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鍾的表盤上顯示，已經過了午夜零點。

  顧心蕊坐在沙發上，用遙控器百無聊賴的換著台，可是這個點電視上播放的要麽是電視購物，要麽就是無聊的家長裏短狗血節目，看得她心裏更憋得慌。

  今天買完戒指封雲霆送來回來之後就先走了，從那以後，她都聯係不上封雲霆。

  打他私人電話沒人接，打去公司，公司說他壓根沒去過，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她也懷疑，是不是去看那個小雜種了？

  可是就算是去看孩子，他也沒道理關了手機，知道他私人號碼的人就那麽幾個，他到底在防誰？而且今天在珠寶店裏，還遇到了時繁星，這一點讓她心裏更加煩躁。

  她千算萬算，怎麽都沒算到一年的時間過去時繁星不但沒有死，而且居然還給封雲霆生了個孩子。

  如果沒有孩子還好說，就因為這個孩子，封雲霆和時繁星這輩子都有剪不斷的關係。

  她不死心，又打了一遍電話，可是依舊機械的女聲提示她已關機。

  滴滴滴——

  大門的密碼鎖被打開了，這裏是封雲霆給她買的一個公寓，隻有她和封雲霆知道密碼，

  是他回來了嗎？

  顧心蕊連忙迎了上去，“雲霆，終於回來了，你電話怎麽關機了？怎麽打都打不通，擔心死我了。”

  封雲霆看起來精神不太好，很疲憊的樣子，在玄關處換鞋，頭也不抬：“沒電了。”

  “哦……雲霆，你下午去哪兒了？”

  “上班，怎麽了？”

  顧心蕊噘嘴撒嬌：“你騙人，我打去你們公司問過，他們都沒見過你。”

  封雲霆的臉色沉了下來：“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我就是想我老公了，我打個電話也不可以？”

  聽到“老公”這個詞，封雲霆有些不適，他板著臉嚴肅道：“我也有工作，不可能隨時都待命接你的電話，而且公司的員工他們也是來工作的，不是來處理老板私事的，以後不要打了。”

  他這個語氣聽得顧心蕊心裏暗道一聲不好。

  她放軟了語氣，走上去想幫他摘掉領帶：“……我知道了，我來幫你吧。”

  “不用，我自己來。”封雲霆換好了鞋，走進屋裏，把自己扔進了沙發裏，閉上眼睛假寐，一言不發。

  屋子裏安靜的出奇，顧心蕊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他身邊，輕聲問道：“是公司的事情最近很多嗎？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

  “雲霆？”

  “嗯。”他遲疑了很久才應了一聲：“心蕊，讓我一個人休息一會兒。”

  顧心蕊不依，湊上去靠在他肩膀上，撒嬌似的聞來聞去：“我不，我要聞聞你身上有沒有別的女人的味道……”

  “夠了心蕊！”封雲霆一把推開了她：“別鬧了行嗎？我很累，讓我好好安靜一會兒可以嗎？”

  顧心蕊被他吼的愣了一下，也來了氣：“你幹嘛呀？人家就是想跟你親近親近，你至於這樣麽？……還是說你心裏有鬼？你在外麵真的有別的女人了？”

  “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顧心蕊也變了臉色：“我哪裏無理取鬧呢？我老公聯係不上了，又不告訴我他去去了哪兒，我懷疑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吧？”

  “你能不能以後不要‘老公’‘老公’的叫？我們還沒有結婚。”封雲霆歎了口氣，幹脆站起身來，抓著鑰匙就去玄關換鞋。

  顧心蕊追了過來：“你做什麽？你要走？”

  “我找個安靜的地方睡覺。”

  “被我說中了嗎？你就是在外麵有女人了，所以才不敢正麵回答我的問題對不對？封雲霆，我沒名沒分地跟著你六年，你現在這樣做對得起我麽？！”

  封雲霆閉了閉眼睛，一顆心都在下墜。

  “心蕊，我問你個問題。”

  顧心蕊沒好氣地說道：“什麽問題？”

  “今天沈如意說的都是真的麽？”封雲霆道：“你之前去流過產，已經不能有孩子了，是真的麽？”

  顧心蕊的臉色白了白，瞬間像是炸了毛的鬥雞一樣：“雲霆，沈如意是時繁星的朋友，她為了時繁星故意往我身上潑髒水，這你也信嗎？我曾經為你懷過一個孩子，結果被時繁星給弄掉了，這個你是知道的呀！”

  封雲霆點了點頭：“好，隻要你說沒有，那就是沒有。”

  “……你去醫院查過病例了嗎？”

  “還沒有，我想先問問你，心蕊，不要騙我，你知道的，我平生最恨別人騙我。”

  顧心蕊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我沒有。”

  “……嗯。”

  “雲霆，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心蕊，我希望你真的不要騙我，否則……”

  “否則什麽？”

  否則什麽？封雲霆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後麵的話該怎麽說下去。

  否則，他就想要結束這段關係？

  不行的，心蕊是在他最艱難的日子裏陪伴他的人，他不能這樣不負責任。

  可是……

  今天在老宅裏，時繁星抱著圓月的剪影，一直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他開車回來的路上，滿腦子都是那一副畫麵，差一點跟前麵的車子追尾。

  時繁星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個緊箍咒，讓他痛的死去活來，可是真的要徹底拿掉的時候，卻又如同撕扯皮肉一樣痛。

  更況且，她還給自己生下了圓月。

  那是他的女兒，是他和她的女兒。

  血緣這個東西就是這麽神奇，每次他心情煩悶的時候，回去抱一抱小圓月，總能變得平靜下來。

  小小的人兒十分愛笑，在他懷裏特別特別乖，又小又軟的一個小東西，每次一想到她，整個心都要化了。

  腰上不期然纏繞上了一雙手臂，顧心蕊從後麵抱住了他，臉頰貼在他的背上，聲音裏帶著點哭腔：“雲霆，你是不是擔心我不能生孩子呀？”

  他試圖去掰開她的手：“沒有，你不要胡思亂想。”

  “就有就有！你就是被沈如意那些話給影響到了。雲霆，你不要擔心，隻要我們努力一些，我會懷上的，而且我們還有圓月啊，我會是個好媽媽的，你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我會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即使後麵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一樣。”

  封雲霆輕輕道：“心蕊，鬆手。”

  “我不鬆！我一鬆你就要走了，你已經連著好多天都沒回來過夜了，這樣我一個人怎麽懷孕呢？圓月那邊有管家帶著，你也不用操心，雲霆，今晚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這句話，好熟悉。

  熟悉道他頃刻間就能回到一年前的那一天午夜，時繁星打電話說，想要離婚的話，就得回去，陪她。

  算算日子，圓月應該就是那一晚懷上的。

  “雲霆，你今天怎麽了，一直心不在焉的，我說話你都不理。”

  顧心蕊說著，手已經慢慢在解開他襯衫的扣子。

  封雲霆如夢初醒，後退了一步避開她的手，重新把扣子扣好，神識也恢複了清明，“我公司裏還有點事情，今晚去公司加班，你早點睡，錢不夠了告訴我。”

  逃也似的從公寓裏出來，直到坐在車上點燃了一支香煙，封雲霆才覺得自己獲得了片刻的安寧。

  吸了一口氣，香煙嗆進肺裏，嗆的他眼淚都出來了。

  手機上，還留著上一通通話記錄，來自於助理文森。

  文森在電話中告訴他，顧心蕊確實曾經去流過產，盡管她已經買通了醫生消除了那一場人流手術的記錄，但是她有過購買藥物的記錄。

  而那些藥物，正是人流之後才會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