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雲霆單手拿著手機，順手翻了翻桌上陳盼今天送進來的各項報表。

  公司上個季度的利潤增長幅度不錯，各項數據都挺好看。

  今天他沒有在公司，工作基本也都安排好了，沒有出任何紕漏，一切都井然有序。

  “邢叔……”

  “那個吳小姐，你對她認真了？”

  封雲霆回答的很快：“沒有。”

  “那為什麽陪她去看演唱會，還鬧上了新聞？”邢老爺子反問道：“雲霆，我早就跟你說過，女人隻會阻礙你的事業，她們隻會拖你的後腿，是你前進路上的絆腳石！你之前說娶她隻是為了談合作的，你可能不能為了女人放棄理智和原則！”

  封雲霆有些煩躁，所幸，隔著電話線，邢叔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讓他能有片刻的喘息。

  “邢叔，我跟吳小姐分手了。原本定的今天辦婚禮，後來取消了，我沒有因為她而放棄原則。”

  邢老爺子聽了這話，語氣明顯好了一些：“分手了？分手了還去一起看演唱會？”

  “這是我們分手的條件。”

  “這樣啊，”邢老爺子了然：“分手了也好，雲霆，其實你已經有兒有女了，不一定非要再找女朋友的，至於寶石供貨商那邊……你應付應付就行了。你不是最近新招了個女秘書麽，就她吧，看著也不太出挑，挺平凡的，等生意談完就辭退她，之後招個男秘書吧。”

  封雲霆覺得不妥：“這孩子看起來挺需要錢的，我如果辭退了她，恐怕她會很麻煩。”

  “那是她的事，關你什麽事？雲霆，你不能這麽婦人之仁。”

  “這不是婦人之仁，邢叔，事業歸事業，至少不能丟了良心。”

  “良心幾兩重？”邢老爺子嗬嗬冷笑：“雲霆，你還對女人抱有幻想嗎？你愛的要死要活的時繁星，離開了你之後立刻就找了新男人，中間間隔有多久？隻有你念著十多年的感情，念著她的好，想要補償她，可是人家根本就不需要！”

  “邢叔！”封雲霆聽到中間，終於是忍不住了，厲聲打斷了他：“我們說工作就說工作，不要扯到別人。”

  邢老爺子覺察出來一點不對勁：“雲霆，你……跟時繁星是不是見麵了？”

  “她是孩子的母親，我想要見孩子，肯定要見到她的。”

  “你心軟了？”

  “不是心軟，畢竟我之前傷害過她，也忽略了孩子們的成長，這是我作為父親應該去補償的。邢叔，您救了我兩次，我不會忘記您對我的恩情，我會好好幫您把產業做大，讓您安心養老，其他的事情……您就放手吧，行嗎？”

  邢老爺子的呼吸聲有些急促：“雲霆，你應該知道，她現在已經不愛你了。”

  “……我知道。”

  “她的心裏，全都是另一個男人。”

  “……邢叔，我都知道。”

  “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麽還這麽糊塗？”

  “我……”封雲霆頓了頓，苦笑了一聲道：“邢叔，其實我覺得您大可以放心，她心裏有別人，根本不屑於再看我一眼。”

  ……

  陳盼端著咖啡進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她拿著遠高於同行的工資，自然要做到更多的事情——就比如現在，她老板還沒下班，她也不敢走。

  泡了一杯咖啡進來，放在了辦公桌上，輕聲道：“封總，需要我幫您叫一份宵夜嗎？”

  封雲霆站在落地窗前，手中的香煙已經燃盡，地上全都是散落的煙灰。

  “不用了，不餓。”

  “那您喝杯咖啡吧？”

  “不喝。”

  “哦。”陳盼有些挫敗：“那還有什麽工作需要我做的嗎？”

  封雲霆掐滅了煙，轉過身來的時候，嗆的陳盼差點背過氣去：“封總，您這是抽了多少煙呀？”

  封雲霆看了看腳下，還有煙灰缸裏的煙頭，粗粗數了數，估計有兩三包。

  “你還沒下班？”他揉了揉酸疼的太陽穴，問道。

  陳盼在心裏叫苦，她還在試用期，怎麽敢按時踩點下班呢？打工人可太難了！

  “我這不是怕您有什麽工作臨時要交給我嘛。”

  封雲霆關掉了電腦，抓起手機出門：“走吧，下班吧。”

  陳盼大喜：“封總，我可以走了嗎？”

  “開車送我回家。”

  “……哦。”

  這是陳盼第二次開邁巴赫。

  剛剛在辦公室裏隻覺得嗆，沒什麽太大感覺，現在一坐進車裏，好家夥，她趕緊把車裏所有的車窗都降下來了。

  封雲霆原本坐在車後座閉目養神，感受到涼風吹進來，微微有些不滿：“幹什麽？”

  “……煙味太大了，”陳盼道；“封總，你這煙味兒啊，都快把自己給醃入味了。”

  封雲霆繼續閉上眼睛，偏頭休息：“關上。”

  “……哦。”

  陳盼委屈極了，加班到這麽晚不說，還得當老板的司機，當司機就算了，還得抽二手煙！

  她歎了口氣，算了，看在薪水足夠優厚的份上，忍了！

  發動車子，開出了停車場。

  “封總，您家的地址是……？”

  “去桃園路369號。”

  “……這麽偏啊？”

  “嗯。”

  陳盼咕噥了一句什麽，封雲霆沒聽清。

  他皺眉：“你說什麽？”

  “我說，你們有錢人就是任性，住那麽遠，路上開車都得一個小時。我要是有這個時間，我寧可住的近一點，多睡一會兒。”

  他也想多睡一會兒。

  但是睡不著啊。

  “你叫什麽來著？”

  “……陳盼。”

  “陳秘書，”封雲霆適應了一下這個稱呼，問道：“我是不是特別難伺候？”

  陳盼摸了摸鼻子，心虛的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您可是H市裏精英中的精英了，能給您當秘書都夠我回去吹五年！”

  “說人話。”

  “是。”

  封雲霆無奈又好笑：“既然我這麽難伺候，為什麽還留下來？”

  “因為薪水給的高啊！”陳盼也很坦誠：“我缺錢。”

  “你要買房？”

  “不是，我要找人。”

  “誰？”

  “我男朋友。”

  “失蹤了？”

  “……嗯，”陳盼的語氣漸漸弱了下來：“給我發了一條短信，說他不愛我了，愛上了別人，讓我找個好人就嫁了吧，不要再去找他了。”

  這話，聽到封雲霆的耳朵裏，莫名覺得有點熟悉。

  時繁星今天不也是一樣的論調？

  不再愛他，愛上了先生，讓他跟吳小姐好好過。

  封雲霆啞然失笑。

  “但是我不信啊，我跟他認識十多年了，感情很深了，他說的都是屁話，鬼才信。”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裏燃起了一點點火苗：“你覺得他還愛你嗎？”

  陳盼猶豫了一下：“我覺得，至少不可能這麽快變心吧？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親口問一問，就發個短信然後人就消失了，這算怎麽回事？”

  “如果……”封雲霆頓了頓：“如果你找到了他，他給出的答案還是——他愛上了別人，那你會怎麽辦？”

  “那我就要看看那個女人到底有哪裏比我好，我就要做的比她更好，讓他重新愛上我。”

  “……比他做的更好，”封雲霆在口中呢喃著這句話，若有所思。

  可是猛不丁的，卻又聽到了陳盼的極限大反轉：“等他回頭之後，我就再甩了他，給他發一條短信，告訴他我愛上了別的男人，讓他找個好女孩就娶了吧，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慕容複的絕技。”

  “你舍得？”

  “……舍得啊！”陳盼嘴硬道：“不就是十幾年的感情麽，有什麽大不了的。”

  越到後麵，她的聲音越虛，也越沒有底氣。

  “不會後悔嗎？”

  “……我不知道。”

  “你知道慕容複，喜歡看金庸？”封雲霆道：“那你應該知道，降龍十八掌的最後一招，叫做‘亢龍有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