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你就這麽想過沒有我的生活嗎

  當別人說霍爺時，她會忍不住想要反駁。

  這麽多年了還是如此，這就像是她與生俱來的習慣，這輩子不知道還有沒有希望改正。

  霍錫抬動腳步，目光漠然的路過他們，當他的視線觸及慕辰時，死亡凝視落在他身上，眼神冰冷的似是要將他生吞。

  他毫不掩飾他的情緒，就像慕辰也不曾壓製他的攻擊力。

  走廊上的氣氛陡然劍拔弩張，低氣壓讓岑菀透不過氣來。

  她急忙推著慕辰的後背往外走，“時間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謝謝阿姨的晚飯。”

  她刻意在‘阿姨’兩個字上加重咬字，無形之中和霍錫解釋著。

  慕辰心裏不太舒服，在這場衝突還未徹底瓦解時，他不想就這樣離開。

  但他也不願讓岑菀為難，於是這一場稍顯緊張的鬧劇就這麽落幕。

  直到慕辰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電梯口，岑菀才緩緩收回視線，轉身往回走。

  這時那關了的大門猛地打開，伸出一隻手將岑菀拉進屋內。

  這已經不是霍錫第一次使這招了，岑菀的心卻還是猛然顫動了一下，身子微微緊繃，還是有被嚇到。

  岑菀這個小反應被霍錫盡納眼底，但他眸底卻不顯情緒，大門再度被關上。

  霍錫把她抵在牆壁上，俯身而下黑暗中板著她的下顎，迫使她抬頭與他對視。

  他的腦袋被嫉妒充斥，他不知道他想做什麽，反正他想就這樣放過岑菀。

  岑菀就知道他會來這套，眸底清澈望著霍錫，秀氣的眉心微蹙，姣好的麵容微微拉下。

  她表達出了她不高興。

  霍錫接著淡淡月光，注意到她臉上的慍色，一片寂靜中突地輕笑出聲，“你還不高興？”

  “我難道應該高興？”岑菀沒直麵回答霍爺的問題，而是勇敢地反問他。

  她坦然揚起下巴，她感受到下巴上的力道不斷收攏，她始終目光淡然的和霍爺對視。

  無聲之中，兩股力量猛烈的碰撞，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場。

  岑菀始終昂著腦袋，不畏霍爺的壓迫。

  霍錫古井無波的眼神亙古不變，平靜中蘊含無限能量，片刻後，他緩緩開口：“為什麽不高興？”

  他不是個有好奇心的人，對於別人的事更是不關心，可是這一刻，他想要知道原因。

  岑菀睫羽翕動，看了看霍爺，默了幾秒。

  她心中猶豫要不要回話，該如何回話。

  霍錫從始至終都盯著岑菀，不曾移開。

  他注視著岑菀不甚明朗的輪廓，峻挺的麵上掠過一抹探究，稍瞬即逝。

  她不說話，霍錫給足她時間，堅持從她口中等到回應。

  岑菀知道今天她是躲不過了，咬了咬牙輕闔雙目，閉著眼一口氣回答：“我不喜歡被人操控人生霍爺，我不想你也不會喜歡這種不可控的感覺。我是一個成年人，我是一個人，我還有作為人基本的尊嚴，從前你們控製我的人生，現在難道你們還想重蹈覆轍嗎？”

  回想起那段黑暗的過去，岑菀的心猛然顫抖著，聲音不斷拔高，有幾分聲嘶力竭的味道了。

  她的眼眶微微發紅，鼻酸湧上一抹酸澀之意，她突然有點無法收場。

  本來她隻想簡單說幾句，沒想到就成現在的下場了。

  她緊抿嘴唇，垂下眉眼不敢再去看霍錫。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簌簌滑落，睫羽似振翅的蝴蝶般輕顫，身子太過動情微微抽動，她單手捂住嘴巴，避免發出哭聲。

  怎麽就情緒崩潰了呢？

  霍錫沒想到岑菀會突然在他麵前崩潰，當下也有些六神無主，隻是他和別人慌亂的方式不同。

  他不會喜怒形於色，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也在這一刻抽痛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岑菀身上時，柔和了許多。

  他緩緩鬆開緊攥她下巴的手，單手摟住她的腰身，將她往他身上拉。

  岑菀想要掙脫，她不想霍錫看到她這一刻的狼狽，她沒有控製好情緒，原本想很酷的叫囂幾句，誰知小醜竟是她自己。

  她不想麵對這事實。

  霍錫的手如同銅牆鐵壁般，牢牢將她束縛在懷抱裏，不讓她逃離。

  他將岑菀不斷扭動的身子穩穩按進懷中，在她耳畔輕歎口氣，綿長的歎息像是歎進了岑菀心中。

  刹那間，她的哭聲暫停了一瞬。

  她屏息不知當下情況，她有點摸不著頭腦。

  霍爺為何歎息。

  霍錫從不是個會認錯的人，因為他過去的人生沒有錯誤，唯獨有一點做的不夠好，可能就是岑菀的事。

  關乎岑菀，他沒有刻意去傷害她什麽，他隻是袖手旁觀。

  當年三觀還不健全的他，覺得自己沒做錯。

  他不知暴力的施加者，他頂多就是不出手相助罷了，這算不上什麽。

  但以現在的他想來，當初他還是錯了。

  他能夠理解當時岑菀的無助，回想過去，他能回憶起她幾次三番求助的眼神，可都被他冷漠忽略了。

  對於他而言，岑菀隻是生命中微不足道的過客。

  當時的他確實沒意識到，之後他們的人生還會錯綜複雜的交織在一起，他們的人生如同一張巨大的網，脈絡複雜多變，最終卻通向同一個終點。

  他確實欠岑菀一個道歉。

  他意識到過去他們的錯誤，這就說明了他之後不會再如此對待岑菀。

  那就意味著，他要放手了。

  想到這一點，霍錫的內心本能抗拒著，他不想就這樣放過岑菀。

  “你就這麽想過沒有我的生活嗎？”

  他們沉默許久，最終還是霍錫開口破局，或許是太久沒說話，他的嗓音帶著絲沙啞，隱隱約約還有些壓抑的難過。

  岑菀有些說不上來，她覺得難過不該出現在霍爺身上。

  霍爺怎麽會難過？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她知道她無法擁有霍爺，那不如就兩不幹涉。

  她走她的獨木橋，他走他的陽光道。

  他們井水不犯河水，擁有他們各自的人生。

  她隻是霍爺人生中微不足道的標點符號，過去了也就過去了，甚至激不起水花。

  霍錫黑沉的眸色黯了黯，像是一刹那全世界都熄了燈，世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