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淩寒暈倒，是因為真氣過度耗費。

  但他也不過是昏迷了兩炷香的時候，醒來之後，便又握著驚鴻的手，繼續為她輸送真氣。

  就這樣持續了兩天兩夜，楚驚鴻那口氣才終於被吊了起來，穩住了。

  第三日清晨，她醒來。

  視線裏，風淩寒一臉慘白，目不轉睛看著她。

  房間裏還有大夫，以及風早。

  風早一臉滄桑，分明沒有受傷，看起來卻像是大病初愈，比她這個病人更加羸弱。

  驚鴻想要坐起來，風淩寒去扶她。

  她抬起虛弱的手，將他輕輕推開。

  那雙沒多少神采的眼眸，竟然無風無浪，平靜得很。

  她看著風早：“葬在哪裏？”

  風早心頭一酸，低聲道：“在後山。”

  ……藍羽和風早扶著驚鴻，慢慢往後山走去。

  風淩寒走在他們的身後，驚鴻醒來之後，連一眼都沒有看過他。

  想碰她一下，都會被她無情推開。

  她不憤怒，不生氣，不瘋狂。

  但卻對他，視若無睹了。

  後山，那口新墳孤零零立在風中。

  看到巧兒這兩個字，風早心頭一酸。

  七尺男兒，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楚驚鴻卻依舊麵無表情，走到墳前，在藍羽的攙扶下，慢慢坐在地上。

  她現在真的很虛弱，就連坐下去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也累得差點背過氣。

  藍羽準備了一些紙錢，送到她的麵前：“公主……”

  “燒這些，有什麽用？你以為人死了之後，真的會有一縷靈魂留在地府陰間嗎？”

  她是個二十一世紀的人，這些鬼魂之說，她是不信的。

  她寧願相信，巧兒是和她一樣，死後穿越了。

  也許，是穿到了更古老的年代，也許，去了他們的二十一世紀。

  但她這麽一個弱弱的小丫頭，去哪裏都恐怕會被欺負吧？

  藍羽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蹲在一旁。

  公主雖然不願意燒紙錢，可這紙錢，他還是要燒給巧兒。

  總不能讓那丫頭在下麵，過得緊巴巴的。

  風早在楚驚鴻身旁坐下，也不說話，隻是看著墳頭木碑上自己寫的字。

  不知道過了多久，藍羽的紙錢燒完了，楚驚鴻的視線才漸漸清晰了起來。

  她也看著木碑上那幾個字。

  巧兒。

  “我們要走了。”

  她這話一出口，藍羽立即過來扶她。

  驚鴻站了起來，看到風早還坐在地上，她啞聲道：“她走的時候，曾說過幾句話，對你。”

  風早心頭一緊，抬頭看著她，呼吸紊亂。

  “她說……對不起，風大哥，巧兒不能陪你了。”

  驚鴻走了。

  風淩寒默不作聲，跟在她的身後。

  哪怕她不願意與他有任何觸碰，他也始終寸步不離。

  風早在巧兒的墳前，忍了三天三夜，此時此刻，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在你心裏，已經答應了嫁給我，是不是？”

  雖然她一直躲避，一直羞澀，一直想要和他保持距離。

  可她臨走的時候說的話，已經將她的心意，說的清清楚楚。

  “你原本是願意，一生一世陪著我的，是嗎？”

  他跪倒在墳前，悲愴慟哭：“此生此世，生生世世，我都不會負你！我絕不負你，巧兒！”

  “你要保護的人，我替你去保護！你想做的事情，我替你去完成！”

  “來生，我還要你做我的娘子，你隻能做我的娘子！巧兒！巧兒！”

  身後的哭聲，悲愴淒涼。

  驚鴻別過臉，伏在藍羽的肩頭上。

  眼角那滴淚，無聲落下。

  落入黃土，終於，再也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