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作者:靖玥少爺      更新:2021-09-16 22:56      字數:9475
  厚厚的鐵枷緊扣在薑小豆手腕上,囚車一拉,繩子一係,薑小豆被人五花大綁在囚車之中。

  一頂華麗的小轎穿過人群停在了姮娥麵前,她坐上了轎子,那些兵將排成一字型,姮娥被他們護在正中間,薑小豆的囚車行駛在小轎後麵,一大堆人馬謹慎又快速的向東走去。

  緊趕慢趕,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他們便回到了餘峨山中,隻是將要進山門之時,發現隻見山門前浩浩蕩蕩停了許多人馬,那些人馬把山門擋的是結結實實,莫說他們這些人了,就是一隻小獸也沒法鑽進去。

  為首的前鋒隻好走到了那華麗的小轎旁,對姮娥恭敬道“殿下,有人擋在了山門之前,我們是等他們走了再進去,還是繞去後山,從後門回去?”

  “山門前都是些什麽人?”

  前鋒看了看,回道“他們帶了很多車馬,應當是聽聞咱們舊主回歸,特意來連盟的!”

  “連盟?”

  轎簾微晃,姮娥突然從轎子中鑽了出來,她逡巡四周,突然凝眸一處,眼底精光閃爍,隱有打算。

  “你們在這等等,我去瞧瞧!”

  相交總有益處,若是他們兵力強大,說不定日後會為她所用。

  “什麽人!”

  不等她接近,隻見兩個頂盔摜甲的猛將突然站了出來,絲毫不因她是一個弱女子而鬆懈,嗬斥一聲後唰的一下就拔出了利劍。

  姮娥也沒有立刻退去,而是斂襟行禮,對那兩名將士嬌笑道“我是有窮氏,寒浞族長座下箭師夷羿的未婚妻,前來接見你們的首領。”

  那兩名將士互看一眼,其中一個對她說道“方才你們的人已經去通報了,現下還未回來,你突然出現,還自稱是寒族長的人,你要我們如何相信?”

  “我有寒族長的信物,你可以交於你們首領,若他不願相見,小女子絕不為難。”

  說罷她從袖中拿出一個令牌,令牌雙麵皆有雕刻,一麵刻了火紅的大弓,一麵刻了一支雪白的銀箭。

  那令牌確實是有窮氏的東西,有這貨真價實的牌子,那兩名將士也不敢再攔,其中一個接過牌子,對她說道“我去請示王上,若他願意,自會引你相見。”

  姮娥點了點頭,暗暗打量起眼前些車馬來,論當今各大部落,能自稱王上的都是大族,雖不知眼前這些是誰家的兵馬,但瞧著陣勢定然是兵強馬壯的大族,說不定以後還能借兵與她,幫她奪回鳳族之主的地位。

  沒多久,那名猛將便回來了,他將令牌遞與姮娥,對她道“王上有請!”

  姮娥自是歡喜至極,跟著那名猛將走進了車馬之中,車馬之內有一頂大紅轎子,看著像極了人間的花轎,隻是不同的是,轎子是用一整塊血玉打造而來,轎身上鑲嵌了不少華麗美豔的寶石,而且火紅的轎簾竟然是用鮫人紗製成,轎子頂端一顆舒大的夜明珠,好似一輪小月,在夜裏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這麽奢靡華麗,又誇張至極的轎子,怕是天上地下也就這麽一頂。

  姮娥見狀心中有了打算,由此可見,這轎子中的人一定是個混世愛財之人,這樣的人沒有胸懷遠見,是最容易被人引誘操控。

  “王上,人到了!”

  過了許久,轎子中傳來一聲懶洋洋的回應,轎簾無風自起,在夜明珠的光芒下,一個妖治魅惑的身影在轎中顯現。

  那人斜倚在轎中,一身紅裳似火,媚骨天成,妖嬈至極,他扶了扶臉上的火紅麵具,纖細的狐狸眼微微一抬,懶洋洋道“你就是有窮氏的人?”

  姮娥囅然一笑,對他極為恭敬的斂襟行禮,嬌滴滴道“是,小女子名為”

  “去把山門打開,糧食趕緊搬進去,本座還有要事在身,沒時間在這陪你們耗著!”

  不等她自報家門,便被人打斷,轎中那人連正眼也不瞧她一下,滿臉皆是不耐煩。

  姮娥自持容貌姣好,凡是稍稍用計,男人們就會聽她任她,生怕她會不滿,從未有過一次向現在這樣尷尬.................

  “王上莫急!”

  姮娥緩緩上前,不等接近轎子,轎中人突然一揮袖,隻見一股強大的靈力撲麵而來,將她推了出去。

  “有話便說,你靠這麽近做什麽!這轎子可是本座求親的轎子,萬一被你弄髒了,這荒郊野外的,本座上哪尋匠人重新打造去!”

  姮娥被推的措不及防,一下子摔到在地,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隻見那紅衣男子很是緊張的檢查著自己的轎子,生怕哪一處被她剮蹭了一樣。

  “王上...........”

  這人看起來不像是貪財無能之人,可若不是平庸之輩,為何要打造這奢靡華麗的轎子?

  “嗯............你身上為何有血腥味?”

  那紅衣男子突然眉間一挑,慢悠悠的從轎中走了出來,停在了姮娥麵前,姮娥抬眸正好與那雙妖治眼眸撞了個正著,她臉上驟然一燙,低垂著眼眸,輕聲道:

  “小女子回來的路上遇了歹人,險些被她殺害,幸而家將們來的及時,將她拿下,這血腥味大約是那個時候沾染上的。”

  “歹人?”

  紅衣男子眉間一緊,對她道“歹人無非劫就是劫色,你所遇的是什麽樣的歹人?”

  “是個好財無禮之徒。”

  “本座生平最恨貪財之人,但凡遇見必要教訓一番,本座問你,你可曾下令殺了那歹人?”

  姮娥搖頭道“小女子無能,不敢見血,隻好將她綁了回來,想讓寒族長依著家規處理。”

  “有本座在還勞煩寒浞那小子做什麽,走!本座為你出氣去!”

  說罷也不曾扶她一下轉身便走,姮娥愣了片刻,慌忙跟了上去“多謝王上厚恩,此等小事不用王上費心了!”

  姮娥欲攔住他,可他腳步快之又快,姮娥連追都追不上,更別提攔他了。

  “這就是那歹人?為何要將她罩住?”

  姮娥擔心路上會遇見薑小豆相識的故人,下令用一塊黑布將她的頭罩了起來,不論旁人怎麽看都隻能看見一個罩著黑布的囚犯。

  “回王上,這歹人凶神惡煞,一臉猙獰,小女子見之害怕,就讓人用布把她罩了起來。”

  “是嗎?”

  紅衣男子看著那血跡斑斕的囚車,纖細的狐狸眼中幽光閃爍,他看了看那被挑了手筋,鮮血未幹的手腕,眉間微微一擰,輕聲道“你挑了她的手筋腳筋?”

  “回王上,這歹人本性極惡,又頑固不靈,小女子為求自保,隻好挑了。”

  “對於一個貪財之人來說,挑去手筋是最除根的辦法,本座一直想做的就是這個。”

  不等姮娥反應過來,隻見那紅衣男子突然話音一轉,凝眸看向她,那纖細的狐狸眼中寒意逼人,隱有殺氣。

  “隻不過本座一向不喜旁人代勞而已...............”

  “王上?”

  姮娥被那冷眸看的毛骨悚然,下意識想逃,隻見一團烈火從那男子袖中猛然竄出,火焰將她團團圍住,沒有一絲退路留給她。

  姮娥也是善火,自然不會被這烈火所傷,隻不過這火焰化作結界把她困在其中,無論她怎麽掙紮都逃不出那結界來。

  “王上,您這是做什麽!”

  紅衣男子並未回答她,而是轉身走向囚車,隻聽砰的一聲,囚車猛然破碎,薑小豆如同一截木偶從囚車中摔了出來,那紅衣男子一點也不在意她的滿身血漬,慌忙上前接住,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懷中。

  罩在她頭上的黑布幽幽落下,那慘白虛弱的臉暴露在搖曳的火光下,紅衣男子探了她的鼻息,微微鬆了一口氣。

  男子周身熒光微閃,隨後隻見那光芒化作一道光束源源不斷的進入薑小豆體內,隨著靈力的運轉,薑小豆的傷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

  突然,薑小豆自身忽現紅光,一縷火苗自她眉間猛然竄出,那火苗見風就長,眨眼功夫便化作一條火蛇緊緊的纏在她身上。

  “這火................”

  姮娥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她與薑小豆相識多年,隻曉得她善於馭水,從未見過她會用火,而且她看的出,那火絕不是凡火,倒有些像是上古遺留的神火。

  “呼!”

  待火焰散去,薑小豆體內靈力運轉自如,氣息輕盈,大有要醒來的兆頭,

  在眾目睽睽之下,薑小豆氣息一頓,幽幽然睜開了眼睛來,她滿眼迷茫看著那個抱著自己的紅衣男子,沙啞著聲音道“你回來了?”

  男子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是回來,是好巧才對!”

  “好巧....................”

  薑小豆逡巡四周,在看見姮娥的那一瞬間,眸中驟然清醒,她掙紮著站起身來,滿眼殺意盯這姮娥,冷哼道“確實好巧!”

  雖是重傷沒有完全康複,但已然愈合了三四分,足夠她能想起一切事情。

  “夜煬,把刀給我。”

  “夜煬?”

  姮娥眸中一震,恍然大悟“你就是青丘新王!是她私通之人!”

  “你這小女子倒是消息靈通!”

  夜煬倒沒生氣,反而眉間一挑,還挺開心的看著薑小豆道“看來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本座的狐後了,一會你就帶本座回去見爹娘吧!”

  “少說廢話,拿刀來!”

  夜煬柔聲道“你肩胛被重傷根本拿不起刀,你說說自己想怎麽做,本座幫你動手!”

  此話不錯,薑小豆兩個胳膊都有傷,尤其是右肩,不但被利箭所傷,肩胛周圍大約有四五根肋骨一同受損,現在的她別說拿刀了,就是把胳膊抬起都是極難做到的。

  薑小豆搖了搖頭,伸出受傷微輕的左手,眸中未有一絲猶豫“她殺了我八哥,意欲殘害我爹娘,還重傷了我,我必須親手殺了她,不然怒氣難消!”

  夜煬見勸她不動,隻好依了她“好好好!”

  一把利劍憑空出現,夜煬將那利劍親手交到薑小豆手中,夜煬握著她的手,對她輕聲說道“你還真是一點都不乖,本座陪你殺了她,但殺了她後你就得跟本座一同回去,不能再任性離開了!”

  薑小豆點了點頭,強撐著力氣對準姮娥的心窩猛然刺去,她的胳膊雖是受了傷,但好歹有夜煬在旁邊為她持劍,她有足夠的力氣去殺了這個冷血無情的叛徒。

  “鏘!”

  “砰!”

  關鍵之時,一支銀白色的箭羽從濃濃的夜色裏猛然竄出,準確無誤的打偏了薑小豆手中的利劍。

  薑小豆沒想到那射暗箭的人竟然現在還在,而夜煬沒想到會有人躲在一旁射暗箭,兩人就這麽一愣,卻給了姮娥一線生機。

  “呼!”

  方才為了能讓薑小豆殺了她,夜煬撤去了結界,隻留下一股火焰困著姮娥,這麽一愣,姮娥吸噬了纏在自己周身的火焰,化作一道火光猛然飛竄出去,眨眼消失在濃黑的夜色裏。

  “可惡!”

  夜煬扶著險些摔倒的薑小豆,不住的溫聲安慰“沒事沒事沒事!她跑不了的,這餘峨山中住著的是有窮氏寒浞的部落,他與青丘素來有來往,更何況這次有求與青丘,本座這就派人喊話,讓寒浞把人給咱送出來!”

  夜煬柔聲勸她“本座早早就給你備好了轎子,你在轎子裏休息,本座將她帶來給你!”

  “不!”

  薑小豆堅決的搖了搖頭,說道“姮娥心機深重,巫陽一族又不乏易容化形之人,我要親眼看著她,親手殺了她!”

  “好好好!”

  薑小豆身受重傷,夜煬擔心她強撐著走路會扯到傷口,不管她願不願意,將她橫抱在懷,隻身走到餘峨山的山門前。

  “見過青丘新王!”

  夜煬抱著薑小豆剛走到山門前不曾開口,隻見一群人正慌慌張張走了過來,為首的是個年齡較小的後生,那群人個個膀大腰粗,凶神惡煞,唯獨那個後生唇紅齒白,相貌俊俏,看起來很是養眼。

  那後生一臉親切,笑盈盈的從遠處走來,看見了夜煬很是恭敬的對他行了一禮,一舉一動皆是規矩有禮,不像是野蠻善戰的人,倒有些大家族中溫文爾雅的少公子。

  雖是表麵看著儒雅,但薑小豆對他並沒任何好感,總覺得這後生眉眼之中暗透算計,定然是個城府至深,奸詐狡猾之徒。

  “少跟本座來這一套,本座和狐後在你山門前遇刺,險些沒了性命,此事你要怎麽處理?”

  那少年大吃一驚,不可置信道“哪裏有這樣放肆無禮之人,敢問狐王可知這種賊子現如今身在何處,相貌如何?姓甚名誰?隻要您說,我立刻嚴懲!”

  “是個女人,長相..............”

  夜煬很是認真的想了想,說道“黑燈瞎火的本座沒有看清,不過她穿著的是喪服,腰間係著琵琶結,琵琶結下墜了兩顆色澤圓潤的鮫人珠,對了!她發髻上還帶了一支用琉璃做成的釵,看起來應當價值不菲。”

  少年嘴角一抽,強行淡然笑道“狐王殿下好眼力,我族中女子不少,一時怕是找不出這起了歹念之人,要不這樣,您先進屋喝杯茶,我現在就下令去找,找到了立刻送到您麵前,您看如何?”

  薑小豆拉了拉夜煬,低聲對他道“此人不是善類,決不能去他的地界,讓他把合虛姮娥交出來!”

  夜煬點了點頭,對那少年說道“本座沒那功夫,等不及你一一排查,本座記得那女子自稱是你座下箭師夷羿的未婚妻,叫姮娥,是從羲和來的。你把那個箭師和他的未婚妻交出來就行了,其他的用不著你來管。”

  少年不語,眉眼之中隱有猶豫,這時他旁邊的一位稍稍年長的人與他竊語一番,看著好似在勸他什麽,而他一直默不作聲,似乎有為難之處。

  夜煬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揚聲問道“寒浞,你當本座與你一樣無事可做嗎?本座時間緊著呢!快把人交出來!”

  寒浞不語,眼底隱隱有一絲不可察覺的陰沉,薑小豆看的真切,悄聲對夜煬道“這個叫寒浞的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逡巡四周,見整個餘峨山都被結界所籠,四下一望,多多少少都能看見有暗衛隱藏其中,而結界內寒光閃爍,隱隱有火光傳出。

  “他們............好似在屯兵操練,是又要打仗了嗎?”

  夜煬想了想,低聲道“最近凡是巫陽族很不安生,青丘密報,說是前不久散落在塵世各處的巫陽長老偷偷相見密談,而且還有人親眼看見,說是前任即將垂死的長老對一個陌生人行叩拜大禮,那情景很是詭異,讓人難以相信。”

  薑小豆看了看離自己不遠處的寒浞,心中突然有了答案“難怪寒浞這個族長會親自來,這餘峨山中必然藏著一位大人物,一位連寒浞也不敢得罪的大人物,他怕你驚動了那人,所以親自來打發你。”

  一名小將突然從山中跑了出來,對寒浞行了一禮,在他身旁附耳說了一句什麽,寒浞展眉一笑,眼底快速閃過一絲殺氣。

  薑小豆察覺周圍氣氛不對,慌忙對夜煬道“快走快走!他們起了殺心,怕是會與我們動手!”

  “他敢!”

  夜煬話音未落,隻見寒浞上前說道“狐王殿下,方才我的近身前來稟報,說是已然找到了正要出逃的夷羿和他的未婚妻姮娥,那兩人修為不淺,在山中拚死相鬥,有窮氏大多都是耕田的良善之輩,兵弱的可憐,要不我引您親自去將她倆拿下,親手報仇可好?”

  夜煬眉間一挑,很不客氣的問道“你是想囚困本座,要挾青丘嗎?”

  寒浞麵漏懼色,惶恐道“不敢不敢!實在是因族中兵弱,不然也不敢勞煩您去動手啊!”

  “寒浞,本座希望你頭腦清醒一些,青丘立世多年,可曾有過一次為他人所用,本座不知道當初你們有窮氏跟長老們到底說了什麽,竟然得了他們的同意,非要將這糧草送與你們。其中種種,本座回去自是要問個清楚,但本座也告訴你,本座是青丘狐王,隻要你惹了本座,甭管你與那些老家夥有過什麽約定,本座說與你為敵就與你為敵,這些糧草本座帶的來,也帶的走,你自兒好好掂量掂量吧!”

  說罷對身旁那頂盔摜甲的將士道“給本座調轉馬頭,把糧草帶出東山。”

  “是!”

  隨著將士一聲令下,所有人拉著韁繩轉身便走,看著大批車馬絕塵而去,寒浞當場就慘白了臉,慌忙對夜煬示好“狐王殿下嚴重了,您就是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囚困您做人質,實在是族中兵弱,不過您放心,我一定派合族的力量將歹人交於您麵前。”

  “本座沒時間跟你在這閑扯!”

  夜煬抱著薑小豆騰空而起,踏著一股火焰闖進了餘峨山中,熊熊烈火驚動了不少人,整個餘峨山中驚呼不斷,人聲嘈雜,四下逃竄。

  “夷羿姮娥暗殺本座,爾等不將人交出來,莫管本座大開殺戒!”

  夜煬喊話時用了靈力,聲音似雷,在整個餘峨山中幽幽回蕩。

  與此同時,在餘峨山深處有個秘洞,洞中有一人正在閉關打坐,夜煬的聲音傳進了山洞中,那人猛然睜開了眼睛,血紅的眸中滿是震驚。

  “狐王殿下!狐王殿下!”

  寒浞飛身到他身邊,不住的向他行禮“狐王殿下息怒,請您快快收了神火,那賊子我已經遣兵送來了,送來了!”

  夜煬順著寒浞所指,果真看見人群之中推搡了兩個人出來,一個穿著布衣背著箭筒,一個衣裙華麗,身姿綽約,雖是被俘,但傲骨不折,貴氣未消。

  寒浞道“您看您看,那男子就是箭師夷羿,女子便是合虛而來的常羲姮娥,我已問了清楚,是姮娥一手策劃暗殺狐後之事,而暗中射箭的就是箭師夷羿,現在這兩人已然捕獲,我等願將兩人交於狐王殿下,任憑殿下處置! ”

  他說的真心誠懇,但夜煬卻不曾看他一眼,而是看向自己懷中的薑小豆,問道“是他們兩個嗎?”

  姮娥生的美麗,周身氣勢脫俗,一眼便能認出,倒是那男子,薑小豆卻不敢確定,上次在崦嵫山也就遠遠的看一眼,隔了這麽久自然是認不得是不是本尊了。

  薑小豆看了看人群中那個被綁的男子,開口道“拿他一支箭來給我看!”

  寒浞如聽聖旨,親自下了雲頭,從男子背後的箭筒中取出了一支箭,恭恭敬敬的遞到薑小豆麵前。

  那支箭寒光閃爍,沉重鋒利,箭身刻了一個小小的羿字。

  夜煬問道“是他嗎?”

  薑小豆點了點頭,夜煬收了火焰,從半空中緩緩落下,落在了那兩人身前“小豆,你想怎麽處置他們?”

  雖然夷羿是被姮娥所利用,但他終究害了八哥一條性命,這條命必須得還,而姮娥賊心不死,冥頑不靈,必須處死,否則後患無窮。

  “殺!”

  “羲和璨!”

  被綁的姮娥滿眼驚恐,她道“你阿娘毀了我母君一生,害的我母君失去了王位,被親族拋棄,看在我母君的份上,你就不能放我一次嗎?”

  “母君?”

  薑小豆冷笑道“不但要殺,還要斷去心脈,毀其的血靈,驅散精魄,生前死後不得祭拜!”

  她差點忘了姮娥還有一個母親,一個害她痛失親族的母親。

  “羲和璨!”

  一心求生的姮娥已然失去了理智,她對站在一盤的寒浞嚷道“寒族長,你不能讓他們處死我,你知道她是誰嗎?她就是合虛的王姬,也是唯一的儲君,合虛之主就是當年的神農王帝明,她是帝明的愛女,是神農氏的後裔,你忘了嗎?你的族人,你的血親就是被帝明所殺,帝明不但是你寒浞的仇人,還是整個巫陽族的仇人,你確定要把我這個盟友拱手交於仇人之手!”

  此話一處如同一道旱天響雷,整個餘峨山瞬間靜了下來,周圍所有的人都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他們直勾勾的看著薑小豆,震驚的眼眸逐漸變得複雜冰冷。

  當年神農是神族大將,為定天下四處征戰,雖是威名遠揚,但也添了不少仇敵,巫陽一族便是這眾多仇敵中的一個。

  他們可不管姮娥說的是不是真的,隻要他們抓了薑小豆,便可以以神農氏後人的噱頭來挑釁神族,若是陣前再用薑小豆的血來染紅旗幟,必然士氣高漲,向天下示威。

  姮娥見他們沒有反應,情急之下又添了一把火“現如今三界六族各為其主,沒有一人還記得你們曾經的輝煌,不管你是巫陽族中哪一支部落,大家都統稱為巫陽流民,他們嘲笑你們,輕蔑你們,不管到什麽時候都不會正眼看你們,他們是高高在上,難不成你們就一定要低人一等嘛!”

  “如今天下將亂,巫陽族若想翻身做王,僅靠著自己麾下八十一部遠遠不夠,你們需要糧草,需要兵馬,這些東西合虛都有!不但如此,攻下合虛你們就能順勢霸占整個東荒。合虛之主是帝明本人,是神族曾經的愛臣,天下名將,若你們能攻下合虛,就等於打敗了帝明。不但能措神族銳氣,還能威名天下,那個時候一定會有種族不斷的投奔你們,歸降你們,巫陽族會再次壯大,到時一舉進兵,大敗神族,巫陽便可榮登帝位,做天下新主!”

  這話說的是慷慨激昂,振奮人心,莫說那些被壓迫了許久的巫陽人,就是夜煬也有點熱血沸騰,心底隱有激動。

  眼看著周圍人心浮動,薑小豆明白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有窮氏雖是巫陽族的旁支,但占據餘峨山已久,而且族中良將頗多,又善於地形,再加上姮娥這個擁有丙火的叛徒,若真想抓她簡直是易如反掌。

  現在整個餘峨山就隻有她跟夜煬還有幾名守將,夜煬從青丘帶來的人馬大多都押送糧草離開了東山,算算時間怎麽著也該到濁河,就算夜煬強行召回,一時片刻也來不到身邊。她又身受重傷,長右和祝餘沒一個在身邊的,敵強她弱,就算夜煬拚死護她,怕是也難有勝算。

  薑小豆眼見他們麵露凶光,立刻棄了要殺姮娥的念頭,悄悄拽了拽夜煬,意識他先走為上,夜煬立刻反應過來,跟身旁幾名守將對視一眼,火光驟然一閃,他與那幾名守將騰空而起,迅速飛離餘峨山。

  “狐王殿下這是要去哪裏?”

  隻可惜,在姮娥說出薑小豆是帝明之女後,寒浞的一雙眼睛就全盯在薑小豆身上,當薑小豆暗示夜煬之時他便有了戒心,悄悄布下幾個暗衛守在餘峨山的山門外,夜煬剛剛騰空而起,身旁幾個守將便被寒浞的暗衛放箭射殺,眨眼就隻剩下他和薑小豆兩人。

  寒浞慢悠悠而來,對夜煬恭敬道“狐王殿下這是要去哪裏?”

  “狐後身體不適,本座要帶她回去休息!”

  夜煬正欲越過他離開,誰料寒浞上前一步,擋在他麵前,把那唯一的出路擋的死死的。

  夜煬眉間一挑,纖細的狐狸眼中隱有怒氣“本座要走,你敢攔?”

  寒浞仍是麵帶笑意,雖是對夜煬依舊恭敬,但眸中卻多了幾分寒意“狐後娘娘尊貴之軀,怕是經不了長途跋涉,不如留在餘峨山休息,待身子有了好轉再走也不遲。”

  “你想囚禁本座?”

  “不不不!狐王誤會,若您不願留下,可以隨時離開,但狐後娘娘身子熒弱,還是留在餘峨山休息才是,您放心,我有窮氏雖是善是善於馭箭,但精通黃芪之術的能醫還是有的,您將娘娘放在我這,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寒浞溫聲笑道“狐王放心,隻要狐後娘娘身子康愈,我立刻護送娘娘回青丘!”

  夜煬逡巡四周,隻見四周寒光閃爍,略略一看,大約有數百個箭師正躲在暗中拉弓搭箭,隻要寒浞一聲令下,箭雨襲來,他和薑小豆能不能在這場箭雨中求生還是未知.............

  “寒浞,我知道你的心思,隻是你想過沒有,一個年老將逝的將軍和兵強馬壯的青丘,這兩個孰輕孰重!”

  此話一出寒浞猛然一愣,帝明雖是威名遠揚,但確確實實已經年老,若是強行扣下薑小豆,是勝了帝明不錯,但就此得罪了青丘,青丘老祖可是母上之神的愛徒,也是曾經平定天下,征伐開天凶獸的陣前首將,況且青丘有錢財,有糧草,是唯一一個沒有列入六族卻勝與六族的存在。

  青丘多年的養精蓄銳絕對不容小覷。

  這一嘀咕,寒浞起了忌憚之心,強留薑小豆的念頭慢慢動搖起來。

  “寒族長莫要被他騙了!”

  人群之中突然傳來一聲高呼,兩人轉眸看去,原那出聲之人正是被綁的姮娥,姮娥遠遠的看見兩人說話,見寒浞麵露猶豫,她大約也猜出夜煬拿青丘說了事,她明白一旦寒浞改了主意,她的性命也隻聽姮娥說道:

  “他青丘再是富餘,可國土狹小,兵馬有限,那赫赫威名,也早已不如上古之時,青丘開族老祖雖是母上之神的愛徒,可終究沒有位列仙班,未圓正果,神族對青丘隻有忌憚,不會對他們輕易施於援手。”

  “青丘與巫陽一樣,都是不得太平的種族,況且,青丘自持高人一等,與他們合盟必然被他們所欺,即便是打下了天下,那唯一的帝位不見得由巫陽來坐,巫陽兵力比青丘多出不知幾倍,一旦開戰,巫陽的損失必然也會比青丘多,萬一青丘率先發難,巫陽怕會再受重創,說不定還會招來滅頂之災。”

  “寒族長您莫怕他青丘,隻要您捕獲了帝明,得了這莫大的榮譽,各個種族都會莫名前來投奔,隻要得了民心,拿了大勢,到時天下都歸了巫陽,難不成還會怕青丘這個徒有虛名的名族嗎!”

  “住口!”

  夜煬忍無可忍,反手就是一掌,熊熊火焰從天而降,聚在周圍的人四散逃竄,火焰落下,瞬間將姮娥和夷羿吞噬。

  “狐王殿下還是將狐後留下休息吧!”

  這刀就怕對了鞘,姮娥一語中的,直戳寒浞心窩,現在的他已然有了抉擇,不管接下來夜煬怎麽威逼利誘,怕是都難以讓他改變主意。

  隨著寒浞的暗示,層層將士圍在夜煬身邊,把所有的出路擋的是死死的,夜煬根本無路可逃。

  “狐王請!”

  “鏘!”

  巨大的彩鳳從火焰飛了出來,彩鳳仰天長鳴,在半空中甚是得意的展開那巨大的七色彩翅。

  方才夜煬雖是一掌打傷了姮娥的心脈,但也為她送去了火靈石中的神火,姮娥修的就是火係,那從天而降的神火與她來說就是大補之物,她吸噬了神火修為大漲,受傷的心脈快速愈合。

  靈力大漲的姮娥得意過了頭,一下子現出了自己的真身來。

  “姮娥?”

  薑小豆看著那個在半空中仰天長鳴的彩鳳,突然勾唇一笑,揚聲喊道“常羲姮娥,你快束手就擒吧!寒浞族長已經答應與青丘合盟,還說要親自斬殺你這個叛徒呢!”

  “鏘!”

  彩鳳仰脖怒吼,向夜煬薑小豆還有寒浞等人噴出一團炙熱丙火,夜煬修的也是火係,自然不怕這熊熊烈火,他把薑小豆護在懷中站在雲頭之上紋絲不動,而寒浞和他身後的馭箭師慌忙躲閃,正好為夜煬敞開了一條求生之路。

  夜煬看準了時機,抱著薑小豆迅速衝出了餘峨山。寒浞欲追,但一不小心卻被姮娥的丙火所傷,痛呼一聲從空中搖搖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