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他回來了嗎？”

  旋即，她便又低聲問了句，嗓音裏帶著久積少許的扭曲沙啞。

  柳媽當即反應過來，這個嘴裏的“他”指的是誰。

  說道，“還沒，姑爺到現在一直都還沒回來過。”

  垂在腿間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嚐到了指尖陷入掌心的痛覺，而臉上是再尋常不過的輕笑，“是嗎，他今天好像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忙。”

  雖然已經告訴過她今晚會很晚回來，但似乎通常不會超過十二點。

  空氣中不自覺的屏息凝神，好像都感覺到氣氛不大對勁，於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

  如涼的月色照在高空，臨近一點鍾，暴雨過後是無盡的安謐，吹拂在微風中的涼風都帶著一絲濕潤的氣息。

  構造獨特的別墅，形成了一種被冷白圍剿的清冷光景。

  沈念從衛生間出來時，按照平時的習慣洗好澡爬上床去，因為還沒看見那個人回來，所以找了本書拿在手裏。

  看了三分之二，拿出手機一看，竟不知不覺就淩晨三點半多。

  她想，今晚他可能真的不會回來了，揉了幾下眉心，將書放下，熄滅了房間的燈。

  ……

  “不要——”驚叫醒來。

  黑暗中，兩隻眼睛驀然睜開，四周是寂靜的空靈，從渾身戰栗的每個毛孔裏都影射出一種從幻覺掙脫之後的劫後餘生。

  等沈念意識到自己做了個短暫的噩夢時，腰腹間不知幾時多出來的一雙手，正被其擁入懷中。

  “怎麽了，做噩夢了？”低低沉沉的嗓音縈繞在耳邊，熟悉的心悸。

  沈念被抱著，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念念？”

  男人扭轉過來她的身軀，摸到了她身上大把大把的汗液，甚至剛才明顯的就感覺到她猛地瑟縮了一下。

  不知是因為他離的她太近搶奪了她的呼吸，還是因為別的原因，沈念有些壓抑而哽咽的窒息，半晌，她靜靜的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她的嗓音始終都是帶著沙啞的，又有些睡醒後的柔軟，黑暗中，細細密密的睫毛輕輕顫抖。

  “你睡著的時候。”

  男人俯下身，滿身風塵仆仆和疲倦，手臂落在她的身側以著這樣的姿勢將她圈在懷裏，低頭注視著她的臉。

  她笑了笑，顯得很溫順的眉眼素淨的讓人心軟，“一直在工作嗎，這麽拚命，你又不缺錢。”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唇忍不下的想靠近，嗓音低啞，“sorry，吵到你睡覺了？”

  “你開燈吧，我睡不著了。”

  她的聲音很平靜，以往還真是難得讓她有這麽心平氣和跟他說話的時候。

  依著她的言男人按亮了他這邊的床頭燈，溫聲詢問，“才五點，確定不再睡一會兒？”

  伴有光亮的清晰感逐漸照在了兩人的身上，因為正對著，沈念整張臉毫無保留的映在他的麵前。

  柔和的臉蛋依舊是看著溫順乖巧，純白的肌膚細致透明，隻是，當唇角已褪去鮮明的血色，隻剩下最原始的蒼白，黑白分明的眸子裏，盡數遍布著腥紅的紅色血絲，兩者的存在，都是無聲的提示一個現實。

  沈念看到他瞳眸微不可絕的收縮了幾下，先一步在他開口之前說話，“你是真的回來這麽晚，還是……有其他事情忙住了？”

  “你先告訴我，你怎麽回事？”

  他作勢就要去碰她，女人往後挪了一步，遠離他伸過來的手。

  “沒事，你先回答我。”

  男人的薄唇抿的極緊，整張臉輪廓黯然趨向緊繃，他沉了沉聲，“要知道這些做什麽。”

  “好吧，那讓我猜猜看，”她笑著手從被子裏伸出來，五指涼而柔軟，慢慢的描摹他的輪廓，“應該是去見了誰吧，我打過電話問過韓勳了，雖然他死也不說你去了哪兒，可畢竟四年夫妻也不是白做，多多少少，我還是了解你的。”

  向南琛反手握住她的臉，以及那隻撫過他輪廓的手，臉上的情緒隱藏的很深，他似乎想說什麽，但是看著她的眼睛，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沈念直接就抽離掉自己的手，麵無表情的道，“向南琛，我真的覺得累了。”

  抱著她的男人非但沒有鬆手，手臂反而愈發用力的收緊，喉間溢出的嗓音低啞得不成樣子，“好，累了就睡覺。”

  她揮開他，“我說我累了，你聽不懂人話是嗎？”

  微眯著眼眸，審視著他整張臉的表情。

  臥室裏，光線是染著暈黃色的基調，不刺眼，安靜的過分。

  那張俊美的近乎挑不出任何瑕疵的俊顏，表情沒有一絲的波動，“之前怎麽沒見你這麽大的反應，這次是怎麽了，嗯？”

  “向南琛，你知道我為什麽當初會明知道對方是你，還是選擇跟你繼續進行這場交易，想知道麽？”

  她平靜的語調敘說自然，吐詞清晰，跟著每說一個字時，嘴角挽起嘲弄的弧度愈加明顯。

  男人捏著她的下頜，挑起她的下巴，隻覺得此時的她很不一樣，“想，說說看。”

  “因為當時覺得，懷誰的孩子反正都是要懷，反正五十萬已經把自己賣出去了，再矯情是不是就顯得我沒有契約精神，可是我真不知道原來在背地裏一直聯係我的那個人，就是你，一開始我很想拒絕的，事實上我不也做了麽，有些事情經曆過一次是成長，多了就是犯蠢，不過，我實在是想不到隻是一年不見，你向南琛卑劣無恥的程度完全刷新了我的認知，非說我收下你的錢，除非見到孩子才肯契滿，所以後來，我就又重新想了想……或許等哪天我真的懷上你的孩子，沒準，還可以用來做件大事，拿他來威脅你放過我父親，我看你真的很想要孩子的樣子，等到那個時候，我不信你不會不答應。”

  英俊的臉上淨是一片如臨深淵的陰沉，男人的眼神幽深既冷寂，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烙印。

  向南琛的臉色就那樣僵硬在那兒，然後止不住的難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