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山是山，此山非彼山。

  柳白麵色充滿質疑，似乎仍不敢相信，耳中所聽到之事，試探著問道，“前輩，剛剛可是說，願將一身本領教授給我？”

  張無極點了點頭，“但我不會收你入門。”

  柳白確定張無極所言，並非戲言，但是卻不能理解，為何不收他入門。

  江湖門派自古以來，都是先入門派，而後方能傳授門派武學，怎麽在這雙拳門張無極身上，卻是反了過來？

  張無極似乎看出柳白心中疑惑，緩緩說道，“此乃雙拳門門規，不收身患頑疾之人。”

  柳白想了想，試探著問道，“所以，門規所定，禁止收納身患頑疾之人入門，卻未說不能傳授武學，可對否？”

  張無極看向柳白，眼中閃過一絲讚許。轉而看向阮山，目光閃爍這一絲期待，似乎期待著，他能做出某些事情。

  可阮山似乎並未理解，看著張無極的神色，甚是恭敬，作揖行禮，“阮山情急之下，多有冒犯，還請師父責罰。”

  張無極看著阮山，逆來順受的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怒哼一聲，“扛鼎！”

  穀聲忍不住大喊道，“師父！，是否責罰過重！”

  張無極轉身，看著穀聲，“若再言之，與其同罰。”

  穀聲不禁愣住，拱懂彼此眼中的無奈，默默無語。

  阮山邁著沉重的步伐，向遠處空地走去。

  此時，柳白方才注意道，周圍景色。

  眼前是一片空曠場地，遠勝擂台寬闊十倍有餘，估計約有百丈。兩側則是一排房屋，與郡縣內平民所居住的房屋，並無不同。

  不過，因十餘座房屋，連接在一起，所以顯得格外大氣。在加上大漢王朝，房屋建築本就古拙粗獷、結構簡單、一股豪放之氣，迎麵撲來，讓人心胸瞬間開闊。

  回頭四顧，除了東方一片空曠，其餘三處方位，皆由房屋所環繞。

  “此處乃是入門弟子，居住修行之地。除了阮山其餘師兄，皆在此修行。”

  正說話間，阮山已經走向，場地中一座大鼎位置。

  鼎有三足，鼎身周圍，刻畫著複雜難懂的圖案。

  鼎高出阮山一頭有餘，恐怕需要五六人，方能合圍。

  一眼看去，恐怕不止千斤。

  柳白莫名想起，當時阮山在山下，將一顆參天大樹，連根拔起的場麵。正在想，他是否舉起鼎。

  阮山忽然怒喝一聲，竟然單手將鼎舉過頭頂，雙手扛在頭頂。

  柳白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幾乎不可置信。哪怕是極境高手，也根本不可能如此輕鬆，舉起如此巨大的一座鼎。更何況，阮山看起來的架勢，更像是因受罰而在修行。

  “兩個時辰。”

  張無極平靜開口說道，“兩個時辰。”

  穀聲立即驚呼道，“師父，是否責罰太重。平常大師兄犯了錯，也隻是一個時辰！”

  柳白心中，更是驚訝不已，尋常責罰便是舉鼎一個時辰。仿佛看著怪物一般，看著麵前師徒三人，心底不禁升起一絲質疑，“是否執意拜入雙拳門，太過魯莽。”

  張無極看著穀聲，“若是少了一刻鍾，你便替他，補上一個時辰。”

  穀聲低頭拱手作揖，“徒兒不敢。”

  張無極轉過身去，看了看柳白說道，“隨我來。”

  柳白跟著張無極，一路走向山門。

  待到張無極與柳白身影，消失在山門後，穀聲忍不住向阮山大聲喊道，“大師兄，他們怎麽下山了？”

  阮山極力支撐巨鼎，緊緊咬著牙回答道，“我···哪···裏···知···曉。”

  穀聲麵色一沉，大喊道，“大師兄，你可撐住了，我可頂不住一個時辰啊！”

  “我···知···道。”

  穀聲轉而看著柳白逐漸消失的身影，心中一陣複雜難明。

  柳白跟著張無極後麵，一路走出山門。

  說是山門，其實不過一處，十分尋常普通的木門而已，從內向外看確實如，並無特別之處。

  但當柳白走出門外，轉過身來，在看向那道門時，卻並不普通。

  首先，門外是一處荒涼山石階路，不僅十分崎嶇，更是坎坷難行，可腳下卻是平平整整的石階，門口兩座張牙舞爪的麒麟，端坐在門口兩側。門上木板看似有些腐朽，但並破敗，反而因此，顯得時間悠久。

  門庭並不大，但也足夠四個柳白身形之人，同時進門。

  門楣牌匾上刻著雙拳門三個字，字體蒼孟有力，渾然天成。

  “老夫曾以為，走進去容易，走出來難。現在才知道，走進去並不難，難的是走出來。”

  張無極莫名說了一段話，讓柳白十分不解。

  “前輩是在說，進門容易，出門難嗎？”

  張無極回過頭，看著柳白，眼中滿含深意，“小小年紀，倒是能領悟老夫言中之意，悟性不可多得。”

  柳白並未得意，反而問道，“進門，出門，不應當是一念之間嗎？”

  張無極看著柳白，沉默片刻，緩緩說道，“若是有人，能像你這般清明，也不會被困在極境十幾年。”

  困在極境十幾年，柳白心中聽聞此言，不禁心生羨慕之情。

  “有的人，進入了山門，便被困在其中。有的人，進入山門太久，便成了這山門中的一處。”

  張無極仍然再說一些，柳白根本無法理解的話。

  “遠處是山，登之而上，覺聞此山。身處此山，與之相伴，不覺此山。離山而去，回顧此處，山仍是山。”

  柳白似乎感覺到一陣眩暈，不知是頑疾發作，還是被張無極繞口令一般的話，繞的迷糊。

  張無極自然明白，這些話，目前的柳白無法領悟，“四十多年前，我師父曾告訴我這些話。如今四十多年過去，我也隻是參悟了前兩句。”

  柳白聞言，拱手作揖行禮，“柳白謹記。”

  實際上二人皆知，對於命不久矣的柳白來說，這句話並無任何用處，隻是在張無極看來，既然說過要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便要毫無遺漏。

  這便是張無極，為何將柳白帶到山門口。他要從頭開始教授柳白，便要從頭開始帶他入門。

  張無極指著雙拳門牌匾說道，“跪下磕頭。”

  柳白不禁愣了一下。

  “你雖不是雙拳門弟子，但學了我雙拳門的本事，也算是半個門人。”

  柳白聞言也覺有理，便跪在門前，用力磕響三聲。

  張無極等著柳白磕完頭，便隨手拂去，雙拳門應聲而開。

  “隨我入山修行。”

  柳白甚是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股無形力量，將身體扶起。

  張無極走在前麵，緩緩走入雙拳門。

  柳白緊隨其後，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一絲按奈不住的期待。

  “雙拳門規，確實言明，若不能通過**崖之考驗，便不能進入雙拳門。”張無極停頓片刻後接著說道，“但也是在修行本門內功心法，自在無極功靜心式，方才會接受此等考驗。”

  柳白一陣沉默，並未疑問為何，尚未教授靜心式。

  張無極也是沉默以對，直到二人都走到阮山身旁，方才停下身影，轉過頭對著柳白說道，“**崖處迷霧，蘊含大量純淨真氣，即便不用修行，也可納入丹田之內。”

  柳白雖看著張無極是對自己所言，但卻像是說給身旁阮山聽，“但迷霧之中同樣蘊含著，令人蠱惑人心毒氣。真氣與毒氣，混為一體，無法區分，既入丹田之內，便會吸取人體丹田真氣，以此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