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進縣城，大家就被進出的馬車隊揚了一臉的灰塵。

  褚南玹側著身，用袖子擋在前麵，替莊靜初擋了大部分的塵埃，過了會兒，大家睜開眼睛被眼前熱鬧繁華的景象震驚到了。

  “這就是縣城嗎？”孫大娘跟胖墩娘看著高大的縣城門失神，兩人掐著大腿肉，見是疼的才回過一點神。

  還沒穿過城門，就能聽到絡繹不絕的吆喝聲。

  縣城太繁華了吧。

  兩人咋舌，抬胳膊肘擦了擦嘴邊上的口水。

  一會兒的功夫就有許多人朝他們看來，眼神中帶著鄙夷跟譏諷，將他們拉回了現實，在三瓜兩畝地裏，落雅村的確夠牛。

  隻要是村子裏的人，隨便出去一個都會受到十裏八鄉人的敬重，但縣城不同，在縣裏人眼中，他們根本不夠看。

  這會兒，孫大娘們回過神，他們作為老莊家的證人，可不能給老莊家丟人。

  李語琴眼神微微眯起，盯著趕趟的馬車，能在縣城隨意出行可見身份地位不凡，不是有權就是有勢。

  街上行人多，牛車馬車進城後是不允許坐人的，趕牛車也得牽著走。

  一是怕誤衝-撞到行人，二是人多道路相比起來小。

  “沒事吧？”此時，褚南玹的眼睛裏隻有莊靜初，怕剛才的灰塵眯了她的眼睛，他看向進城的馬車，臉上閃過一抹淩厲。

  終有一日，他會讓媳婦足不落地，也能抵達家門口。

  他相信那樣的日子不會太遠。

  莊靜初搖頭，哪裏有那麽矯情的？

  “不礙事，快進城吧。”

  現在他們被官差壓在中間，哪怕手上沒綁著繩子，可也足夠讓人渾身不舒服。

  “官爺，我們什麽時候到縣衙啊，這都趕了一個半時辰的路了，肚子鬧騰得慌，要不容我們吃頓飯，稍後在跟你們去衙門，成不？”

  走了這麽久，這是李語琴第一次跟官差打商量。

  不是她餓著了，是怕大夥餓著了。

  她見大家張著嘴，對小攤販的鋪子一頓流口水，空氣中混沌餃子的味道是香，蔥花跟芹菜的香味沒幾個人能抵擋。

  大夥能為他們出麵作證，總不能讓大夥餓著肚子上公堂。

  官差皺眉，嚴肅道：“不行，衙門就在前麵了，要是你們跑了怎麽辦？大人在公堂等你們了。”

  主薄家走水，主薄出事在縣衙裏是件大事，引起了高度重視。

  莊靜初知道李語琴心裏所想，大夥出來得匆忙，加上麵包房今日沒開工，什麽都沒帶就出門了。

  她消耗小都餓了，大家恐怕比她好不到哪裏去。

  “官爺，這麽長的一段路我們都跟你們走來了，還會在這裏逃跑嗎？”要逃跑還不如不來，至少落雅村還是她們的地盤。

  官差擔心的有點多餘。

  “你們要是不放心就跟我們一起，不過飯錢你們自己掏。”莊靜初又道。

  越是走進主街，飯菜香味越濃，更不要說下午這個時辰，已經到趕趟的飯點了。

  官差幾人打了個眼，他們要逃跑的確沒必要，但沒有過上公堂前還吃飯的，又不是上斷頭台。

  讓縣城大人久等是大罪，他們擔待不起。

  “官爺，讓俺們去買幾個熱淌的包子總行吧？用不了多久時間，你們趕了一路應該也餓了，到時候邊去邊吃，不會被說的。”

  莊靜初看到幾人神態鬆動，退其求次，這才是她的目的。

  官爺答應了。

  他們早就餓得慌，去落雅村時沒一戶人家歡迎他們的，趕了那麽遠的路，連一碗水都討不到。

  他們不僅餓，還渴得慌。

  他們看向文弱書生的褚南玹，指著道：“你去，其他人都站著別動。”

  這行人裏，他們看誰都覺得是人精，唯獨眼前書生模樣的褚南玹跟別人不一樣，而且是讀書人，相信做事有條理，不會不講理。

  莊靜初掏出碎錢塞到褚南玹身上，道：“去吧，多賣幾個，素的也要一些。”

  肉包子貴，一個不比他們鋪子裏的麵包便宜多少，主要一個捏起來吃就一口，還不頂飽，主要有官差在，她不想便宜了這些人。

  他家本來就沒犯事，讓她說趕這一趟路都是受罪。

  跟她一樣想法的還有李語琴跟莊懷仁，二老難得心這麽整齊過，而且瞧見官差好奇看來的目光，二老齊齊的用身子板擋在前麵。

  俺們多少錢，不給你看。

  當褚南玹回來，的確拎了兩袋熱乎乎的包子，一袋是肉包子，一袋是菜包子，他將菜包子的那袋遞給了官差。

  落雅村的大夥在看到官爺吃的是素的，瞬間心領神會。

  吃包子的時候，大夥都是嗷嗚一口吃掉，寧願多嚼幾下，都不想被官爺看一眼，發現他們吃的是肉包子。

  要是因為這個，惹惱了官爺就麻煩了。

  所以說官差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他們相信的褚南玹心眼會這麽多，公然在他們麵前“頂風作案”。

  一會兒，一行人來到衙門。

  衙門很少開案，不是重大的事情不會開庭審理，所以等他們到的時候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是衙門放榜讓大家看的。

  為的是讓大家看著，別犯事別惹事，犯事的後果跟下場會如何，

  說白了，起到震懾跟科普的作用。

  不過今天這次開堂卻引來了大家的側目，一村子裏出來的人心也太齊了吧，怎麽跟他們聽到的不一樣。

  不是說村子裏為了雞皮蒜毛都能吵起來嗎？他們看著這些人恨不得穿一條褲子了。

  能說一句，這樣的情誼他們太羨慕了嗎？

  孫大娘他們心中更是震驚，第一次進公堂，齊刷刷的目光就落在他們身上，眼睛都不帶眨的。

  他們想駝背吧，但這種場合下的氣氛讓他們自然而然的身體站挺拔。

  今天落雅村來的代表全體都有，開了一次眼界。

  先是堂役擊鼓三聲，三班衙役筆直站在兩邊，齊刷刷的叫了一聲：“升堂。”，縣城大人才走出來坐在公堂之上，案件才開始審理。

  這陣仗著實把孫大娘包括裏正在內的大夥都嚇了一跳，身體都抖了下，隻有莊靜初他們臉色依舊沒變，泰山自若安然。

  縣衙大人看見他們淡然的模樣，挑了下眉頭，案板重重打在案桌上。

  “台下何許人是莊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