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日暖，重裝出發。

  整整一夜，黑豹始終守護著柳白，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

  即便是捕獵時，也會留下一隻黑豹看守。

  翌日清晨，柳白悠悠醒來，臉色已經稍有些許血色。五隻黑豹齊齊站起身來，喉嚨裏發出微弱，且有節奏的呼嚕聲，用頭不斷頂著他。

  柳白不禁愣了一下，而後手掌放在黑豹身上，為它們搔癢。

  人與走獸能平和享受，卻是極為少見。

  不過一刻，柳白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看向天色，似乎已經過了一天的時間，餓意陣陣來襲，幾乎前胸貼著後背。可之前失血過多，體力消耗十分嚴重，急需食物補充體力。

  嚐試著驅動身體，隻覺的十分沉重，難以動彈，照此時的身手，恐怕連一隻兔子都抓不到。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麻煩黑豹，摘些野果子回來充饑。

  手掌按向黑豹的頭頂，黑豹看了看柳白，便和其餘三隻黑豹，消失於叢林之中。

  柳白則是盤坐起身，運氣療傷。

  經過張道也的引領，體內真氣運行，經過全身經脈穴位，益處頗大。不禁運行速度，提升數十倍，就連經脈韌度也提升不少。心底不禁感歎一聲，果然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回想起經脈漲裂的疼痛，遠比腹部所受劍傷，疼痛百倍。

  真氣自丹田而起，運轉全身一周，一個時辰轉眼而逝。氣血又恢複一分，解開衣物，查看腹部的傷口。

  腹部兩處傷口，緊緊挨著，雖已結痂，但恢複如初，起碼要百天之久。柳白眼中出現一絲猶豫，輕輕將衣服係好。

  恰好此時出去狩獵的黑豹，拖著一隻角鹿回來，看著鹿嘴毛發已經有些發白，想必這隻角鹿已經十分蒼老。而角鹿除了脖子上的傷口，並未有其他傷口。可見黑豹並未食用，而是狩獵之後，便將獵物拖過來。

  柳白想了想，嚐試著站起來，爬上樹頂，摘下一些樹枝。拿出藏在懷中的匕首，撫平角鹿的雙眼，默哀片刻後，劃開角鹿肚子，將內髒全部清理出來，拿出隨身匕首，在角鹿身上各處，劃開足有小臂長的刀口，血水瞬間流出，漸漸流成一片。而後拿出攜帶的繩子，將角鹿綁在粗大的樹枝上。

  五隻黑豹齊齊坐在一旁，圍觀著柳白，完全不懂他所做何事。

  篝火燃起熊熊烈火，燃燒著角鹿身上的皮毛，發出焦糊的味道。一邊拿著匕首，刮掉角鹿身上焦糊的皮毛，一邊撒上粗鹽，還有一些草類。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傳來陣陣香味，還有角鹿身上滴下來血汁，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不禁讓人食指大動。

  一開始黑豹因為火光，不敢靠近，可當香味傳來時，哪怕是迎著火光，也坐在距離最近的位置。若不是柳白能把想法，告知他們，恐怕這群饑腸轆轆的黑豹，早已經撲進火堆裏，不顧受傷也要將角鹿吃食幹淨。

  大概又過了一刻鍾的時間，耳邊突然想起一道聲音，“何時能吃？”

  柳白恍然抬頭，正看見張道也盯著角鹿，目不轉睛。黑豹隨即發現，便露出獠牙，低伏身體，擺出戰鬥的姿態。

  柳白立刻伸手安撫，黑豹果然跟著平靜下來，不再對張道也表現出敵意。

  “你果真能命令它們？”

  柳白搖了搖頭，“隻能告訴他們，我的想法。”

  張道也思索片刻，估計應是狼牙所帶來的能力，不禁好奇的問道，“你的何種想法，才能它們放下警惕。”

  柳白仍然專心致誌於烤角鹿，隨口回答道，“告訴它們，你乃是我的友人。”

  “友人？”

  若是平常江湖眾人，妄自於張道也成為友人。不僅會受到譏諷，更是會受到嘲笑。

  張道也自然也知道，很多人願意與他成為友人，不外乎是因為身份，地位，以及實力。但當柳白剛剛開口時候，卻隱隱感覺到一股無奈之舉，反而讓他有些異樣的情緒。

  “它們能聽懂友人為何意？”

  柳白停頓下來，仔細想了想，“我猜測，它們理解的可能是同族。”

  張道也突然愣住，琢磨著柳白的話，同族便是友人，此話深層來想，甚有道理。

  “何時能食之？”

  輕輕一道悅耳之聲想起，柳白張道也齊齊看向身旁一側。隻見洛葉二人，緊緊盯著烤鹿，一幅饑腸轆轆的模樣，顯然窺探已久。

  柳白用匕首切下手指長的肉條，吹了幾口氣，放在口中咀嚼。

  圍觀的三人，無不緊緊盯著，期待著。

  柳白卻是麵色平靜，臉上並未又過多表情，手中匕首一陣切割，便將足有一人高矮的角鹿，分成若幹塊。先是分給五隻黑豹最大的肉塊，而後又分了四小塊，留給他們四人。

  雖說是小塊，卻也足夠食用。

  柳白先是拿出兩塊，送到洛葉二人麵前。

  洛晨曦與葉輕眉，一同望向張道也。

  正宗門派禮儀諸多，其中便包括前輩未食，晚輩不動。

  “你們不喜吃肉？”柳白滿是疑惑。

  張道也看了一眼便解釋道，“道門不講那些繁文縟節，隨心隨意就好。”

  洛葉二人點了點頭，拱手作揖行禮，方才接過柳白手中肉食。

  可柳白突然停住，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

  葉輕眉不僅愣住，伸手拿去，卻被柳白躲過去。

  “為何不給我？”

  “你應該先感謝我。”

  葉輕眉皺了皺眉頭，“我大可以搶過來。”

  “那便是山賊所為。”

  “你說我是山賊？”

  “若是搶奪肉食，便是是山賊所為。”

  葉輕眉眉間隱隱露出一絲怒意，將要開口，卻被洛晨曦攔住。

  洛晨曦作揖行禮，猶如對待張道也一般，“多謝。”

  柳白點了點頭，將手中肉食遞給洛晨曦。偏過頭，看著葉輕眉。

  葉輕眉看著肉食，不僅食指大動，極勉強拱了拱手，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多謝。”

  柳白將肉食遞給葉輕眉，未有多餘動作。

  最後將剩下的兩塊肉食，其中一塊較大的肉食，交給張道也。

  “為何將較大的肉食給我，你卻留著較小的肉食。”

  柳白先是大咬一口肉食，直至完全咽下後方才回答道，“家父教誨，能者先人後己。”

  “此言有理。”張道也一邊食肉，一邊思索著，吃了幾口肉食，便又開口問道，“令尊可曾教過你，滴水為恩，桶水養仇。”

  柳白想了片刻，不知該如何回答，皺著眉頭，問道，“為何像你這種高手，總會有那麽多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