“我好久沒經曆那麽尷尬的瞬間了，在他回頭看向我的時候，我真想原地去世！”

  “秦嶼是那麽聰明的人，你說他是不是看出來我在偷拍他了？”

  “他一定看出來了！那我在他心裏成什麽人了？他一定拿我當變態偷窺狂了！”

  謝寧璐和聞秋約好今晚一起燙火鍋吃，結果從她坐下來的那一秒，聞秋就像開啟了瘋狂輸入模式，不停地在對她巴拉巴拉。

  她淡定地喝著奶茶，全程沒蹦出一個字，直到她終於覺得口渴，拿起水杯來喝，她才挑眉問她：“說完了？”

  聞秋鄭重點下頭，想想還是覺得尷尬，十分崩潰地抓了抓頭發，“我幹嘛要做那麽缺心眼的事兒啊。”

  “這不怪你。”謝寧璐拍拍她的手背，給她整理下頭發，“要怪就怪你大腦沒發育好。”

  ？

  聞秋的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你說你偷拍他一張有個屁用，每天對著照片睹物思人嗎？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心不癢？”

  “好歹也是種精神寄托吧。”

  “要我說你就去追他，反正他現在也還是單身，萬一人家就哪根筋搭錯看上你了呢？”謝寧璐說著，上下打量她一番，“你也不是沒有資本的，長得漂亮胸還大，身材就跟模特似的，哪個男人不心動？”

  “秦嶼他不是那麽膚淺的人。”

  “嗬。”謝寧璐笑了，“那你讓他找個滿臉雀斑的齙牙妹試試？”

  “你這不是故意抬杠嗎？”聞秋不想和她說了，拿過來菜單點菜。

  “我要吃鴨腸和蝦滑，其他你看著點。”謝寧璐的奶茶都快見底，她攪了攪底下的珍珠和燒仙草，歎一聲氣，“男人哪有不喜歡漂亮的啊！就算嘴上說著想找善良的，那也得人美心善才行。”

  聞秋叫過來服務員，把菜單給她，越琢磨謝寧璐之前那話越覺得有道理。

  “那我要不然就重新追他試試？”

  “上高中那會兒就讓你試了，拖到現在。”謝寧璐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衝洗了下餐具，“那他回頭就隻是看你一眼，沒說什麽？”

  “沒有。”聞秋也想不通他突然轉頭是什麽意思，“大概他記不清我是誰了，想再看一眼確認下？”

  “如果是這樣，你追他不太可能成功。”

  “我還沒開始呢，別潑我冷水好不好？”聞秋有些鬱悶。

  不過火鍋的鍋底一端上桌，她的心情瞬間由陰轉晴，隻想大快朵頤。

  夾起一片毛肚，聞秋燙到七八成熟，蘸了蘸調料，放進嘴巴裏。

  麻辣的口感襲來，在舌尖蔓延，豈是一個爽字能夠形容。

  “咳咳，東南二十度方向。”

  對麵的謝寧璐瘋狂示意，聞秋下意識抬頭看去，望見程洛南。

  他穿著港風十足的花襯衫，下擺隨意紮進腰裏，依舊是那副紈絝二世子的模樣。

  “碰見前男友了，不去打聲招呼？”挪愉地眨眨眼，聞秋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隻是她的笑容很快僵在了臉上，程洛南進來後不久，又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是秦嶼。

  他換上了休閑裝，依舊是一身黑，但看起來不再那麽有距離感，旋轉玻璃門將光影分割，影影綽綽打在他身上，整個人看起來更為耀眼。

  “機會來了。”謝寧璐輕抬下巴，在程洛南和秦嶼經過她們這桌時，主動出聲叫住，“挺巧啊。”

  程洛南腳步一頓，轉頭：“喲，我還沒看到呢。”

  事實上，他一進門就注意到那桌坐著謝寧璐和聞秋了，捕捉美女的存在是他自然的天性。

  隻是謝寧璐並不待見他，每次看見他都像見了仇人似的，他也不想和她打招呼自討沒趣了。

  “有段日子沒見，又變帥了啊。”謝寧璐故意捧他，看眼沉默的秦嶼，“就你們倆人來燙火鍋？”

  “我們倆大男人不是顯得太奇怪了？今晚同事聚會。”

  謝寧璐了然點頭，有些遺憾。

  本來她還想趁機邀請他們坐下一起吃的。

  “那你們快去吧。”

  程洛南對謝寧璐今晚的突然示好感覺不能適應，以他對她的了解，必然是有什麽目的。

  走遠點，程洛南撞下秦嶼的胳膊，“你說她是不是看上你了？”

  “誰？”

  “我前女友。”程洛南越想越覺得謝寧璐的目光很饑渴，“靠！你是我好兄弟，她也不嫌尷尬。”

  秦嶼給他一個“你有病”的眼神，闊步上了二樓。

  而聞秋那桌，在他們倆離開後，聞秋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懨懨地趴在了桌子上。

  她實在是太慫了，連和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次次都是這樣，假裝不在意，其實用餘光偷瞄了一萬八千次。

  “剛才多好的機會，你怎麽也不跟他說兩句話？”謝寧璐咬了口熟透的蝦滑，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平時小嘴巴巴的挺能說，一到秦嶼麵前就慫，鄙視你。”

  “誰讓他氣場太強，換做是你，你不慫嗎？”

  “我壓根不會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駕馭不了。”

  聞秋揉揉太陽穴，十分頭大。

  謝寧璐這種走禦姐路線的都無法駕馭，那她更沒可能了。

  —

  火鍋燙完，聞秋去洗手，衛生間設在二樓的樓梯拐角，她剛轉過彎就險些撞上一堵肉牆，下意識退後，怔怔抬起頭，不料竟看見秦嶼。

  他深邃如海的眸筆直鎖定她，如X光掃射，令人無所遁形。

  她的大腦瞬間當機，臉上浮現出慌亂的神情，不知道怎麽稱呼他比較好。

  秦嶼身上總有一股清爽好聞的味道，還和高中那會兒一樣，離得近點就能聞到。

  熟悉的感覺襲來，她的心跳又怦然加速，無措地揪住衣角，拚命想要掩飾自己的緊張。

  洗手台上麵放著一支紅玫瑰，秦嶼的側臉輪廓與其輝映，比那瑰麗之色更要決絕。

  “又見麵了。”

  秦嶼淡淡出聲，低沉而有磁性。

  簡單四個字如同重鼓敲在聞秋的心上。

  原來他認出是她了。

  “抱歉。”聞秋衝他一笑，沒有多說什麽。

  他亦沒有計較，微微頷首，就回包廂去了。

  望著他消失的方向，聞秋走神許久，直到謝寧璐走過來拍她的肩膀。

  “我說你怎麽還沒回去，在這兒發什麽呆呢？”

  聞秋像是丟了三魂七魄，緩慢回神，無聲走到洗手台前，打開了水龍頭。

  看她這樣，謝寧璐猜她是撞見秦嶼了。

  喜歡上那樣一位如天神般不可觸摸的男人，大概也是倒黴。

  —

  翌日是周六，聞秋一覺睡到自然醒，她每個周末要直播兩場，時間定在下午三點。

  玩手遊最初隻是愛好，後來在大學時，舍友看她技術好，聲音又好聽，強烈建議她去做直播。

  那個時候，聞秋也挺想自己賺生活費的，就給自己開通了一個賬號，接些代打的單子同時也做直播。最初是沒什麽人氣的，但後來有位遊戲博主剪輯了她的直播視頻上傳到各大短視頻平台，全都是她懟人精彩段落的集錦，一時間在網上引起熱潮，網友們紛紛來搜她的賬號，粉絲瞬間增加了數十萬。

  有了初始人氣，漸漸的粉絲越來越多，直播公司也找上聞秋，想和她簽約。但他們有個要求是該配合公司露臉的時候就要露，聞秋不想和自己的三次元有牽扯就拒絕了，這樣她想什麽時候直播就什麽時候，時間很自由，不需要受限製。

  徐琳和聞非對聞秋直播的事情自然都是知情的，那個時候父親查出肝癌急需用錢，聞秋才上大學一年，竟然一把拿出了六萬塊，她打遊戲賺錢的事兒也在這時公布於眾。

  最初，徐琳持反對意見，她不想女兒年紀輕輕就為了賺錢而勞累，更不想她因打遊戲而荒廢學業，但聞秋很堅持，她說自己不會把全部精力放在這上麵，隻是當做一個愛好，也會用功學習的。

  徐琳沒辦法，隻能由她去了，沒想到她後來越來越賺錢，每個月不僅不要她轉給她的生活費，還反過來給她錢。

  想想自己女兒才上大學就能自給自足，徐琳也很為她驕傲，漸漸的都掛在嘴邊表揚她了。

  聞秋從房間出去，看見聞非正趴在桌上寫作業，她隨口問了句：“有不會的題嗎？”

  “我做數學題呢，小意思。”聞非轉頭看她一眼，“我忽然想起來，你跟不跟我一起去看電競比賽啊？”

  “不去。”

  聞秋走進洗手間刷牙，聞非不解的聲音從外邊傳進來，“為什麽啊？”

  “我隻對打遊戲感興趣，看別人打沒意思。”

  “嘖。”聞非搖搖頭，刷刷寫下一道題，“晚上高子騫請吃飯，先跟你說一聲。”

  “他請我吃飯幹嘛？”

  “感謝你送的那張票唄。”聞非起身衝到洗手間門口，兩隻手扒住門框，“他還向我打聽你有沒有男朋友呢，你說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聞秋無語，“他和你一樣大，小我五歲，想什麽呢？”

  聞非撓撓頭，“現在姐弟戀很正常啊！你都奔三了還不抓緊時間找對象，是想當剩女嗎？”

  “滾開。”聞秋瞪了他一眼，“你老姐我才二十三。”

  —

  六點鍾下播，聞秋活動下手指、脖子還有腰椎，喊了聲“聞非”。

  “小的來了。”

  聞非嬉笑著衝進來，“我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了。”

  “去吃什麽？”

  “燒烤可以不？”

  “勉強還行。”其實她正好饞這一口了。

  姐弟倆出門，預約的網約車已經趕到，聞非和聞秋一塊坐在了後排。

  高子騫訂的那地方在雲城晚上最繁華的夜市一條街，人流量巨大，年輕人都愛往那奔。

  聞秋百無聊賴地刷著微信群裏的群消息，點進班級群時，當看見秦嶼的名字，她指尖一頓。

  秦嶼並不是她們班上的，但因為是校園裏的風雲人物，所以隔三差五總有人提到他。

  【林俊：剛才在市體育館碰到秦嶼他們幾個在打籃球呢，我都好長時間沒見秦嶼了，還是跟以前一樣帥啊！】

  【李明智：不然呢？你以為人家跟你一樣擁有禿頭和啤酒肚？】

  【林俊：去你的，別亂造我的謠。】

  聞秋有些走神，如果她早看到這條消息就好了，說不定她會立刻打車衝去市體育館，裝作和他來了一場偶遇。

  現在再去應該也來不及了吧？秦嶼肯定已經打完球了。

  “老姐，你想什麽呢？下車了。”

  聞非的聲音拉回聞秋的思緒，她回過神，未經思考問了他一句：“等下吃完飯，你想去打球嗎？”

  “可以啊！”聞非答應得格外痛快，“我正好不想那麽早回家，隻要你告訴老媽，我們倆會晚回去就行。”

  聞秋不走心地應下。

  即使沒太大可能會偶遇，她還是不甘心地想試一試，哪怕遇不到，感受下他存在過的氣息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