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方天逸最後還是選擇了郭導的班底，他見過郭導之後，被郭導的個人魅力所吸引，聊得十分投機，當場就定了下來。

  班底定了下來，就要開始選角了，方天逸畢竟是個新人導演，一點名氣都沒有，小博上也沒有幾個粉絲，最後還是霍氏出麵解決這一切。

  是一場麵對所有演員的試鏡邀請，對於很多新人演員和沒什麽工作機會的小演員來說，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霍雲臻麵試報名的鏈接發給了葉白華，配了一個表情包，是隻凶巴巴的兔子擬人化，滿身肌肉，揮舞著重錘，大有你不聽話我錘死你的架勢。

  【你答應我的。】

  霍雲臻發完消息，得意洋洋，“統寶你看，我是不是越來越有霸道總裁的範了？”

  “你看這嚴肅的口吻，你看這命令的語氣，這妥妥的霸道總裁啊！”

  係統：“？”

  嚴肅在哪？命令在哪？

  它家宿主是不是對他自己有什麽誤解？

  葉白華的回複很快就到了，簡簡單單一個字，“嗯。”

  看主角態度冷淡，霍雲臻深覺自己惡毒炮灰招人厭的工作完成得不錯，當然了，還得再接再厲，於是又發了幾句沒什麽營養的話，大概是叫葉白華照顧好自己，記得吃飯之類的。

  葉白華沒回，這也在霍雲臻的意料之中，他把光腦手環扔到一邊，“統統我們今天去吃蟹黃麵吧！”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係統條件反/射，頓了頓，又道，“再加兩盤蝦。”

  “沒問題！”霍雲臻爽快道，“所以這個企劃案要不要給通過啊？”

  係統沉默片刻，“……不給過，可行性不高，容易翻車，打回去。”

  “好嘞！愛你喲統統！”

  係統咬了咬牙，“……再加五盤蝦！”

  霍雲臻愣住了，“統兒，你是對我的飯量有什麽誤解嗎？”

  那家店菜量很大的，別說五盤蝦了，兩盤他都未必能吃完的好嗎！

  一人一統鬧了一會兒，霍雲臻的光腦才亮起來，是葉白華的消息。

  一如既往的簡單。

  【好。】

  【你也是。】

  敷衍得明明白白。

  霍雲臻和係統感歎了一番，決定還主角一個安靜，就沒有再回消息，繼續埋首於文件之中，處理今天要完成的工作。

  另一邊，葉白華垂著頭，目光在光腦上流連，直到光腦屏幕漸漸暗了下來，才微微歎了口氣。

  顯然，霍雲臻沒有回他。

  是在忙嗎？

  霍雲臻本就忙碌，從那一天他風/塵/仆仆地來，又急急忙忙地趕回去，葉白華就知道他到底有多麽忙碌。

  現在霍氏又要進軍娛樂圈，怕是比以前還要忙碌。

  葉白華本想請霍雲臻吃飯的，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沒有直白地說出邀請，隻含蓄地回了兩句，想著要是霍雲臻有空，他再提出邀請也不遲。

  畢竟，霍雲臻從不會拒絕他，他隻要提出來，不管霍雲臻忙成什麽樣，都會過來的。

  午飯是吃了，晚上還不知道霍雲臻得加班加點到幾點，沒必要。

  想到這，葉白華微微一愣。

  為什麽他就沒想過霍雲臻會不會拒絕他？

  霍雲臻那麽忙，拒絕他也是理所應當的吧？他憑什麽認為霍雲臻就一定會過來吃這頓飯？

  因為霍雲臻，從來沒有拒絕過你啊。

  一個微弱的、近乎於歎息的聲音在葉白華心底響起，讓葉白華怔楞在原地，心底瞬間彌漫出十分複雜的滋味。

  很多人都覺得霍雲臻囂張傲慢、性格惡劣，其中以嚴明旭為最，事實上霍雲臻對嚴明旭確實是半分情麵也不給的，或者說霍雲臻對其他人都是這個樣子。

  隻有對他葉白華的時候，是不一樣的。

  葉白華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擦著光腦手環，腦海中漸漸出現霍雲臻的模樣。

  麵對嚴明旭的時候，霍雲臻囂張傲慢如同一個國王，輕而易舉就能讓嚴明旭氣個半死；麵對他的時候，霍雲臻就像一個別別扭扭的小王子，笑容燦爛又明亮，偶爾別別扭扭地要他承諾什麽的時候，也都透著一股可愛。

  “這絕對是差別待遇！”

  “剛剛他給我的感覺就是，他隨時可以從光腦手環裏衝出來把我的腦袋敲爆，那氣場，絕對是大魔王級別的。”

  “你再看看現在！”

  “這怎麽……軟綿綿的啊？”

  “這就是好兄弟所特有的待遇嗎？”

  綜藝上那位主持人的話又在葉白華的腦海中響起，讓他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濁氣。

  你看，霍雲臻的雙標如此明目張膽，他的偏愛從不加掩飾，恨不得讓全世界都能看到那份不同。

  獨一無二的不同。

  葉白華的心本如平靜無波的老井，此時卻掀起淺淺漣漪。

  不等他想明白的時候，休息室的門就被推開了，嚴明旭和高印秋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手裏還抱著打包回來的飯菜。

  “白哥，”嚴明旭笑嘻嘻地叫道，“想什麽呢？怎麽魂不守舍的？”

  “沒什麽，”葉白華順手接過高印秋手裏的袋子，放在桌子上，將裏麵的菜色一一取出來，然後對她道，“有一場試鏡在三天後，我打算報名。”

  “什麽試鏡？”高印秋問道。

  葉白華打開霍雲臻發給他的鏈接，“這個。”

  高印秋看了一眼，有些複雜地開口道：“霍氏……”

  在“霍”這個字上格外敏/感的嚴明旭當場就湊了過來，見到霍氏的宣傳，本來還算不錯的心情登時就跌了下來。

  “喲，這不是霍雲臻上次說得那個劇本嗎？”

  嚴明旭磨了磨牙，陰陽怪氣道：“上次不是死皮賴臉求著白哥去參演嗎？怎麽現在還要試/鏡？上次怎麽不說？這是瞧不起誰呢？”

  嚴明旭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越說越氣，就跟吃了炸/藥一樣，讓高印秋都有些詫異地看了過來。

  葉白華冷眼望過去，語氣輕飄飄的，“你懂什麽？”

  嚴明旭那個火啊，就跟當場澆了一桶熱油一樣，頃刻間就烈火燎原，“我——”

  隻不過他剛開口吐出一個字，就被葉白華打斷了。

  “你是覺得我靠自己的實力不能打動導演，不能拿到這個角色？”

  葉白華的語氣十分平靜，但卻讓嚴明旭覺得有些冷，他連忙道：“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白哥的實力我還信不過嗎？是霍雲臻……”

  話還沒說完，又被葉白華打斷。

  “他是為了我才這麽做。”

  “他信任我、認可我、了解我，知道我不屑也不願意走那些虛的，讓我光明正大憑借實力拿到我想要的角色，他有什麽問題嗎？”

  “他沒有。”

  葉白華抬頭看向嚴明旭，語氣不重，沒什麽起伏，卻讓嚴明旭清楚地知道他有多麽認真。

  “他給予我尊重、信任和肯定，遠遠大於一個劇本，一個角色。”

  “我很感謝他這麽做。”

  “嚴明旭，我知道你不喜歡霍雲臻，我也沒有強迫你對霍雲臻有好感。”

  “但是從現在開始，請你對他有最基本的尊重和禮貌。”

  “他是我的朋友。”

  嚴明旭咬了咬牙，這一刻，他突然有些惶恐，這種惶恐甚至大於他的憤怒，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惶恐些什麽！

  他知道這時候他該點個頭認個錯，打個哈哈將這件事情帶過去，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但是他不想——他就是不想！

  這是他第一次，不想在葉白華麵前低頭。

  高印秋見嚴明旭梗著脖子不說話，擔心兩個人真吵起來傷了和氣，連忙上前打圓場。

  “行了行了，有試鏡的機會就是好事，總比什麽工作都沒有的強吧？”

  “小旭也是擔心你，就是嘴/巴快了點，沒過腦子罷了，他沒壞心的，心直口快而已，沒必要那麽嚴肅。”

  “來來來，吃飯了，今天的菜色還不錯呢，咱們不談這個了，都給我個麵子，剛才那事就算是翻篇了。”

  嚴明旭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自己此時應該坐下就當一切都沒發生，可是他偏偏做不到！

  他的身體就跟不聽他使喚了一樣，他的大腦就跟控製不了他的嘴/巴了一般，他聽到自己冷冷地吐出四個字，“我不吃了。”

  撂下這四個字，嚴明旭直接摔門走了，臨了，他還聽到了高印秋叫他的聲音。

  嚴明旭大步往外走，他自己也不知道想去哪，但就是不想停下來。

  他其實不是個什麽要臉的人，向來大大咧咧，被別人懟到臉上也都很無所謂的那種，除了上一次跟他父親的衝突，他還從未摔門而去。

  他其實明白葉白華是沒錯的，早在上一次的時候葉白華就跟他說了，不希望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當時也答應了葉白華，麵對霍雲臻的時候會理智一些，不會亂說話的。

  他其實很能理解葉白華，誰也不喜歡自己的朋友被別人指桑罵槐吧？尤其是葉白華雖然看起來很冷淡，實際上確實一個重情重諾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在沒有人收留他的時候收留他。

  這件事就是他的錯，他應該回去道歉才對，但是……但是……

  ……他不想。

  ……他第一次這麽抗拒一件事。

  嚴明旭完全不敢停下來，他甚至不敢多想，他現在腦子裏確實很亂，但偏偏又有一絲清醒，那抹清醒中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呼之欲出，可這卻偏偏讓他十分抗拒，甚至是恐懼。

  但是人總是這樣，越壓抑越容易爆發，越不想讓自己想什麽，越容易去想什麽。

  於是，那抹在清醒中誕生的念頭，就這麽明明白白地出現在葉明旭的腦海中。

  ——明明、明明他跟霍雲臻認識得更早！

  刹那間，嚴明旭瞳孔一縮，膝蓋一軟，險些直接倒在地上！

  他連忙靠在旁邊的牆上，震驚地看著地板。

  跟……跟認識得早晚有什麽關係呢？

  他那麽討厭霍雲臻，哪怕認識得早，也不過是有更多的時間去厭惡而已。

  霍雲臻……霍雲臻算什麽呢？

  他最討厭霍雲臻了！

  他隻是……隻是因為白哥和自己最討厭的人成了朋友，覺得被白哥背叛了，所以才這麽憤怒。

  對——對——就是這樣！

  嚴明旭就像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一樣，瞬間就興奮了起來。

  ——他那麽討厭霍雲臻，白哥卻不討厭霍雲臻了，甚至和霍雲臻成了朋友，他覺得被白哥背叛，所以委屈憤怒，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都怪霍雲臻！霍雲臻就是個討厭鬼！霍雲臻就是全天下最討人厭的東西！！

  嚴明旭的手不知道何時握成了拳，但是拳頭的主人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霍雲臻最讓人惡心了！

  他依然義無反顧地想著，突然有了一種壯士割腕般的決絕。

  另一邊，高印秋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無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跟他計較這些幹什麽？他和霍雲臻吵了那麽多年，能指望他嘴裏說出關於霍雲臻的好話？”

  “秋姐，我們都知道，他不可能就這麽心直口快下去，難道他還要躲在我這裏，做一輩子的小助理？”葉白華聳了聳肩，帶著一絲優雅的冷淡，“上次我就跟他談過了，我說過，我希望那是最後一次。”

  “他答應了我，但是很可惜，他沒有做到。”

  高印秋歎了口氣，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你們倆的事，你們自己處理。”

  “嗯，”葉白華點了點頭，好一會兒之後，突然道，“你說，嚴明旭真的那麽討厭霍雲臻嗎？”

  “不然呢？”高印秋斜眼看他，“他身邊所有人都知道嚴小少爺多麽討厭霍家那位公子吧？倆人都打了多少年了，說句死對頭都不為過，不討厭還能喜歡不成？”

  高印秋隻是隨口一說，但最後那句話落到葉白華的耳朵裏，卻讓他心底升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反正，”高印秋做了個總結，“以後嚴明旭在的時候，就少提起霍雲臻吧。”

  “就算世界爆炸宇宙毀滅，嚴明旭也會討厭霍雲臻的。”

  “恨比愛還長久呢，尤其是這種從小到大結下的梁子。”

  真的嗎？

  葉白華看著麵前的飯盒，沒再說話，若有所思。

  而剛剛那個問題，依然在葉白華腦海中旋轉。

  ——嚴明旭就真的那麽討厭霍雲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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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印秋：我到底立了個什麽可怕的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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