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沉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任尋尋的雙眼有了焦距，發現自己被一個身影籠罩著。整個人藏在他的身影中，她反倒感覺到了溫暖和安心。

  抬頭迎著他的目光，這才想起他方才說了什麽。

  “尋尋，都過去了。”

  她抿唇勉力一笑，無論她的故事說的多好，說的多精彩，也逃不過他的耳朵，他一聽便能明白，故事中的女主角不是別人，就是她。

  “其實，我並不是不想告訴她，隻是我也不知道老師問了什麽，那節數學課，我也沒認真聽，”父親去世整整一年，她都不在狀態，又因為同桌的事情，她除了一身的傷，每晚都是噩夢，嚇醒後，再也不敢入睡，成績更是一落千丈，“我跟她說我不知道，可是她怎麽都不肯相信我，認為我是故意讓她難堪。”

  那個同學離開時，她的噩夢才算終結，後來有半年的時間，偶爾還會夢到那個女生，不過不會再像以前那麽容易被驚醒，即便醒來也能再次入睡。

  賀晉淮按在她肩頭的手，輕輕地拍了兩下，轉身來到她對麵的椅子裏坐下。

  任尋尋下意識地伸出手，捏住書桌的邊緣，食指來回地磨搓著桌邊，“我不是沒有反抗過，可是我一旦反抗，換來的是更凶狠的報複和折磨。我不敢告訴任何人，因為沒有人能夠幫我，包括我哥。我哥他太忙了，一年我最多見他兩三次，我沒辦法依靠他。所以，麵對霸淩，我隻能選擇忍氣吞聲，因為我想活著，活著，我才能見到我哥。”

  她生活上沒辦法依賴任斯年，可她真的很想他，因為這份血濃於水的親情，她才能熬過那段黑暗的日子。

  “那個時候，每一分，每一秒都讓我覺得緊張，恐怖，希望快點放學，快點放假，甚至某個時候，我想過自殺，死了似乎才能解脫，所以，當我知道我同桌被打傷後，我有多高興嗎？”

  任尋尋有些自嘲地笑笑，“可能你會覺得高興這個詞不妥，她受傷毀容，我幸災樂禍，好像顯得我太惡毒了，沒有那個年紀該有的善良和寬容，可是我真的很高興，非常非常高興，我覺得她活該，如果她被人打死了，我都會覺得她死有餘辜。所以，直到現在，我都在感謝那個打傷她的人。是那個人終結了我的噩夢，讓我的世界恢複了平靜和安寧。”

  事情過去了這麽多年，現在想起來依然覺得慶幸。

  “尋尋，你很好。那樣的人，不值得浪費你的善良和寬容。”他的聲音有些許的低沉。

  她抬眸看著他，他也看著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午後的陽光有些柔和，對視的那幾秒，她能看到他眼底的光芒，溫暖地讓人心安。

  錯開他的視線，她半垂下目光，“以前，我總覺得，人與人都是一樣的，看到別人有難處，我們會出手幫忙；看到別人委屈，我們會跟著難過；看到不公平的事，我們會義憤填膺。長大後我才知道，這世上，總有一些，他們就喜歡仗勢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