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周恕一臉錯愕，他就是來打醬油的好吧，怎麽突然扯到他身上來了？

  “肖主事，我太年輕，資曆又淺，怕是難當重任。”

  周恕開口道。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肖宗水莫名其妙地推自己出來，誰知道他打了什麽主意。

  還三個月交不出三千把虎賁刀就哼哼……

  我吃飽了撐的才給自己攬這種事呢！

  周恕覺得自己現在的日子就挺好，每天隨便鑄造兩把虎賁刀，然後就是想摸魚就摸魚，想修煉就修煉，簡直不要太快活好吧。

  “主事大人，周恕一個毛頭小子，如何能擔此重任，依我看，張一北更適合做這個負責人。”

  有個鑄兵學徒大聲道。

  周恕心中給他點了個讚，真是神助攻！

  “你在教我做事？”

  肖宗水臉色一沉，瞪了那鑄兵學徒一眼，冷冷地說道，“張一北，你也是這麽想的？”

  張一北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身形壯碩，皮膚黝黑。

  他在九十七號工坊已經幹了十幾年，算是資曆最老的那一批人之一，鑄兵的技藝，在九十七號工坊當屬第一。

  張一北垂下頭顱，悶聲道，“沒有，我聽主事大人的吩咐。”

  “哼，最好如此。”肖宗水冷哼道，“如果讓我知道誰陽奉陰違，誤了本主事的大事，本主事會讓你們知道，這九十七號工坊，到底誰說了算！”

  “都給我聽好了，從現在開始，周恕說的話，就是我的話，誰要是不服，來找我！”

  說完，不給周恕拒絕的餘地，他一甩衣袖，扭頭就走。

  “三個月，我要見到三千把虎賁刀！”

  肖宗水的聲音遠遠傳來，全場變得鴉雀無聲。

  一直到肖宗水徹底走遠，眾人的目光齊齊落到了周恕的身上。

  “那個——”

  周恕被那些目光看得心裏發麻，撓撓頭，開口道，“各位叔伯兄弟，肖主事的話，大家聽聽就行……”

  “主事大人既然吩咐了，我等自然會聽令。”張一北沉聲道，“周兄弟有什麽指示，直說便是。”

  張一北在鑄兵學徒中很有威望，他既然這麽說了，一些原本臉上帶著憤憤之色的鑄兵學徒，也就沒有再刁難周恕。

  周恕歎了口氣，他就知道，肖宗水沒安好心。

  自己一個小年輕，有沒有實際的權力，憑什麽壓住這些老油條？

  別看張一北說得好聽，自己真要是吩咐他做什麽，他還不一定什麽反應呢。

  “張老哥說笑了。”

  木已成舟，真要是完不成任務，肖宗水還不一定怎麽折磨他。

  周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指示談不上，大家都是為了完成肖主事安排的任務。”

  “張老哥，兄弟我沒什麽經驗，真有什麽事，還得勞煩你多多指點。”

  既然躲不過去，那就盡快把肖宗水吩咐的任務完成吧。

  “肖主事讓我們三個月鑄造三千把虎賁刀，我們現在有差不多有四十個人手，平均下來，一個人需要鑄造七十多把。”

  周恕繼續說道，“三個月時間，七十多把，這任務，完成起來應該不難。”

  張一北點點頭，表示讚同。

  在場眾人，除了周恕，其他張一北都比較熟悉，都是鑄兵學徒中的好手，平時鑄造製式長刀，一天完成四五把的工作量都不在話下。

  這虎賁刀雖然沒聽過，但在張一北看來，也沒什麽，能交給他們鑄造的，肯定是製式兵器無疑。

  三個月鑄造七十多把製式兵器，平均一天還不到一把，這種任務量，比他們平時的工作都輕鬆許多。

  真不知道為什麽肖主事會如此興師動眾。

  “我們先不分配任務，大家先過來看看鑄兵秘方，又不識字的，我來給大家講解，回頭大家先鑄造一次練練手，然後咱們再根據實際情況來分配任務。”

  周恕說道。

  眾人自然沒有意見，這也是一個比較公允的辦法。

  畢竟大家的實力不一樣，如果平分任務量的話，並不是一個好辦法。

  能者多勞，放到工作中，就是能幹的，多幹活……

  當然，這次任務有點不一樣，那就是每鑄造一把兵器，還有一兩銀子的賺頭！

  這種情況下，大家可都是想多分點任務量呢。

  隊伍之中，有幾個人暗自搖頭，這些人啊，還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什麽呢。

  張一北當先第一個走向肖宗水留下的鑄造秘方。

  周恕沒有跟他搶，那鑄造秘方就是他親手寫的，有什麽好搶的？

  張一北是鑄兵老手，他很快便看完了那鑄造秘方，眉頭皺起，看向周恕道，“周老弟，這鑄造秘方，不簡單啊。”

  “我知道。”周恕點點頭。

  “你知道？”

  張一北疑惑道。

  “我之前幫肖主事鑄造過一把虎賁刀。”

  周恕並沒有說自己是虎賁刀的創造者，當初看到過他試刀的鑄兵學徒，都被肖宗水下了封口令，也不在這裏，周恕並不擔心露餡。

  “你幫肖主事鑄造過虎賁刀？”

  張一北有些吃驚地道。

  他在想，肖主事為什麽沒有找他呢？他的鑄兵水平，在這九十七號工坊內，可是數一數二的啊。

  周恕則是在想，這張一北看著成熟穩重，怎麽一驚一乍的呢？

  “嗯。”周恕點頭道，“根據我的經驗，這虎賁刀鑄造起來，比尋常製式長刀難了一倍不止，三個時辰能鑄造一把，已經算是不錯了。”

  周恕沒有注意到，人群之中，有幾個人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那幾人，都是之前被肖宗水叫去嚐試過鑄造虎賁刀，無一例外，他們全都失敗了。

  現在聽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年輕竟然能夠鑄造成功，他們如何能夠不震驚呢？

  雖然震驚，但是他們各有心思，並沒有站出來告訴張一北等人他們失敗的經曆。

  “張老哥你是前輩，鑄造技藝遠高於我，應該能鑄造得更快。”

  周恕繼續說道。

  張一北眼神之中閃過一抹自得，原本他還想要為難一下周恕，現在看在他這麽會說話的份上，就算了吧。

  “大家夥先研究研究這秘方，我先鑄造一把試試。”

  張一北一副帶頭大哥的樣子，大聲說道。

  鑄兵司的工坊內，最不缺的就是打鐵的地方。

  張一北也沒有返回自己的工棚，直接就近找了地方就開工了。

  “叮叮當當”的敲打聲中，一眾鑄兵學徒，紛紛上前去看那鑄造秘方。

  不過鑄兵學徒中，識字的人不多，大多數人還是湊到了周恕的跟前，聽他講解鑄造秘方。

  遠處，眾人看不到的地方，肖宗水收回了目光，心中有些得意。

  “跟本主事耍心眼，現在，本主事看你還如何守著自己的技巧！完不成任務，本主事有的是方法炮製你！”

  肖宗水冷笑兩聲，不再去看周恕等人，轉身鑽入自己的房間。

  “秘方大家先記下了，現在我們來看看張老哥的演示。”

  鑄造秘方並不長，一眾人又都是鑄兵老手，很快便把鑄兵秘方記下。

  周恕招呼眾人來到張一北的鑄造工棚，大聲說道。

  張一北見眾人圍觀，非但沒有不好意思，反倒是更加起勁了，大錘子掄得都比之前快了幾分。

  眼見張一北的動作，周恕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張一北是個資深鑄兵學徒，一身鑄兵技藝十分嫻熟，他幾乎是嚴格按照虎賁刀的鑄造秘方在進行鑄造。

  隻不過落在周恕的眼裏，有一種似是而非的感覺，怎麽說呢，有形無神！

  對，就是有形無神！

  周恕現在的鑄兵水平雖然不算差，但是他的基礎比較薄弱，一時間，也無法確定，張一北的鑄造，到底有什麽問題。

  “哢嚓——”

  就在周恕思索張一北的鑄造有什麽問題的時候，忽然一聲輕響，眾人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張一北的動作，也停滯在半空之中，他滿臉都是錯愕之色。

  “失敗了？”

  張一北不敢相信，他這一輩子都在鑄造製式兵器，可以說，閉著眼也能把製式長刀鑄造出來。

  這虎賁刀，雖然看起來有些複雜，但是底子還是製式長刀那一套，張一北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失敗了！

  鑄造了一半，刀坯竟然斷裂了！

  人群之中，那幾個有過經驗的人臉上閃過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他們當初，也是如此，而且怎麽都想不通，為什麽會如此！

  “我再試一次！”

  張一北也有種狠勁，他不服氣地再次往火爐裏扔了一塊鐵料。

  “叮叮當當——”

  半個時辰之後，張一北看著再次斷裂的刀坯，整個人都感覺有點不好了。

  這一次，他已經加倍小心了，每一步都是嚴格按照鑄造秘方來的，但是為什麽！

  為什麽還是不行呢？

  “這鑄造秘方有問題！”

  張一北大聲道，“這虎賁刀，不可能鑄造得出來！”

  “周恕說他幫肖主事鑄造過一把。”

  人群中，不知道誰小聲說了一句。

  幾十道目光再次齊齊落到周恕的身上。

  周恕臉上帶著思索之色，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並未驚慌，而是開口道，“張老哥，鑄造秘方沒有問題，是你有問題。”

  “我有問題？”張一北大怒，“我開始鑄兵的時候，你還在用尿和泥呢！”

  “鑄兵這種事，不在時間長短。”

  周恕搖搖頭，平靜地說道，“把錘子給我吧，我來給你們演示一遍，然後再告訴你，你的問題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