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以前，也是在一個城市邊緣的十字路口，我突然感覺到自己知識的匱乏。

  有時，我要在這個十字路口等待公共汽車，以回到城市的另一個邊緣。是否是從城市的西麵抵達城市的東麵，或是從城市的北麵回歸城市的南麵，現在已經不是很重要了，重要的是，在這個十字路口，我的心頭湧現過這樣的一行語句：

  ——在遙遠的地方，有一位從未謀麵的祖母，在深深的疼愛著我——

  現在回憶起來，鄉村總有自己的幸福。這個十字路口也有和我的故鄉很相似的風景，而且不是刻意營造的那種風景。如果這種刻意營造的風景也有，或許是出於我的臆想。我也相信，在這個南方城市邊緣的小鎮，也有我所營造的一些風光。但我最終沒有留在那裏，成家立業，娶妻生子，渡過自己幸福的一生。不久以後，在它附近的另一個城市，我的一些舉動，可以告訴我，之所以沒有這樣做，而是走上了一個也許更為幸福，但可能更為悲慘的道路的原因。

  在這個小鎮，我總是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浪漫，看到和我的家鄉相似的山野風光。也可以讀到政府的公報，有強列的震撼力的那種，而不是無聊的或真或假的消息。然而，我還是在另一個城市某個民居的牆壁上寫下了我在這個十字路口的誓言——在那一時期，我無論用什麽方法都無法表述的衝動或遺憾。

  有些感情，或者說情感，是無法表達的，無論用什麽方法。這些無聲的誓言不知從何而起，埋在我的心頭，又像巨石壓在我的胸口，讓我夢厴不斷，直到今天。我不知道，我寫下的這些，對讀者——能夠讀到這些文字的閱讀者來說，是否重要，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有下一次，是否還有同樣的或類似的舉動，總之，我曾在某個城市的某個居民的牆壁上至少曾寫下這樣的兩個字：

  項羽

  這就是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