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已經不用再問了。

  時繁星不說，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他有些自嘲的笑：“我好像……總是慢了一步。”

  “什麽慢一步？”

  “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我先娶到你的，可是對你好的這些事，都是先生先做的。這世上的事情，隻有第一個做的是天才，沒人會記得第二個人是誰。”

  時繁星低下頭繞過他，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拿著鼠標來回點了點，“別說這些了好嗎？”

  “好，不說了。”封雲霆把文件放在她桌子上：“這個你收好，記得盡快安排孩子回國。”

  骨節分明的大手在捐贈協議上點了點，時繁星的目光被吸引過去，直接看到了寫在結尾處的落款簽名——孫振，的確是他的筆跡。

  她抬起頭來，有些激動：“你是怎麽讓孫振同意捐贈的？”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你把他抓了逼他簽的？還是給了他很多錢？”

  “這些旁枝末節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專心忙手術的事情就好。”封雲霆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但也不要太疲憊，注意休息。”

  時繁星已經完全顧不上什麽休息不休息的了。

  小辰就要有救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張捐贈協議鎖進了，自己的抽屜裏。

  “上次那個鑽石手鏈的項目，進行的怎麽樣了？”

  “已經在製作中了，”時繁星猛地反應了過來：“這件事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個案子。”

  封雲霆終於露出了一點點笑意：“也是你夠聰明，我隻給了‘拋磚引玉’四個字，你就已經明白該怎麽做了。”

  解決了壓在心裏的一塊大石頭，再加上小辰的事情也有了眉目，時繁星難得的話多了一些：“跟你分析的一樣，那個客戶看了那麽多的設計圖都不滿意，但是因為他是個男人，男人更加關注材料和價格，也就是性價比，我隻要給出一個性價比讓他覺得劃算的選項，外觀又不錯的，他肯定會接受。”

  封雲霆含笑看著她，聽她繼續說下去。

  “這個手鏈既然是男孩子要送給女孩子的，那就要體現心意。我隻問了一句，那個女孩子最喜歡什麽花，他就立刻提出了要把鑽石打磨成茉莉花的形狀。我順著他的話，提出把所有碎鑽都做成一朵一朵小的茉莉花，這樣整根手鏈又低調，仔細看卻蘊含著他滿滿的心意，最關鍵的是用碎鑽可以大大降低成本，他很高興就接受了。”

  封雲霆柔聲道：“解決了就好，男人在選東西的時候，往往思維都是粗線條的，需要你給出一些引子，他才能給一些回饋。否則，就真的是鐵直男審美，再大的鑽石有什麽用？隻會覺得笨重和敷衍。”

  “你很懂消費者的心理。”

  “做生意，有時候做的就是心理，成功挖掘到了客戶的深層次需求，這個產品就已經成功了。就像你的星籟，不也是碎鑽做成的戒指麵？造價低，造型卻絕美，太適合青年男女們了。”

  說起星籟，時繁星啞然失笑：“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小星星， 星籟是你為我們的婚禮設計的婚戒，那……你跟先生在一起的時候，有設計過什麽嗎？”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有的。”

  “是什麽？”

  “一枚胸針。”

  “什麽圖案？”

  “垂絲海棠。”

  “也是你們的美好回憶？”

  “……對。”

  “現在那枚胸針呢？”

  “收起來了。”

  封雲霆仿佛有了點希冀：“怎麽不戴在身上呢？”

  時繁星道：“我設計了星籟，不也從來沒戴過嗎？”

  “……”

  “你快回去吧，今天來給我送文件已經耽誤了很久，不要影響到你工作。”

  封雲霆苦笑：“逐客令？”

  “我也是為你考慮。”

  “好，”他點頭，認命：“我走，現在就走。”

  他緩緩轉過身，離開的步伐有些緩慢和疲憊。

  時繁星揉了揉額角，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曾經的痛苦都是他帶來的，現在的溫情也都是他。

  他親自跑一趟來給她送捐贈協議，想必這兩天都在忙這個了，她拿了協議就讓人家走，未免有點過河拆橋的嫌疑。

  她苦笑。

  過河拆橋？

  她跟封雲霆之間的恩恩怨怨，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愛過也恨過，怨憤過也釋然過，但是最後恐怕都隻能——將就著過。

  就當是為了孩子，也為了封爺爺。

  ……

  時氏集團外的停車場裏，兩個身穿警服的人坐在車裏，小聲咕噥著。

  “封雲霆這麽快就出來了？我還以為他們要……嘿嘿嘿……剛看他們那個恩愛黏糊的樣子喲，朕舍得這麽快就分開？”

  “那可是封雲霆！H市裏攪動風雲的人物！等著他處理的事情也很多吧，總不能耽誤太久。”

  “嘿嘿嘿嘿……誒，你說這個時繁星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放著又有錢又帥的封雲霆不要，居然去出軌一個要啥啥沒有，連臉都不敢露的窮屌絲？”

  “那誰知道？大概是因為那個屌絲會英雄救美？聽王總說，幾年前在高爾夫球場，那個男的就來過一次，跟這次一樣，也是戴著頭盔，不敢露臉。”

  “喲，這麽說的話，那時繁星出軌都有好幾年了呀？都有兩個孩子了還出軌？封雲霆這綠帽子戴定了。”

  “真沒想到啊，封雲霆這幾年勢頭這麽猛，居然會被自己老婆帶綠帽子！還是被一個各方麵都不如自己的男人，真是造孽啊！”

  “你懂什麽，萬一他……那方麵不行呢？那個男人生龍活虎的，我是女人我也選能讓我性福的。”

  “臥槽你說的好有道理，封雲霆這麽快就離開了，原來是時間太短了啊？！”

  “誒，你說那個男人到底可能是誰啊？王總讓我們假扮警察來套時繁星的話，但是這娘們太謹慎了，什麽都不肯說，剛剛我還要繼續問，你怎麽攔著不讓我問啊！”

  旁邊的男人白了他一眼：“說得多錯的多，我們這身警服能騙一會兒，時間長了要是被看出破綻就麻煩了。封雲霆那雙眼睛，可亮著呢。”

  “對了，警服警服，趕緊收好，別被人看到，假冒警察是犯法的……”

  兩個人脫掉了警服，一股腦扔進了後備箱裏，開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