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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林深處，風平人靜。

  刀如是提刀徐徐而來，即便手中的箭，對於麵前之人，毫無作用，柳白依然全神貫注其中，哪怕手指已經血肉模糊，但他依舊搭弓射箭。

  直到最後射出最後一隻箭，柳白才停了下來。

  “毫無用處。”獨孤長空以為這是少年本有的執著，隻是不知為何，麵前這名少年，格外地堅定。

  “家父常說世事變幻無常，很多事情，都是徒勞無功，唯一能貫之一生的行事準則，便是堅持，堅持所做之事。”

  獨孤長空突然怔住，仿佛一隻被塞住的東西，突然被打開，身體內氣勁經過穴位，竟然變得無比順暢，沉重的身體，也變得格外輕鬆，目視前方草叢樹木格外清晰。

  更為神奇的是刀如是前進的步伐，雖依舊不緊不慢，但在獨孤長空的眼中，卻變得異常緩慢。而在其身體內，多年來阻塞的任督二脈，已悄然通暢。

  “有道理。”

  刀如是的聲音很低沉，也很小，就像是一名唯唯諾諾的少年，害羞而膽小，不敢說話一般。

  可在場之人，沒有人敢小看他。

  還是那隻瘦弱修長的手，還是那身破布麻衣，還是那把平常無奇的長刀。

  柳白眼前亮起一道微弱的亮光，這是生平所見最微弱卻最恐怖的熒光。那熒光不僅中鋒利無比，而且迅雷不及掩耳，快到來不及反應，甚至來不及思考。

  “鷹擊長空。”

  耳邊莫名響起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柳白甚至不確定，聽到的是不是人在說話，隻是下一刻頭頂上，炸開一道雄鷹引亢高鳴，異常尖銳。

  轉而之間，眼前站著一位身材高大健碩的身影，就像是一座巍然不動的高峰，屹立在麵前，遮擋所有的刀光劍影。

  “多謝提醒。”

  獨孤長空單手持槍而立，目光神色內斂，氣息均勻平和，仿佛一潭古井，沒有多餘的起伏和波動。

  凡是內功已臻化境的人，莫不是無比吃驚。

  自古以來，三教六派都流傳著，內功達到化境之人，自是雙眼神色內斂，目光凝實，氣息均勻平和，宛若古井無波狀。

  而在場的三教之人，並非是因為獨孤長空，內功已臻化境，而是達到這層境界的方式。

  各個門派，雖然達到此層境界的方法不同，但無一例外，都明確警告修煉者，突破此層瓶頸時，一定要潛心修煉，覺不能受到外界打擾。否則便會走火入魔，經脈錯亂而死。

  獨孤長空不僅打破了這一常識，更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方式，一種新的可能。

  “獨孤長空真不愧是百年練武奇才。”光頭和尚雙手合十稱讚道。

  “雖是奇才，卻不為法禮所容。”書生眼中十分凝視，顯然已臻化境許久。

  “難道是生死之間，方能突破瓶頸？”道士眼中滿是疑惑。

  站在遠方的唐三，同樣忍不住稱讚道：“江湖百年來，當屬你進入化境，最為年輕，不愧是萬事閣，評價為百年來的練武奇才。”

  更遠處的萬耳，自然十分驕傲，“老夫的眼光，自然從來沒有差過。”身後的隨從，更是立馬獻上一堆讚頌之詞。

  在場之人，凡是進入化境者，無一不在感歎稱讚著，唯獨手握長刀的刀如是，自始至終沒有任何反應。

  依然維持著握刀的姿勢，並沒有因為獨孤長空，頃刻之間實力大增，而出現任何情緒的變化。

  柳白雖然不懂已臻化境，處於內功何種高度的境界，但他卻清晰的感覺得到，獨孤長空原本你是一條怒濤奔湧的溪流。而此時，卻是一片平靜如水的湖泊。

  “少俠說的在理，天下第一的霸王槍獨孤長空，怎麽能死在這個不知名的森林中。”

  柳白心裏忍不住歡呼雀躍，這才他所敬仰天下第一大俠的雄姿。

  “少俠退後些，先幫我收著信，待我收拾了這兩人，便拿著信，親自去一趟寒雪宮。”

  柳白激動的有些說不出來話，連忙點頭，一路小跑回到張鋼牙身旁。

  而目睹一切的張鋼牙，不隻是羨慕，還是嫉妒，眼中充滿著複雜的情緒，盯著柳白。

  獨孤長空支開柳白，目的就是害怕全力施展，誤傷到他。

  畢竟，內功已經突破瓶頸，實力肯定會大增，但無法隨心所欲的控製。

  這踏入化境的第一招，獨孤長空便打算先拿刀如是練手。

  “一往無前。”

  長槍高速旋轉，熒光大盛，與之前獨孤長空對戰李逍遙，所施展的一往無前，簡直判如兩人。而刀如是應對，依舊與之前一樣，長刀出鞘，便是一道半月狀的刀光。

  刀光與長槍，瞬間相遇，熒光炸開散落滿地，轉瞬即逝，二人像是兩塊同性相斥的磁石，飛落兩邊。

  獨孤長空落地後，向後退連連退了六步，而刀如是則落地退後五步，如此差距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更何況，他是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如果假以時日養好傷，在與之一戰，結局尚未可知。

  但此時，獨孤長空麵對的並不是刀如是一個人，而是大半個江湖。

  “今日若是江湖比武，你自然是勝了。而且，你不足四十年紀，竟已臻化境，前途不可限量。”

  唐三的語氣表情，以及說出來的話，極像是一名莊重威嚴的長輩，但接下來所說的話，卻像是玩弄陰謀的陰險小人。

  “若你殺的是馬賊強盜，或是一方富賈，我都不會來殺你。可惜你殺的是朝廷將軍，即便你是百年來，最年輕達到化境之人。皇權之下，你也隻能是死路一條。”

  獨孤長空舉起長槍，“長空還不想死。”

  “今日你必死。”唐三側過臉，看著身前左側的刀如是說道：“人頭歸你，懸賞也歸你，你我一起聯手，早些殺了，省的再出事端。”

  刀如是點了點頭，抽出長刀。

  那柄長刀已是鏽跡斑斑，甚至還有不少缺口，顯然已經是一把行將就木的舊刀。但恰恰是這一把舊刀，穩穩壓製獨孤長空一籌。

  獨孤長空不禁心生敬佩，此人哪怕是，拿著一把寒雪城，所製成的普通玄鐵長刀，自己手上這杆長槍，先前的第一次出刀時，便早已斷成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