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作者:靖玥少爺      更新:2021-09-16 22:56      字數:7434
  阿桑一身修為所剩無幾,僅剩的幾縷靈力在體內肆意亂竄,現在的他就像是生命走到盡頭的耄耋老人,隻剩下一口氣在胸腔裏強行吊著,吊著靈力不散,吊著這句瘦骨嶙峋的肉身在世間苟延殘喘。

  一旦這口氣悉數吐盡,他也就隨之倒下,再無生機。

  “是五方鬼帝?還是昔日仇家?到底是誰傷了你?”

  阿桑搖了搖頭,強笑道“一切都是注定,我命該如此,小豆......不”

  他頓了頓,對她道“合虛王不必介懷...............”

  薑小豆覷了覷他那骨骼分明的胸口,輕聲道“你的木心出了什麽問題?”

  阿桑不語,她道“我的神識已經查了出來,你的木心曾受到大創,那顆心是茩荼娘娘給你的吧?茩荼娘娘是上古老神,她給你的定不是凡物,而依你的本事,旁人不可能在近身的情況下傷了娘娘賜你的木心。”

  “阿桑,你為何要毀壞自己的心,以前你不是使它為珍寶,細心的護著它嗎?為什麽要的損壞它呢?”

  阿桑沉默不語,過了許久,他緩緩伸手指著自己的胸口,對她道“它變了.....”

  “變了?”

  阿桑點頭道“自從回到幽都之後,它就變了,有時泛酸苦,有時發脹,還有時疼的厲害,我想大約是這顆心哪裏出了問題,本想讓娘娘為我換一顆新的木心,可娘娘說木心入體已久,早已合二為一,她沒法再為我換心。”

  冷風襲來,寬大的藍衣隨風起落,月光下,藍色衣襟下隱隱約約露出一道猙獰可怖的傷痕。

  “這顆木壞了,它讓我每天都覺得痛苦,我實在忍受不了,想將它挖出來,我將木心挖出來後,疼是不疼了,可總覺得空落落的,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苦楚,娘娘不忍我如此痛苦,強行便將我的木心一分為二,將其中一半的木心剝離體內。”

  “從那以後雖然這顆心雖然還是會發脹發酸發疼,但跟以往比輕了許多,我勉強能撐得住。”

  “...........你的木心被砍去了一半.................”

  所以他才會如此木滯,事事不懂。

  “那你的傷呢?是誰讓你受了這麽重的傷?”

  阿桑搖頭道“我不知道,自我從昏迷中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問了娘娘,娘娘隻說這一身傷是我這一生中該有的劫,躲不掉的劫,至於到底怎麽傷的,她沒說,我也不知道。”

  薑小豆微微一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雙手結印,周身熒光大閃,光芒凝為一體,大約有鮫人珠大小,在她手中懸空閃爍。

  “這個你拿回去吧!好好修煉,用不了多久你體內那亂竄的靈氣就會歸於正統。”

  “這是什麽?”

  薑小豆眉間一挑,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這是你的內丹,當初你感激我救了你一命強留在我這的,我還給你很多次,都被你拒絕了,有次塞給你,後來還趁我喝醉了酒強行留在我這的。”

  她晃了晃手中的內丹,問道“怎麽你不記得了嗎?”

  “我...記得...................”

  薑小豆這麽一說,他勉勉強強想起了一些零星片段。

  “大約是你的傷太重了,再加上木心受損,所以才會記憶有失。”

  薑小豆把內丹輕輕的放在他手中,對他溫言道“拿回你的內丹,好好去修煉,待你的修為恢複了,記憶也就都回來了。對了!我記得竹林那裏還有很多八哥釀製的藥酒,聽說可以治愈內傷,你現在不是跟幽都的使臣住在一起嗎?我會派人給你送去的,你喝完再修煉,對恢複靈力有好處!”

  “我.....”

  阿桑體內靈力亂竄,身子骨又單薄,強撐著僅剩不多的靈力與薑小豆站在這冷風中多時,現在有些支撐不住,雙腿微微發顫,眼看就要撐不住從房頂上摔下來

  “恩主!”

  一聲清冷的呼喚突然響起,薑小豆尋聲看去,隻見一個黑影從密林中飛身而來,眨眼便到自己身邊。

  來人正是一個女子,一個英姿颯爽,穿著銀色盔甲的女子,隻見她手持紫粉色長鞭飛身而來,及時伸手一把扶住了阿桑。

  “恩主,您身子不好,夜裏不該出來!”

  那女子與阿桑相處很是親密,即便是伸手相扶,他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去推脫拒絕,而是很信任的將半身的疲憊都交於她,女子冷言訓斥,他也點頭輕聲認錯,看起來兩人的關係實在不像是恩主與奴仆那樣簡單。

  薑小豆好奇的緊,開口問道“你是何人?”

  女子聞言抬眸看她,一雙美眸冷若冰棱,眼底隱有殺氣和恨意,她半抬下巴,不卑不亢冷然開口道:

  “賤奴垂絲,是幽都儲君的近身丫鬟!”

  “阿桑的近身”

  不等薑小豆說完隻聽那女子冷笑道“狐後娘娘怕是說錯了,站在您眼前的不是阿桑,應該是幽都儲君才對!”

  “你...........方才聽了我們說話?”

  雖然薑小豆想不起自己何處得罪了她,但她對自己卻有敵意,而且,言語隻見隱透怨恨。

  “狐後娘娘與儲君對談賤奴怎敢偷聽,隻是二位身份特殊,再加上儲君身子孱弱,我們這些做奴婢的自要事事上心,稍不留神離的近來些,不小心聽到了娘娘與儲君的對話。”

  “垂絲!”

  阿桑輕叱一聲,滿是歉意的對薑小豆道“垂絲性情剛烈,說話總是這樣,望合虛王不要介懷才是!”

  “垂絲姑娘是性情中人,我怎麽”

  沒等薑小豆說完便被垂絲打斷“夜風寒涼,我家恩主身子單薄不易在風口陪娘娘聊天,不如今兒就到這,等明日暖陽高照,我們恩主再去拜訪娘娘如何?”

  雖是不知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這位垂絲姑娘,但她如此咄咄逼人自是讓薑小豆心中惱怒。

  “姑娘忠心待主,就隨你的願吧!”

  薑小豆轉身要走,隻聽身後又傳來一句清冷的問話“幽都的冥醫說我家恩主體弱多寒,需常曬日光,可惜幽都千年風雪,萬年寒氣,即便有陽光親臨也難以讓人察覺暖意,合虛位居東荒,終日被暖陽所籠,不知我家恩主可否在白日圍著合虛走上一走,借著合虛王的恩澤來除一除身上的寒氣。”

  這話說的又橫又拽,說是商量,但她的態度可沒有半點想與薑小豆商量的意思,若是旁人薑小豆早就冷笑回絕,可偏偏她的恩主又是阿桑...................

  薑小豆轉眸看向阿桑,溫和笑道“自然可以,不過最近合虛戰事剛歇,國內怕還不是很太平,這樣吧!我會與礱茳說一說,讓他陪你們一起在城中轉一轉。”

  薑小豆所言不錯,合虛戰事剛歇不久,國中兵將未能整頓好,萬一路上遇見幾個蠻不講理的兵油子,怕是會衝撞了阿桑,再說了,那有窮氏新任族長興許就是刺殺她八哥的那個刺客,萬一有窮氏毀約,那新任族長派幾個得利箭師在城外暗殺,有礱茳在,多少能護著阿桑退回宮裏來。

  “哼!娘娘這是不信任我家恩主,想來也是,恩主可是幽都儲君,在合虛幽都兩方沒有連盟之前,您與儲君就是對立的敵人,自然要事事防著儲君才是,以免日後打起仗來,您會後悔如今對儲君的善待。”

  阿桑如受大創,滿眼受傷的看向薑小豆,原本就病怏怏臉色變得更加慘白。

  “你!”

  薑小豆怕訓斥她會讓阿桑難堪,隻好將那衝上喉嚨的怒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她扯出一抹強笑,溫和道“垂絲姑娘嚴重了,即便阿桑再是幽都儲君,也是我薑小豆的摯友,就算有朝一日幽都合虛戰火相見,我也不會後悔今日所做的一切,更何況兩方開戰,戰的是合虛幽都,不是阿桑與我。”

  “姑娘既然不喜旁人跟著,那便由你自便,我會在合虛下命,阿桑在合虛可隨意遊逛,無人敢攔你們。”

  “多謝狐後娘娘!”

  薑小豆與阿桑對視一眼後轉身便走,腳下步子又快又急,沒有絲毫要停留的打算。

  這位除此照麵的垂絲姑娘過於強勢,若她不是阿桑的貼身丫鬟,她早就出手教訓她了,既然不能動她幹脆離她遠一點,省的自兒生氣!

  “垂絲,你不該如此放肆!”

  待她走後,屋頂之上傳來一聲冷叱,雖是斥責,但言語過於疲憊無力,說話間還斷斷續續,讓人聽了沒有任何威懾力。

  “恩主!您不該對她心軟,您忘了她是什麽樣的人了?她自私自利,嗜殺成性,在她手上枉死了多少人命!”

  “那你也不該如此無禮!”

  垂絲將頭一扭,冷哼道“奴婢確實無禮,但是故意的!她這樣的人不值得您對她好,再說了,若不是因為她,您怎麽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

  “住口!”

  阿桑逡巡四周,確定無人後,微微鬆了一口氣,滿身疲倦的對她道“回去吧!我真的累了...................”

  “是!”

  另一方,薑小豆並沒有回自己的寢殿,而是敲響了祝餘的房門。

  “祝餘!祝餘!”

  隨著她的輕喚,屋內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隨後隻聽吱的一聲,門被人從屋內打開。

  “師父?”

  薑小豆抬腳便往裏走,便走便道“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今兒本來就心情不好,又被人狠狠的懟了一頓!”

  祝餘滿眼疑惑的看著氣呼呼的薑小豆,不解道“是何人惹了師父?”

  “是阿桑身邊的一個婢女,叫垂絲,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她,她對我咄咄相逼,看我時滿眼都是殺氣,恨不得要活剮了我一樣。”

  薑小豆道“祝餘,你讓璣衡閣的兄弟去給我查,查查這個叫垂絲的到底是什麽人物,別是我以前得罪過的敵人,阿桑本就性情單純,再加上如今隻有半顆心,憨憨傻傻的別被她給騙了!”

  “師父,您口中的阿桑可是舊日與您在落仙鎮同住的那位?”

  “是他。”

  祝餘沉默不語,眸中若有所思,薑小豆道“怎麽他有什麽不對?”

  “師父,那位叫阿桑的,您最好還是離他遠一些的好。”

  “嗯?”

  薑小豆眼珠微微一轉,問道“怎麽,幽都真打算要與我們打仗嗎?”

  “不是!隻是......您也知道徒兒有窺探舊事的能力,雖然以前沒有跟那位阿桑打過照麵,可是他也在女媧廟中住著,徒兒當時為了查清他的來曆,摸遍了女媧廟中每一片磚瓦,所查到的隻有您和師公還有一些瑣碎雜事,關於那位阿桑沒查出半點來。”

  “整個女媧廟都沒有他的痕跡,幹淨的好像他從來沒在落仙鎮出現似的,一想到他我心中便有些不安。”

  “連你都查不出..........這已經是你第二次無法查出別人身世了,按理說狌狌的什麽情況下你會查不出一個人的舊事來?”

  祝餘道“隻要在三界內的我多少都能查到,就算是上古戰神,我修為再是不如他,再是沒法窺探全部舊事,一點點零碎片段還是能窺探的,可那位阿桑,他就像是新生兒一樣,查不到半點舊事.........對了!師父,長右今兒無意撞見了阿桑,見到他之後便匆匆離開了合虛。”

  “為什麽?”

  “他走的急沒有細說,隻說是在阿桑身上看到了眼熟的東西,想去查個清楚。”

  祝餘道“師父您別著急,我會派人去查那位叫垂絲的姑娘,而長右去查了阿桑本人,想來不用多久,阿桑的真實身份就能水落石出了。”

  薑小豆點了點頭,問道“那他去了哪裏?”

  “落仙鎮!”

  ..............................................................................

  往後幾天那位叫垂絲的姑娘日日帶著阿桑在合虛溜達,而薑小豆也聽了祝餘的話,隻是站在城樓之上遠遠的看他一眼,再也沒有與他麵對麵說過話,當然就算她想見阿桑,他身邊的近身也不會讓她接近。

  垂絲越是抵觸仇恨她,她越是好奇垂絲的真是身份,想要弄清自己到底哪裏得罪過她。

  幾天後,幽都使臣急匆匆來求見她,說是幽都傳來急召,要他們立刻回去,薑小豆再三挽留也留不住他們,隻好備上一些合虛土產,又從阿爹房中隨手拿了一個紙鳶作為回禮讓他們一並帶了回去。

  阿桑也同使臣一起回了幽都去,薑小豆不放心他那病怏怏的身子,把竹林裏的藥酒打包了十幾壇,拉下臉來請那位向來仇視自己的垂絲姑娘帶去幽都,並囑咐她一定要提醒阿桑按時飲用,從準備行裝到送行阿桑一直都半垂著眼眸若有所思,直到薑小豆送他們出合虛邊界,幽都即將啟程之時他才抬眸看向她。

  因過度消瘦而深深凹下去的眼睛就像是兩個幽深無底的黑洞一樣,除了複雜的神色,就是無盡的空靈,讓人看了心生不安,下意識的想要錯過那雙可怕的眼眸。

  阿桑未說一句話,隻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便跟著幽都使臣離開了合虛,眾人駕雲離開,一路上他一次也沒回過頭,若不是藍衣顯眼,怕是薑小豆也分辨不出人群之中哪一位才是阿桑本人。

  幽都離開的第二日,餘峨山送來了兩封信,一封是斷絕兩方連盟,一方是請戰書,與此同時,合虛邊境守將匆匆來報,說是有窮氏的大軍已經整裝齊發,欲要度過濁流攻打合虛。

  正當國內警戒之時,合虛城外突然升起一支彩色煙花,一股異香隨風灌進城內,祝餘來報,說是之前那個派去青丘求救的花精回來了。

  “人呢?快帶他來見我!”

  “師父................”

  祝餘吞吞吐吐,眸中隱有猶豫,在薑小豆的追問下他隻好道出實情“師父,盾果身受重傷,眼見瀕死,現下正被藥醫急救,怕是不能來見您了!”

  “什麽!當日阿娘以身做祭,阿爹護法身逝,有窮氏趁機強攻合虛,就是你與夜煬商議,派了他去青丘求救,希望能從青丘帶回可以抵擋戰火的援軍,誰知自他離開後,整個人便如同石沉大海,半點消息都不得,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難不成是青丘出事了?”

  越想越覺得不對,薑小豆催促祝餘道“快快快!你趕緊派人去青丘查查,看看青丘到底出了什麽事?”

  “不用查了!”

  有聲音從殿外傳來,薑小豆尋聲看去,隻見長右正從殿外走來。

  “師父。”

  長右向薑小豆行了一禮,轉眸看向阿桑,那對明亮的金瞳中寒光閃爍,隱含怒意“師兄這是打算瞞師父到什麽地步?”

  祝餘眸中微震,低聲問他“你到底知道了什麽?”

  “師兄一直小心翼翼瞞著的,我都知道了!隻是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麽要處心積慮的瞞著師父。還是說,你早已背叛,一心想看著我們的師父成為整個天下的笑話。”

  兩人在殿中竊竊私語引得薑小豆心生疑惑,她遣退身邊侍女,揚聲問道“右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不用派人去青丘查了?”

  不等長右說出話來,隻見祝餘一把抓住長右的胳膊,在探知了長右記憶的同時,臉色驟然一白,眼底閃過絲絲驚恐。

  “長右,有些事情在還未查明白之前不能亂說,不然就真的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事關師父,我不能隱瞞!”

  “長右!”

  祝餘死死的攥著他,由於過度用力,手上血色全無,冷如冰棍。

  “他不同,他不一樣!”

  祝餘對上那雙戾氣恒生的金瞳,一字一句沉聲道“他是唯一一個讓師父放下戒備,全心依賴的人,一但你說出來,如同拿刀殺了師父一樣,長右,你想看著師父死嗎?”

  長右搖頭道“你這是看輕了師父,師父心係大統,不會像尋常姑娘一樣尋死覓活!而且你別忘了,師父也曾說過,掉在地上的東西即便是再撿起來也已經髒了,她不該受此屈辱!”

  “當年說這話的是合虛王姬,受萬千寵愛於於一身,嬌蠻任性的羲和璨,而現在,她是狐後娘娘。”

  “你放屁!師父她才不稀罕什麽狗屁娘娘,祝餘,你個窩囊廢!你竟敢與那狐狸一同欺瞞師父!”

  “可這件事情本就是傳言,傳言不可信!再說”

  “老子隻信自己親眼看到的!”

  長右一把推開祝餘,大步向那高高在上的鳳椅上走去。

  “你倆吵完了?”

  見到他倆爭執薑小豆本想管一管的,無奈礱茳親自送來了邊境送來的急件,薑小豆隻好放任他們爭執,先處理了手中的急件,誰料長右走近後話未開口,撲通一聲跪在了她麵前。

  大殿裏鋪的是山中的千年磐石,質地堅硬,刀劍不傷,長右猛然一跪,咚的一聲巨響在殿中回蕩,這一聲巨響嚇了薑小豆一跳。

  “好端端的你跪什麽!膝蓋有沒有傷著?”

  “師父!徒兒不孝!有兩件事要與您稟報,隻是,事情非同小可,徒弟怕氣著您,先給您賠罪!”

  “有事就說唄幹嘛這麽.............”

  薑小豆好似想到了什麽,眉間一挑,慢悠悠問道“我知道了!你定是在外麵闖了禍了!說,是屠殺了落仙鎮的百姓?還是偷了誰家的東西?”

  “都不是,徒兒去落仙鎮查事情”

  “果真查出了阿桑的真實身份來!”

  不等長右說完便被祝餘匆匆打斷,薑小豆眸中一亮,笑道“還真被你查出來了,快快快!趕緊說說,阿桑的真實身份是什麽?”

  長右瞥了一樣站在自己身後的祝餘,金瞳中滿是憤怒,他頓了頓,從懷中摸出一截沾有泥土的樹根,雙手捧到了薑小豆麵前。

  “師父,您看看這個了。”

  薑小豆接過樹根,反反複複看了又看,除了這樹根比尋常樹根堅韌一些外並沒發現有什麽奇特之處。

  “這不就是一根普通的樹根嗎?”

  “師父,您再仔細瞧瞧!”

  薑小豆用神識籠在那樹根上,直到從樹根上查到一絲微弱的氣息後才將神識撤回“這裏麵有一絲阿桑的氣息,但是氣息很弱,不刻意去查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她轉了轉手中的樹根,問道“難不成桑是木妖?”

  “師父,您知道我是從哪裏找來的這樹根嗎?”

  薑小豆搖了搖頭,隻聽長右說道“落仙鎮,女媧廟後院。”

  “女媧廟!”

  女媧廟中隻有一株樹,阿桑的真身難不成是那株參天大樹?

  “前幾日師父登位大典,幽都使者來此賀拜,我一眼便看見化形隱匿人群之中的阿桑,在他的身上我看見了數道殷紅泛黑的灼傷,傷痕又多又密,像是被天雷傷過一樣。而且我見他的傷痕有些眼熟,心中起了疑惑,偷偷去了一趟落仙鎮。”

  “那日九幽之主親自率兵前來落仙鎮對師父施以天罰時我身受重傷,未能及時去鎮中幫您,但是後來我去了,當時落仙鎮的女媧廟已經徹底轉變成廢墟,那株參天大樹也被雷霆所傷倒地不起,我與師兄和千屈姑娘一同修葺了女媧廟,千屈姑娘也是耗費了極大的靈力去救治那株已然倒地,生機微弱的大樹。”

  “我守在女媧廟中數日已久,對廟中的一磚一瓦甚是了解,更別說那株親手救活的大樹了,那株大樹上共有三百二十一道雷霆燒傷,我記得清清楚楚,不會有錯,而當日我見到阿桑時,他的身上也要三百二十一道傷痕,不但如此,他身上的傷痕與那株大樹上的傷痕一模一樣,連位置都不帶變樣的。”

  “我不敢輕易斷定,也不想驚擾了他,所以偷偷去落仙鎮,雖然我不知他是木妖還是別的什麽,但我可以斷定的是,阿桑的本體就是女媧廟中那株參天大樹!”

  “阿桑的本體..........................”

  薑小豆輕聲念叨,猛然想起初見阿桑時的對話......................

  “你從何處來?”

  “北荒。”

  “家住北荒?”

  “不,流浪到北荒。”

  “你的姓什麽?”

  “不記得了。”

  “哪一族的人?”

  “不知。”

  “你是孤兒?”

  “也許是,也許不是。”

  “對於我的身世,過往,我腦中沒有絲毫的記憶,我不是人,好像也不是神,我走遍三界,沒有遇見一個認識我的人,似乎我是天地間多餘的一個存在。”

  “我常常會忘記很多東西,嚴重時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甚至有時會忘記昨日剛剛發生過的事情。一天又一天,日日相同,卻又似不同。”

  “我很害怕,也厭煩這種渾渾噩噩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我遇見了一個人,得了一顆用木頭做的心。”

  “有了它,我便開始記事了,不再恍惚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麽,偶爾還會回想起往日經曆過的零星片麵。”

  “近日午夜夢回,我夢見了這個院子,古樹,破廟,這裏的一切在夢中頻頻出現。我想這裏與我而言一定有特殊的意義,興許還能從中找出自己的身世。”

  “原來那個就是他的本體.............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