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作者:靖玥少爺      更新:2021-09-16 22:56      字數:12494
  窗外的腳步聲好似旱天響雷,瞬間驚醒了已經迷失自我,險些釀成大禍的玉露,她猛然坐起身來,而此時紫堇已經端著盆走了進來。

  “今兒燒的水多,一會可以多灌幾個湯婆子。”

  麵對滿臉笑意的紫堇,玉露則是一臉陰沉,離開床畔走去窗前關窗。紫堇擰了擰溫熱的毛巾正欲為薑小豆擦臉,她微微掀開被子,看到了衣衫不整的薑小豆,疑惑不解的看向玉露,問道“外衣脫了也就罷了,怎的連中衣也褪下了?”

  玉露脊背一繃,並未作出回應,紫堇正在為薑小豆穿上中衣,邊穿便道“貼身的褻衣不保暖,若是夜裏娘娘蹬了被子,可是要受寒的!”

  玉露慢慢走向紫堇,眸中殺意又起,而此時紫堇絲毫未察覺玉露的變化,而是擰了擰毛巾邊為薑小豆擦臉邊說道:

  “雖說咱們魔族與神族是宿敵,但娘娘也沒得罪咱們,自打咱們進了毓華殿,娘娘一沒打二沒罵,也沒因為咱們是魔族人而瞧不起糟踐咱們。她就是平日不愛說話些,其實人好著呢!你還年輕沒經曆,不知道這份好有多難的,咱們魔族人重情重義,哪有得了人家的好卻又無動於衷的,就憑娘娘對咱們沒有歧視這一點,咱們就得還這份恩情,還得拿命去還,不然對不起與娘娘這一番相識!”

  這一番話說的是輕描淡寫,卻打散了玉露眸中的殺意,就連紫堇自己都不知道,方才自己無意救了自己一命,若不是這一番話,她怕早就喪命,魂歸混沌。

  “你聽到了沒?”

  紫堇轉眸看見身後的玉露,嚇了一跳“你何時走過來的?怎麽沒個聲音?!”

  玉露聳了聳肩,衝她比劃一番,紫堇擺手道“不用解釋了,下次腳步聲重點就是了,還有!我方才說的你要記住,一定要對娘娘好,她是個好人,值得咱們一心相待,以命相護,懂嗎?”

  玉露重重的點了點頭,看向薑小豆的眸中滿是柔情。

  紫堇雖是察覺不對,但也沒多想,隻當她是姐妹情深、

  第二日,薑小豆一早便醒,等著天燧老來毓華殿,但奇怪的是,天燧老竟然沒來,伏生送飯時紫堇還特意問了他,伏生說昨晚上寒冰獄的守衛突然跑進了生輪殿,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天燧老著急忙慌的跟著他走了,匆忙的連件外衣都沒來記得穿,直到今兒早上都沒回來。

  “能讓老太爺這般在意,我想那位青丘新王怕是出了大事!”

  紫堇心中一沉,看了看身後,輕聲問道“這話怎麽說?”

  “那位青丘新王從秤杆獄中出來時便已然靈力耗盡,莫說護著自己周全,就是連人形無法維持,聽聞他是個修煉火靈的,九幽十八獄中寒冰獄便是火靈的克星,若是沒有足夠的靈力護體,根本無法從獄中出來。”

  伏生眉間微緊,疑惑道“隻是奇怪的是,聽聞青丘新王修身深厚,靈力不俗,我雖未正麵與他交過手,但也曾被他打了一掌,隻是一掌我便心脈受損,身受重傷,做以比較,這位新王的本事確實厲害。而且聽聞他在萬窟穴中還得了地皇母神遺留的火靈石,如此一想,就算寒冰獄再是火靈的克星,也不該會讓他有危險才是。”

  確實,就算夜煬再是靈力枯竭無力護身,隻要那顆火靈石在,怎麽著也能護著他,不至於被寒冰獄中的寒氣傷了心脈。

  “可是.”

  紫堇看了看毓華殿內,歎道“娘娘雖未說話,但自從醒來便不時的看著毓華殿的大門,她好像有什麽話要對天燧老說,所以這樣巴巴的等著。天燧老往常日日都來,今兒突然不來了,娘娘心中定會起疑,要是胡思亂想怕是又該傷了身子。”

  伏生想了想道“這樣,我立刻去一趟寒冰獄,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去應付娘娘,說是東嶽府君有事出門,而九幽城又碰巧來了客人,老太爺在待客怕是一時半會來不了,我隻要找到老太爺,立刻就催他過來。”

  “好!”

  於是兩人分頭行動,一個急匆匆趕去寒冰獄,一個笑盈盈去了殿內,薑小豆聽了紫堇的話後沒有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不再殿中等候,而是抱著酒壇子坐在窗前看竹,享受著陽光灑在身上的溫暖。

  “吱------”

  紫堇轉眸看去,隻見是玉露走了進來,玉露看了看正在曬太陽的薑小豆,走到銅鏡旁拿出那個木梳,幫薑小豆梳理著長發,紫堇看著歡喜,原本也想陪著她們一同曬太陽的,誰料玉露輕輕一抬眸撇了她一眼,眸中的冷意讓她止了腳步。

  昨天的壓迫感又來了,紫堇隻覺心中膽顫,不敢在殿內多呆,腳步一轉靜悄悄的離開了毓華殿。

  玉露很是不對,有時是她認識的那個膽小羞澀的小姑娘,有時卻又像是另一個人,另一個看起來很危險的人。

  紫堇守在殿外,直到天黑也不見天燧老來,就連伏生也沒有回來,往後幾天來送茶點膳食的都是些陌生的神將,紫堇有心打聽,可送飯的神將說近日沒有在九幽城中見到天燧老,好似出門未歸,神將說伏生將軍倒是見了,人就在十八獄,至於現在在哪一層牢獄,又在做什麽,就沒人得知了。

  紫堇怕薑小豆心記掛傷了心神,就日日扯謊編理由,今兒說天燧老去舊友那裏赴宴,明兒說天族有急召,總是變著法的讓薑小豆寬心。

  大約過了半個月,天燧老終於敲響了毓華殿的大門,紫堇歡歡喜喜去開門,隻見天燧老滿臉疲憊,一身倦意,好似遭了什麽大難一樣。

  “老太爺,您.....您這是怎麽了?”

  天燧老擺了擺手道“別提了,險些出了大事,老朽得先去看看那女娃娃,有事要問她!”

  天燧老進殿之時薑小豆正坐在窗前曬太陽,玉露捧著首飾盒子,為她挽發簪花,玉露的手真的很巧,經她用心收拾,薑小豆那張貌不起楊的臉竟然透出一絲令人動心的嬌豔,原本混混一樣的人,現在倒是像極了一位正兒八經的娘娘。

  天燧老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不敢相信的輕喚一聲“小娃子?”

  薑小豆聞聲轉眸,眼底雖是冷然,但眉眼變得精致許多,周身也不似以往死氣沉沉,寒意攝骨,而是溫和似水,平易近人。她穿了一身白衣,暖陽在白衣上籠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尊貴之餘又透出一絲大方。

  她鬢上戴著一支步搖,隨著她轉眸在鬢角微微搖晃,襯的她更是姿容不凡,隱透嬌媚。

  天燧老每次見薑小豆,她都穿著破衣爛衫,一副吊兒郎當的混混模樣,頭次見她這樣梳妝打扮自是難以接受,險些受驚過度一下子昏厥過去。

  這種感覺就好比你身邊有個極好的兄弟,但突然有一天,你發現你的好兄弟穿上了羅裙,挽起了長發,從一個瀟灑豪爽的漢子變成了嬌滴滴,惹人憐愛的小娘子。

  其受驚程度是難以用言語表達出來的。

  “前輩?”

  薑小豆疑惑的看著那一臉受驚,目瞪口呆的天燧老,不解道“前輩這是怎麽了?”

  “這話應當老朽來問......小娃娃你這是怎麽了?”

  天燧老覷了覷她身上的素淨白裳,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可是...可是聽到了什麽謠言?”

  自從玉露進了毓華殿,便時時為薑小豆梳頭挽發,薑小豆以前心情不好不願搭理世人,便隨她梳理,現如今好轉一些自然不會拒絕她。隻是薑小豆從不照鏡子,自己都不曉得玉露把自己打扮成什麽樣子,隻曉得她成日裏圍在自己身邊,不是挽發便是簪花。

  玉露總愛陪在她身邊,所以她已經熟悉玉露的一舉一動,就連每日更衣所穿的衣服也由玉露去挑選,索性玉露挑的穿起來都極為舒服,薑小豆也就都由著她,這種由著已經慢慢的變成了習慣。

  習慣她的陪伴,習慣她圍在自己身邊轉來轉去。

  “謠言?什麽謠言?”

  天燧老眼珠咕嚕一轉,試探道“比如夜煬,或是”

  “那狐狸怎麽了?”

  不等天燧老說完薑小豆便站起身來,她猛然起來離開,正在為她梳頭的玉露沒有反應過來,手中的梳子沒有拿穩,被薑小豆衣袖一掃掉地上,啪的一聲摔成了兩半。

  玉露怔了怔,慢慢撿起那兩半木梳,眼底快速閃過一絲陰沉。

  “夜煬那小狐狸.......”

  天燧老幽幽一歎,對一旁正在收拾釵盒的玉露開口道“玉露姑娘,你先出門一下, 老朽要和狐後娘娘說說話!”

  玉露慢悠悠站起身來,抬眸之時,眸中的陰沉瞬間消失,滿眼皆是乖巧溫順,她對天燧老行了一禮,快步離開殿內。

  “前輩,那狐狸人呢?”

  “額...他呀.....他很好!就是有些疲憊...........”

  薑小豆微微一轉眸,鬢角的步搖輕輕打在她臉暇上,她這才發現鬢角竟然多了一支步搖,她不喜那冰涼的觸感,便將步搖取了下來隨手扔在了一旁的案桌上。

  門外那雙偷窺的眼睛看了個正著,一絲怨氣在眸中閃過,那人不願再偷聽,憤憤離去。

  “前輩您不用瞞我,我知道夜煬替我下了九幽十八獄,我也知道他靈力枯竭被打回原形,隻是現在呢?現在他到底怎麽了!”

  天燧老歎道“這九幽十八獄中有一個牢獄叫寒冰獄,是火靈的克星,獄中至陰至寒,絲毫不差與那幽都的冰獄,是修煉火靈之人最為害怕的煉獄。夜煬去寒冰獄前已然靈力枯竭,老朽本想勸他休息的,他怕此事傳出去落人口舌,對你,對九幽不好,便執意要去寒冰獄,老朽想著他就算再是靈力枯竭,在寒冰獄中熬上一個時辰的時間應該還是有的。”

  “誰想他剛進寒冰獄不到半個時辰,獄外的守將突然跑來,說是獄中有些不對勁,老朽匆匆趕去,到地方時,夜煬那狐狸已經被厚冰所凍,成了一個冰雕了,老朽救他出獄,將五成的修為渡給了他,那厚冰雖是已化去,可人已經沒了.......沒了氣了.............”

  薑小豆雙腿一軟,猛然跪癱在地,那悶響聲好似摔斷了骨頭,嚇的天燧老眸中一震,慌忙去攙扶她。

  “女娃娃你別急!夜煬他沒事!沒事!”

  薑小豆緊緊的抓著天燧老,好似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他還活著?”

  “活著活著!”

  薑小豆這才鬆了一口,天燧老扶她坐在凳上,對她道“幸好當時伏生去了,他是九幽城的副將,見多識廣,他仔細一瞧說夜煬不是沒了氣息,而是被寒氣重傷,夜煬為了保命便用了龜息之法封住了自己的五感神識。老朽讓他為夜煬護法續命,匆忙去了天都,要了一顆凝魂丹和幾株仙草。夜煬服下丹藥仙草後便略微好了一些,第二日便有了氣息。”

  “五日後他醒了一次,老朽為了讓他鞏固修為,已經安排他去火坑獄了,夜煬他修的便是火靈,火坑獄與他如同溫床,不但可以迅速恢複靈力,還能緩和他的傷勢。”

  薑小豆微微一點頭,輕聲道“隻要還活著就好,隻是前輩”

  她話音驟然一轉,抬眸道“前輩似乎還有事瞞著我?”

  天燧老眸中快速閃過一絲心虛,他抹了抹額頭上冒出的冷汗,笑道“也沒.....沒什麽瞞著你的...............”

  “夜煬雖然活了下來,但怕是受了難以恢複的重傷,前輩,您還是直說了吧!若您不說,我可以自己去找他!”

  “別別別!你善於馭水,火坑獄與你可是煉獄,你去了可就出不來了!你想知道老朽告訴你便是!”

  天燧老重重一歎,無奈道“雖然那小狐狸從寒冰獄中撿回一條命,但那寒氣傷他入骨,老朽去的有些晚了,他的九條尾巴被寒氣所侵,已經......已經沒了知覺,老朽拚死相救,但......”

  天燧老一臉悲痛,紅著眼睛道“九條尾巴有八條被寒冰同化,隻剩下一條獨尾。”

  “同化?!”

  “是!老朽去時他被寒冰所凍,那八條尾巴變成晶瑩剔透的冰尾,寒冰化去的同時,八條尾巴也一同化成冰水...........沒了................”

  “怎麽會這樣..................”

  薑小豆隻覺自己如墜冰獄,周身發冷,心中恐慌不已,隱隱約約有一絲疼痛從心窩傳來,那疼痛快速蔓延,疼的她難以呼吸,周身打顫。

  天燧老安慰她道“沒事的孩子,不管怎麽說夜煬好歹活了下來,若是他沒有活下來,就是長了十條尾巴又能怎麽樣!到底是命要緊!”

  “他........他可曾說過什麽........”

  “醒來後隻說了一句話。”

  “什麽?”

  天燧老頓了頓,慢悠悠道“他說你愛喝落仙鎮萬家酒鋪的果子酒,要老朽幫你買酒時再順便去牛家包子鋪買些包子回來,五屜鮮肉餡的,五屜白菜粉條絲的,還特意交代,說是賣包子的老夫婦與你有恩,讓老朽對他們尊重一些。”

  淚水奪眶而出,薑小豆又哭又笑,喃喃說道“我隨口一說,他竟然還記得,看來腦子沒有被凍壞..........”

  “他待你是真心的好,你愛吃的愛玩的他都記得,老朽與青丘也有許久的交情,打他的老祖到他爺爺,他爹,他,這一窩狐狸,看來看去,頂數他最癡情!”

  天燧老輕聲歎道“唉........若是他老祖能有這小狐狸裏一半的癡情,也不會負了那可憐的姑娘.......................”

  薑小豆沉浸在痛苦自責中,並未聽到天燧老說的話,天燧老搖頭歎息,忽想起一事,問道:

  “對了,女娃娃,那小狐狸的火靈石可在你這?”

  “火靈石.......火靈石怎麽會”

  話未說完,薑小豆猛然一怔,她雙手結印,催促內丹運轉,神識在體內緩緩探索,不過片刻,她周身紅光大現,好似一團烈火熊熊燃燒。

  “這......火靈石!”

  天燧老大驚,他也是隨口一問,沒想到竟然尋了個正著。

  自從夜煬入寒冰獄出事之後他便疑心重重,一直懷疑他沒有將火靈石待在身上,他也問過夜煬,可夜煬隻承認自己沒有火靈石,對於火靈石的下落卻是怎麽也不肯說,依著夜煬的性子,必定不會將青丘至寶隨意給人,他能給的定然是自己心尖上最在意的人。

  火光消散,薑小豆慢慢睜開眼來,她搖了搖頭,輕聲道“取不出來.........那狐狸在火靈石上下了封印,若不是您提醒,怕是我永遠也不會發現自己體內竟然有火靈石的存在。”

  天燧老歎道“你修的是馭水術,與火靈相克,他把火靈石給你也不怕你出事!”

  “是啊..........好端端的為何要給我,他又是什麽時候給的..............”

  “見你如此聽話,本座高興,賞你的!”

  “包子..............”

  天燧老沒有聽清,問道“什麽?”

  “唔好燙!”

  “阿公說冬日吃辣能暖身,本座隻在一個包子裏全包了辣椒,你不會吃下去的就是那個吧!”

  薑小豆猛然站起身來,脫口道“包子!”

  “嗯?你餓了?”

  薑小豆搖了搖頭,輕聲道“原來,他早將火靈石給了我........”

  她想起來了,那次她喝了萬年窖醉在長右山五六日,她從山中趕回落仙鎮,在阿公家遇見了夜煬,回去後,夜煬給了她一個包子,她記得那個包子火辣辣的很是燙嘴,夜煬還誆騙她說是在包子裏包了辣椒。

  她記得,當晚雖然睡得沉,但卻很不安生,周身燥熱滾燙,好似有一團火在體內燃燒,第二天醒來她的衣衫全部汗濕,當時她就奇怪,什麽辣椒會這樣厲害,現在回想倒是一切都明白了.........

  “他把火靈石給我,是怕天罰時,我敵不過神族,會死在雷霆之下,所以早早的把這保命靈石給了我,一來護我周全,二來是想坐實了我青丘狐後的身份,想用青丘來護我的命。他怕我發現,便將兩成的修為渡給了我,那兩成修為隱去了火靈石的氣息,也護在了我的靈脈。不然,我早就靈力逆行,爆體而忙。”

  一行淚水徐徐留下,薑小豆哽咽道“他護住了我的,卻險些丟了自己的命,若是這火靈石還在他身上,他不會在寒冰獄中遭難,也不會變成一隻斷尾狐狸,若是青丘知道了,那個王怕是再也當不成了!”

  薑小豆說的不錯,青丘狐族中男女老少皆是九尾,九尾是他們青丘的象征,若是他們知曉當今的狐王竟隻有一尾,心中多有不平,自是不會輕易服從。

  “好孩子,別哭!老朽也想到了,現在正在想辦法!”

  薑小豆搖了搖頭,輕聲道“前輩莫要再哄我了,斷尾重生有如活死人肉白骨,此等是逆天之事,而天下禁術之最就是此事!”

  不管天燧老怎麽說,薑小豆心中卻明白,夜煬的斷尾是無法修複的重傷。

  “前輩,帶我見見他吧!”

  “不行...........”

  天燧老道“你大病初愈,十分孱弱,別說去十八獄了,就是在九幽城散步的力氣都沒有,你之所以能在毓華殿安然的呆著,是因為老朽設了結界,雖是不能完全除去白日灼熱和夜時的寒氣,但起碼能擋去三分,不至於讓你身如地獄,苦痛煎熬。”

  “要是你踏出了毓華殿的門,十步不到你便會受不了這炎炎烈日昏厥過去,當下之際你應當保全自己,隻要你安全無事,那小狐狸才會安心!”

  天燧老安慰道“好孩子,你放心有老朽在,夜煬不會出事,等他從十八獄出來,老朽立刻將他帶來見你!”

  天燧老正欲離開,薑小豆忽然叫住了他,薑小豆道“前輩,我來九幽城時,人族染病,如今可解決了?”

  “老朽最近一次入人間好似是半月之前的事了,當時還未解決。”

  天燧老歎道“唉!大疫凶殘,此次人族受了重創,死傷了不少!”

  “不是大疫............”

  薑小豆輕聲道“是毒,有人刻意下的毒!”

  “毒?”

  “是,當初了為了分散神族的主意,我派人去北山下毒,那人剛到北山並未有機會下毒,山中便傳來的時疫,我查到北山曾去過一群生人,那群生人經常出現在山中的水源之地。人族沾染大疫的症狀是周身發熱,急喘致死,死後會快速生出屍斑來。”

  “當初我與夜煬便懷疑是有人可以下毒,夜煬無意說他在北方的丹熏山中見過一株叫臭椿的毒草,說是隻要有人碰觸了它便會發熱一整天,而且一人發熱可傳百人。我留了心,派人去丹熏山查了,山中果然有大量的臭椿被人采挖,不但是臭椿,還有一種叫薤白的毒草。”

  “我親自試過把臭椿的毒和薤白的毒提煉出來,兩毒混合後與那些屍體中的餘毒一模一樣,此毒是人為,而且隻針對體弱的人族,對其他五族和生靈沒有任何作用。雖不知是誰在背後操控,但我可以斷定,他的目標是利用人族來牽製神族。”

  天燧老猛然一敲拐,憤憤道“若是人為,其心也太惡毒了些,人族為此重創,死傷無數,幾乎家家都掛了白幡,室室皆有號泣之聲,此狀何止一個慘字!”

  薑小豆垂眸道“丹熏山中有一種叫耳鼠的靈獸,身形似麋,兔頭鼠身,雖無翅但卻能飛,性情溫和親人,懂人言,善人意,是天下最有智慧的靈獸之一。它以臭椿和薤白為食,其血肉便是解兩毒的聖藥,隻是”

  她歎道“隻是就因為它過於溫和親人,人族便肆意捕殺囚困做以買賣,耳鼠幾度險些滅族,現如今剩下的都是警惕極高,膽怯世人,它們躲與丹熏山中,但凡有一絲異動便會嚇跑它們。而且,它們的現在的性子變得極其決裂,若是強行捕抓,它們寧可自殺也不願再做回囚奴,它們一旦身死,體內的怨氣會使血肉立刻毒化,非但不能救命,還會讓人病情加重。”

  天燧老道“依你的意思,需得它們自願才行?”

  “是!必須得它們自願,沒有怨氣的血肉才能解毒、”

  “自願.....耳鼠雖是靈獸,可大義之事,它們會懂嗎?”

  “會,但是很難!”

  薑小豆道“耳鼠本就是仗義的靈獸,隻是這些年被人族肆意捕殺,它們對人族生了恨意,有了戒心,若是有人願意去丹熏山尋找,用心去感化它們,說不定會有一些耳鼠能放下對人族的仇恨,用自己的性命去救整個人族。”

  “有機會總比沒機會強,老朽這就派人去丹熏山,哪怕尋到一隻,人族也能得救!”

  天燧老匆匆離去,第二日早早的便敲響了毓華殿的門。

  “大喜大喜!原那毒在十天前已然有解,人族如今有了好轉,整日裏敲鑼打鼓,慶賀大疫過去呢!”

  薑小豆問道“是什麽人解了毒?”

  “是人族自己解的,人族中有一個姓吳叫鞠通的人,雖是年輕但天資聰慧,小小的年紀就發現了這毒是丹熏山出來的,他在丹熏山中呆了數日,出來時背著一個大葫蘆,他每走一處,便將葫蘆裏的藥丸發給染了命的村民,村民吃了他的藥,不過兩三個時辰這病立刻就好了!”

  “人人都稱他是神醫,還為他的丹藥起了名字,說是叫....叫至寶丹!”

  天燧老捋著胡子,止不住地誇讚“說實話,這場大疫來勢洶洶,就連天都那些真正的神醫都沒找到解藥,他一個年輕人,竟然在幾天之內做出了解藥,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呀!”

  薑小豆也點了點頭,輕聲道“這說明人族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孱弱無能的種族了,他們不再等著人救,而是已經學會了自救,他們在無聲無息中變得非常強大,這股力量隻會越來越強,強過世間任何一個種族。”

  天燧老也在一旁附和“老朽看這人族就是好,除了壽命短些,哪點差了?哪點都不差,若是他們再有點靈力,再會些修行之道,怕是比神族不知強多少,就是當六族之首也是使得!”

  “前輩!”

  天燧老猛然反應過來,看了看左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神族雖是六族之首,但氣量狹窄,要是他們聽見了這番話怕是會對人族有所忌憚,說不定還會做些什麽更過分的事情來壓製人族。

  “前輩,人族雖然無恙,但此次中毒必是有人刻意為之,您最好還是查個清楚,看看這背後到底是什麽人在操縱,又在密謀些什麽。”

  薑小豆轉眸看了看窗外,輕聲道“一想到這件事情,我心中便隱約不安,總覺得這件事的背後必然會帶來一場不小的風波,說不定,會讓天下大亂......”

  “天下大亂?應該不會這麽嚴重吧?”

  “我也說不好,您還是去查個清楚,對了!那個叫吳鞠通,您可以派人暗中保護,我總覺得那些人會再對人族下手,若是他們真的打了人族的主意,必然不會讓一個有可能會破壞自己計劃的人繼續活下去,吳鞠通怕會有危險。”

  “您派人守著他,說不定半分多餘的力氣都不用,那些人便會自投羅網,您隻需好好問一問,便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談燧老拍手叫好,一刻也等不得,匆匆離開了毓華殿。

  薑小豆心中有些不安,在殿中待不下去,便推開門想去院中走一走,她一推門就看見紫堇坐在牆角有說有笑,她身邊的小門半開,薑小豆看不清小門外是什麽人,遠遠的隻看見有一束暖陽從門外照進來,正好籠在紫堇身上。

  紫堇生的美,如此一笑更是妖嬈嬌媚,薑小豆被迷住了,駐足遠觀,遲遲不肯離去。

  “娘娘!”

  紫堇隻覺有一道目光緊隨著自己,回眸一瞧正好看見了發愣的薑小豆,她驚呼一聲,慌忙坐起身來。

  薑小豆見她雙手籠在胸前好似在小心翼翼的抱著什麽,她緩步上前,輕聲問道“怎麽這麽高興,可是又得了什麽稀罕玩意?”

  紫堇暗暗覷向小門外,眸中有些拘謹,她將懷中抱著的東西捧了出來,說道“娘娘說的是,的確是個罕見的東西。”

  “嘰嘰嘰!”

  一聲稚嫩的鳴叫從她手中傳來,薑小豆凝眸一瞧,她抱著的原是一隻滿身絨毛,連眼睛都未曾睜開的雛鳥。

  “這是黃山的鸚哥。”

  “鸚哥?”

  紫堇問道“是它的名字嗎?”

  “是它們種族的名字。”

  薑小豆指了指那雛鳥身上的半指長的飛羽,說道“你看這飛羽上已經有青色透出,待它長大後,這一身絨毛都會變成青綠色,它的嘴現在有些粉嫩,等長大了就會變成紅色。”

  “真的?奴家最喜歡青綠色了,像是草地一樣美麗,娘娘真是見多識廣,連它都認得!”

  倒不是薑小豆見多識廣,而是這鸚哥生性調皮,一旦羽翼豐滿便會四處遊玩,在塵世這種鳥很是常見。

  九幽城寸草不生,又是世外苦寒之地,自然不見它的身影,送來雛鳥的人不知道是誰,卻是個細心的性子,在鸚哥的身上施以護身結界,不然這樣小的家夥根本承受不了九幽城中的灼熱。

  紫堇抱著那隻雛鳥歡喜的不得了,薑小豆說道“既然你喜歡,就養著吧!”

  “真的?可....可它很吵的,萬一吵到娘娘休息.....”

  “不打緊,你喜歡就養著吧!”

  薑小豆轉身走向後院,便走便道“它不挑食,五穀雜糧,肉糜水果都愛吃,隻是一點,還小喝不得冷水,夜裏你注意給它保暖就是。”

  “多謝娘娘!”

  薑小豆走到拐角忍不住勾唇輕笑,紫堇也就是看著成熟穩重,到底還是個情竇初開的小丫頭,雖不知門外守著的是誰,但她隱隱覷見一雙銀白色的男靴,想來是城中的神將。

  那神將倒也是個有情人,從薑小豆開口到最後離開,他一直守在殿外,似乎怕自己責怪紫堇,若是方才自己對紫堇施以嚴懲,他怕是會開口為紫堇抵罪,這樣一個好男兒還真是難得,隻是...........

  “唉.........到底是年輕............”

  神魔是世代宿敵,他們兩個就算再是真心相愛,也無法在一起,他們向對方吐露真情的那瞬間,便是背叛了自己身後的種族,他們會被自己族人所棄,會被天下視為公敵。

  頭一次,薑小豆不再想看見兩人郎情妾意的模樣,隻希望對方是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狠狠的讓紫堇受次傷,讓她徹底死心,情傷再痛,也好過被母族拋棄,白白丟失一條命。

  然而,事情卻沒有向她預想的那樣發展,她發現每日無所事事的紫堇有了期待,她的目光總會有意無意的看向那朱紅的大門,一有動靜便會放下手中的一切去開門,有時失望而歸,有時歡歡喜喜蹲在小門那裏與人笑談。

  看見她這幅模樣,薑小豆心中變得很是沉重,她明白,紫堇是動了真心,而門外那人似乎很是在意她。

  有次她聽紫堇坐在門口無意提了一句人間的山果,接過第二天門外便有人送來滿滿一大箱子的果子,大大小小,品種過百。人間現在正是寒冬未過,能在一日之內尋到這麽多果子,也算那人有心了,也虧了紫堇,她和玉露也沾了點光,吃了不少稀奇的果子。

  薑小豆本就是個臉熱心冷的性子,隻要不管己身,或大或小,一樁閑事夜不曾管過,隻是那紫堇性子直爽,待自己又是真心的好,她實在是沒耐性等那個門外人去做個負心漢,隻好自己親自動手,讓紫堇明白她動心的後果。

  “娘娘,您找奴家?”

  薑小豆張了張嘴,有些說不出口,她這個人雖是潑皮慣了,但從未摻和過男女之事,她拍了拍身旁的空地,對她道“過來一起曬曬太陽吧!”

  紫堇應了一聲盤腿坐在她身邊,薑小豆看了看她那嬌豔美麗的側臉,輕聲道“紫堇姑娘可到了及笄之時?”

  “還不曾,得再過兩三年呢!”

  “也快了,聽聞一家有女百家求,你生的又美,性情也好,就是沒定親,想必也有人為你說和了?”

  “娘娘...........”

  紫堇微紅著臉,搖了搖頭“我們魔族生性豪爽,從來就沒有媒人之說,就連父母也甚少會插手過問兒女之事。在魔族中,隻要兩人互相看中,彼此仰慕,不需要什麽繁瑣禮節,直接就可以在一起生活。”

  “你們魔族還真是個豪爽性子,那族中可有俊俏的小郎君愛慕你,或是你喜歡的?”

  “沒有。”

  紫堇回答的幹淨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薑小豆微微一愣,吃驚道“若是沒你看中的倒也不稀奇,隻是你這樣的美人,怎麽會沒有人喜歡呢?”

  “奴家不喜歡與他們呆在一起,獨自搬去了封印邊界,那裏居住的都是些年老之人,年輕的甚少會去,所以不常見到年輕人,見都見不著,哪裏會有喜歡之說!”

  “那你為什麽不喜歡跟他們呆在一起?”

  紫堇想了想,搖頭道“奴家也說不清楚,就是瞧他們不順,眼裏心裏都不順,那種感覺。就好像”

  她指著自己的心道“就好像這裏已經住下一個人,隻不過奴家不知道他是誰,就連樣貌品性也一概不知..........這樣說好奇怪,感覺奴家像是瘋了一樣,也許是前世郎君待奴家太好了,好的這一世奴家心裏還忘不了他................”

  薑小豆看了看她,目光複雜深沉,她輕聲問道“你一個人,不孤單嗎?”

  “孤單?奴家一直都是一個人,慣了!”

  紫堇道“與奴家同齡的大多都成了婚,生了子,就奴家到現在還不想找郎君,奴家一出生沒了娘,爹呢有很多女人,就連奴家的娘親也是其中之一,從小到大奴家連麵也沒見過他,說是有爹其實跟沒有一樣。把奴家拉扯大的,隻有外婆一人,但在奴家很小的時候,外婆就去世了,奴家沒人問沒人管到現在,早就習慣了!而且”

  紫堇笑道“而且奴家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怪人,別的女子若是傷心難過必會大哭一場,奴家卻從未哭過,困了就睡,餓了就吃,若是運氣不好,碰上一些實在令人氣憤的事情,隻要抬頭看一看月亮,心情立刻就會變好,那些住在附近的老人都說奴家奇怪,背後沒少編排奴家呢!”

  紫堇笑的開心,薑小豆卻看的心酸,她轉眸看向窗外,輕聲道“當初天燧老前輩是怎麽找到你的?”

  “哦老太爺啊!那天說來也巧了,奴家正在旱沙中尋找暖石,老太爺隱匿了氣息來了魔族,見奴家趴在沙坑裏,本想上前問奴家做什麽,結果剛走進不等開口,奴家隨手一扔,拳頭大的暖石正巧砸他個正著,那暖石在太陽下曬了許久,滾燙如火,都能把肉烤熟,老太爺這一下挨的可虧了,腦門上當時就腫了一個大包,哎呦呦的不住喊疼。”

  “奴家自是嚇的不輕,便帶他回家,用夜時儲藏收集的冰塊給他消腫,老太爺見奴家孤身一人,而且住的貧寒,便問了好些子話,奴家一一回了他,他便與奴家打商量,問奴家願不願意入九幽城去,說是確保奴家性命周全,衣食住行,隻要奴家盡心的照顧好青丘的狐後娘娘,待您離開,他便會悄悄的送奴家回去。”

  “隻是性命周全,衣食不缺,你便答應了?”

  這條件低的實在有些過分了些,紫堇就直接答應了,若是她怎麽著也得再加些值錢的東西。

  “後來奴家也覺得奇怪,但當時,奴家就真的一口答應了,當時頭暈腦熱的回答的肯定迅速,不像是奴家在回答,倒像是另一個人操控了奴家去回答一樣。”

  紫堇笑道“當時老太爺一開口,奴家心裏竟然生出了幾分急切和雀躍,好似等這一句話等了很久一樣,激動的連奴家自己都無法理解。當時的心情,現在想想還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天燧老前輩說日後會送你回去?”

  “是啊!待狐王殿下從十八獄中出來,娘娘自然要隨著狐王殿下離開,隻要這毓華殿無主,奴家和玉露都得回去。”

  薑小豆頓了頓,眸中猛然閃過一絲決然,她道“既然你早知道自己是要回去的人,就不該去做些沒有結果的事情。”

  “娘娘?”

  “這些天我看到了很多,我知道你動了心,有了喜歡的人,可這裏是九幽城,城中都是神族的人,你這樣會傷了自己,也會傷了真心愛慕你的人。”

  紫堇搖頭道“奴家沒有動心,也沒有喜歡的人!”

  薑小豆知道紫堇沒有說謊,她隻是不知道什麽是動心,什麽又是喜歡。

  “你不是沒有,隻是不明白罷了!你的眼中有了期盼,每一天每一時你都在等,你在等敲門聲響起,你在盼那個人在門外。”

  “娘娘再說伏生啊!他不是奴家愛慕的人,他隻是常常來送些東西,常常說些有趣的故事,娘娘您不知道,他這個人很逗的,你一看他,他就臉紅,你再看他,他就變成了小結巴,結巴的連話都說不清,可好玩了。”

  一說起伏生紫堇便開心的笑出了聲來,薑小豆忍不住搖了搖頭,問道“他來見你,你是不是很開心?他離開時,你是不是有些失落?他長時不來你心中可有焦急?他若音訊全無,你心裏可曾害怕,可曾胡思亂想過?”

  紫堇的笑容漸漸消失,不用她回答薑小豆也看出來,自己所問,皆問到了點上,她看向紫堇若有所思的美眸,輕聲道“若有,你便是愛上了!”

  “我雖然也年輕,但卻經曆了很多事情,我看慣了世態炎涼,瞧膩了郎情妾意,風花雪月,情深緣淺,無奈悔恨的我也見了不少,還有一些明明愛的死去活來,最後仍是不得善終的,也曾在我眼前發生過。”

  薑小豆幽幽一歎,輕聲道“紫堇你與她們不同,你不懂情愛,不知愛而不得的苦,趁一切剛剛開始,你想明白一切,自己斷了這份無果的孽緣,便不會重蹈覆轍,變成那些我曾見過的可憐人。”

  “奴家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喜歡上伏生,隻是.....隻是覺得他與別人不同,奴家願意見他,願意與他說話,若您覺得這是喜歡,那奴家便是喜歡上他了,奴家雖是愚笨,但不傻,知道與伏生根本不可能,所以奴家想隻要伏生與奴家都開心,那邊開心一刻是一刻,等走時兩方也不會感到遺憾,畢竟我們想要的隻是對方的一抹歡喜而已,就算奴家回去了,這些事情會變成最美好的回憶,陪奴家一生,一生的開心滿足!”

  薑小豆怔怔的看著她,過了良久才回過神來,她道“雖然你我性子不同,但這樣的選擇並不是錯的,每個人走的路都不同,希望你能成你所願,莫要傷了自己才好!”

  “娘娘放心,奴家都明白!”

  薑小豆抱著膝蓋坐在陽光下,歪著腦袋看著她,笑道“說說看,你喜歡的那個神將是什麽人?”

  “他呀!很有趣,時不時會發呆,有時還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不過,他人很好,非常的細心。就是太羞澀了些,總是低垂著眼睛,不敢抬眸,要是發現奴家在看他,他便會臉紅,奴家若是再看,他就抱成一團,將腦袋扭去一旁,那模樣別提有多可愛了。平日說話是順暢,但隻要奴家看著他,他就結結巴巴,話不成句,奴家常常取笑他,喊他小結巴!”

  紫堇說的開心,連帶著薑小豆也開心起來,她問道“他叫什麽來著?”

  “伏生!”

  薑小豆隻覺這個名字有些熟悉,輕聲念叨,眸中驟然一睜,輕呼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