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無敵手，天下求一敗。

  看過慕容驚鴻的名字，便無需在看其他名字。而洛晨曦被刻意安排在另外一側，看來是有人故意將兩人分開。

  稍加思索，歐陽毒便明白，這份對戰榜單，四大家族恐怕暗中做了手腳，心底不禁猜測著，“想看二虎相爭的局麵嗎？”

  感慨一聲四大賭坊的好算計，若是真如四大家族所預料一般，這兩位少年出現在爭奪魁首的擂台上。

  不論誰勝誰負，四大家族的賭坊，都會賺的盆滿缽滿，說不定，還會哄抬慕容驚鴻勢力，而後暗中勸說他敗於洛晨曦之手。如此一來，便是四大家族與慕容驚鴻之間，雙贏的場麵。

  雖然，慕容驚鴻作為南方大家族，推選出來當代年輕人之首。可慕容家卻是較為中庸家族，遠不及四大家族任何一家。出生於大家族之人，必然會為家族所考慮。而且，慕容驚鴻一身劍意，必然暗中受到儒家的照顧。拜入儒家，也是必然之事。

  想到此處，便明白四大家族，暗中施展手段的秘密。但即便看穿他們的手段，歐陽毒也不屑於拆穿。

  之所以來此參加鴻鵠大會，無非是因為柳白，與李飛雨這兩枚棋子而已。想到柳白，便順勢尋找他的名字，

  實際上，在歐陽毒心中，對於柳白的期待，遠遠大於李飛雨。

  因為，李飛雨乃是歐陽毒一手調教起來，身上有太多他的印記。此生軌跡，已然確定無疑。

  反倒是半路出家的柳白，給他帶來一種無法猜透的感覺，也正是這種感覺，才讓歐陽毒放棄成見，願意相信他一次。

  但看到柳白對戰之人的名字時，不禁苦笑起來。

  柳白對戰葉輕眉。

  即便再次出現奇跡，也無法幫助柳白。

  或許，今年他真的不應該來。

  而此時的柳白與葉輕眉，卻恰好同處一室。按道理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合乎禮。無奈的是，柳白是被葉輕眉用長槍，盯著後腰，一路回到躍龍門客棧。

  如此想來，倒也沒什麽不合乎禮之事。

  柳白進入自己客房後，便立刻將藏在床邊的半截長槍，尋出來，交還給葉輕眉。

  半截長槍，從中間斷開，這便證明對方的利刃，應當是從正麵劈過來。能勝過獨孤長空，還是手持利刃之人，整個江湖，說的上來之人。

  恐怕也就是長刀宗刀如是，以及儒家劍十三。

  葉輕眉沉默許久後，緩緩開口，但聲音中依舊帶著，微弱卻十分清晰的哽咽，“這柄長槍是被劍斬斷，還是被刀砍斷。”

  “刀沒砍斷，是劍斬斷的。”

  柳白不明白為，為何葉輕眉要問是何種兵器，而不是直接問誰殺了獨孤長空。

  實際上，葉輕眉是不想連累柳白。

  對於一名山野而來的少年，知道越少越好。而葉輕眉不知道的是，柳白所看見的事情，遠遠比他說的要多很多。

  “他的屍體在哪。”

  柳白愣了一下，從懷裏拿出早已畫好的地圖，轉交給葉輕眉。

  看著畫紙上，十分詳細記錄著，每處城池關隘，以及行進路線和詳細的標識，葉輕眉忍不住鼻頭一酸，眼中泛起陣陣淚花。

  “死前可受淩辱？”

  柳白搖了搖頭。

  葉輕眉長舒一口氣，“可有臨終之言？”

  “他說，獨孤長空不悔槍殺將軍。”

  葉輕眉止不住顫抖著，沉默了許多，而後雙手抱拳作揖，“幾日前，葉輕眉你以小人之心誤解少俠，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看著葉輕眉臉上悲慟的神色，柳白漸漸明白，為何幾日前在山林中，會如此對待他。

  任誰失去之心之人，也難以保持心境平穩。

  “無妨。”柳白臉上的神色，也是黯然失色。

  “告辭。”葉輕眉雙手抱拳，轉身推門而後。

  “等等。”柳白急聲叫住葉輕眉。

  “何事？”

  “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盡可言之。”

  “人死不能複生，節哀。”

  葉輕眉看向柳白的眼神，漸漸變了味道，“到底想說何事？”

  “雖然你是我第一輪的對手，我也自知遠敵你，若是你此時前去尋找獨孤前輩屍首，我豈不是占盡便宜。”

  “原來你是為了此事而擔憂。”

  柳白抬起頭，看著葉輕眉，“我雖想爭得勝利，但是也有自知之明。”

  “如此甚好。”葉輕眉看著柳白說道，“其實葉輕眉，並未打算參加鴻鵠大會，隻是與師叔有所約定。若輕眉能奪得鴻鵠大會魁首，哪怕是相距萬裏。他也會如約而來。”

  “而如今，師叔已死。參加鴻鵠大會，也無意義，孤城穀向來不在乎江湖名聲如何，隻管做自己應做之事。”

  “可我若是碰上你，必然會敗下陣來。”

  葉輕眉看向柳白，此時方才發現，他也是極為驕傲之人，“就當是我還給你的人情。”

  “你何時欠了我的人情?”

  “剛剛。”

  葉輕眉轉身離去，不再回頭。柳白愣在原地許久，仍為想明白，反應過來時，麵前已經空無一人。

  “本以為你運勢極差，卻未曾想，原來恰恰相反。”

  聽聞此人聲音，柳白早已見怪不怪，回過頭來，果然不出其所料，正是歐陽毒。

  柳白回頭看著歐陽毒，回想起山林之中的所遇之事。既沒承認，也沒有否認。

  “你似乎與之前有所不同。”

  柳白剛想開口，卻突然想起漲到也之前的警告，將出口的話，憋在心裏。

  “我受了寒雪宮的人情，雖於我有益，卻不覺欣喜。”

  “恭喜你。”

  “恭喜何事？”

  “雙喜臨門。”

  柳白更是一臉茫然。

  “其一，寒雪宮的人情，在江湖中價值連城。其二，江湖便是人情與世故。”歐陽毒停頓片刻，轉眼看著柳白，“許多江湖中人，一不懂人情與世故，二則四處結怨。即便，武功絕世獨立於天下，卻無法在江湖立足。”

  柳白不禁有些好奇，“真有此人?”

  歐陽毒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孤城無敵手，天下求一敗。孤城穀開山立宗之祖師，獨孤求敗。”

  柳白默念獨孤求敗的名字，忍不住感歎道，“天下求一敗，應該是何種，傲視群雄氣魄。”

  “說起這獨孤求敗，倒是與你有些許相似。”

  “何處相似。”

  “他在五歲開始練劍，苦練二十年。在這其中，未曾修行真氣，或是內功心法。”

  柳白忍不住追問道，“然後呢？”

  “二十五歲初入江湖，一手槍術天下無雙，登峰造極，天下無人能再其他手中，撐過十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