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話讓兩個人都驚住了。

  封雲霆偏頭看向時繁星，隻見她斂著眉目，眉心微微蹙著，張了張嘴像是想要解釋什麽，可是過了好半天，卻還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小星星，你……”

  “怎麽？”

  封雲霆有點激動，舔了舔唇：“你跟孩子說，她的爸爸……是我？”

  時繁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的眼睛驟然間亮起，像是跳躍著火光。

  是因為想要照顧小辰感受嗎？

  怕她覺得自己跟哥哥姐姐不是一個父親，所以心裏會有失落。

  或者是怕小陽和圓月對這個妹妹不親，所以故意說了自己的名字？

  他低下頭，輕輕喟歎了一聲：“無論是怎樣，我都願意。”

  時繁星有一萬句話都哽在喉間，事情說來話長，而她也不想再給先生添麻煩，如果封雲霆知道了他還有個哥哥尚在人間，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把他找出來。

  先生既然已經選擇離開她，繼續回歸到以前暗夜裏潛行者一樣的生活，而且這麽多年他隨時都可以跟父母和同胞弟弟相認，但是他沒有。

  他說過，他很孤單。

  但是他也說過，他什麽都不需要，隻要……她。

  可是現在……

  時繁星苦笑了一下，先生連她都不想要了。

  既然如此，她也尊重他的選擇，也會幫他守護住這個秘密。

  她想了一下，輕輕開了口：“我都是為了孩子才這麽說的……”

  “我知道，小星星，我知道，”封雲霆開心極了，脖子上的傷口已經顧不得了，緩緩向小辰伸出手攤開在她麵前：“小辰，我是爸爸。”

  小辰也蒙了，麵對封雲霆的示好，有些猶豫，轉頭拉了拉時繁星的衣角：“媽媽，他真的叫封雲霆嗎？”

  “……嗯。”

  封雲霆笑了笑：“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哥哥姐姐啊，還可以有很多辦法查證，比如可以去上網搜索一下我的名字，應該有我的照片的。”

  小辰仍舊半信半疑：“可是……”

  “你還在擔心什麽？”

  封雲霆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搜索了自己的名字，第一條就是他曾經上過金融雜誌的消息，大大的封麵上，正是他的照片。

  封雲霆把手機遞給小辰：“你看。”

  小辰接過手機仔細看了看，仍舊搖頭：“不對……我爸爸的名字我會寫的，不是你這樣的。”

  封雲霆挑眉：“那應該是哪三個字，你寫給我看。”

  說著，他把手機調成了手寫模式。

  小辰伸出短短的手指，一筆一劃地在屏幕上寫下了三個字：“封——雲——庭，你看，最後一個字是這樣寫的，不是你那樣的。”

  封雲霆看了一眼，解釋道：“爸爸的名字是誰教你寫的？媽媽嗎？”

  “對，媽媽教的。”

  “那就是了，我的這個‘霆’字很難寫，對你來說還有些困難，所以媽媽教給你的是簡單一點的字，但是讀音都是一模一樣的。”

  小辰轉過頭問時繁星，眼中充滿希冀和乞盼：“……媽媽，是這樣的嗎？他真的是我爸爸？我其實跟哥哥姐姐是同一個爸爸嗎？”

  時繁星被女兒純真無暇的眼神逼得語塞。

  封雲霆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媽媽也是心疼你呀，等你長大一點了，再教給你怎麽寫那個複雜的‘霆’字。你如果還不信的話，可以在網上搜一下‘封雲庭’三個字，看看有沒有消息？”

  小辰看著他的眼睛，像是下賭注一樣，重重點了點頭。

  小小的手指頭繼續在手機屏幕上寫下了“封雲庭”，然後按下了搜索。

  可是網絡上關於這個名字的詞條，完全沒有任何信息。

  唯一一條，還是係統自動提醒：【您要找的是不是“封雲霆”？】

  這個名字，查無此人。

  “你看，是不是根本沒有這個人？”

  小辰原本還有些懷疑，可是網絡上搜索這個做不了假呀！

  她扁了扁嘴，有點難受，低下頭扣扣手指，“那媽媽為什麽要騙我呢，明明我跟哥哥姐姐就是同一個爸爸呀……”

  既然已經這樣了，時繁星也不想再把過去的往事拉出來。

  她蹲下身把女兒小小的身子摟緊懷裏：“是媽媽錯了，媽媽跟你道歉。”

  “媽媽……”

  “嗯，媽媽在，不哭啊。”

  “媽媽，你是不是跟爸爸鬧矛盾了啊？”小辰的哭腔有些止不住，趴在媽媽的肩頭抱著她的脖子：“哥哥和姐姐都是你跟爸爸很相愛的時候生的，隻有我，是在你跟爸爸鬧矛盾的時候生的，你生爸爸的氣，所以才不告訴我？”

  時繁星歎了口氣。

  這孩子，明明才三歲，思想就已經複雜成熟到這個地步了，還是讓她有些心疼。

  “是媽媽不對。”

  “媽媽沒有不對，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小辰終於忍不住了，嗚哇一聲哭了出來，“我有爸爸了，我終於有爸爸了嗚嗚嗚嗚。”

  孩子的哭聲讓人心碎，封雲霆張開雙臂，把母女兩個人一起抱在懷裏。

  “爸爸。”

  “嗯？”

  “你們不要再鬧矛盾了好嗎？”

  “好，爸爸跟你保證，以後都聽你媽媽的，絕對不會再鬧矛盾了，我們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小辰重重點頭，可是眼淚卻再也止不住了，張著小嘴一頓嚎哭。

  封雲霆把小辰抱了起來，時繁星則是用袖子幫女兒擦眼淚和鼻涕，還有些擔心：“小辰，爸爸的手受傷了，媽媽抱你好不好？”

  “不用，我沒事，”封雲霆柔聲道：“孩子才跟我相認，我抱抱她。”

  “可你的手……”

  “沒關係，小孩子沒有多重。”

  “……謝謝。”

  封雲霆一邊輕輕拍著小辰的背哄她，一邊偏頭看向時繁星：“謝什麽？”

  時繁星咬唇：“你知道我在謝什麽。”

  他當然知道。

  “是我應該謝謝你，謝謝你告訴小辰，她的爸爸名叫封雲霆。”

  “……”

  “雖然字錯了，但是沒關係，那個字確實很難寫。”

  “封雲霆，這件事你怎麽跟爺爺解釋？”

  封雲霆倒是沒什麽顧慮：“就說小辰是我們的孩子，他會很開心的。”

  “我們已經在他麵前演戲了，這件事還要再……”

  一個“騙”字，還是說不出口。

  封雲霆道：“善意的，就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