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老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他睜開雙眼看到關靳遲在病床前同人輕聲聊著天。

  “靳遲。”

  關老喚了聲，他看到關靳遲轉身，再是關鎮山。

  “爸！”

  “爸！”

  關靳遲和關鎮山到床前，兩個人滿是擔憂地看著關老。

  “鎮山怎麽來了？”關老問道。

  關鎮山看了眼關老，不好瞞下去，“陸驍的病情一直是我在看。”

  關夜白把陸驍從C國帶回來，是找的關鎮山做的檢查。

  明天陸驍的手術，也是由關鎮山主刀的。

  “爸。”關鎮山想到過去多年，關家人對蘇意的態度，生怕關老反對他給陸驍動手術，解釋道，“陸驍怎麽說都是陸三爺。”

  “我給他動手術，如果成功，是陸家欠我們一個人情。”

  “蘇意……”

  關老聽完關鎮山的話，回的是這兩個字。

  關鎮山以為關老要責備自己當初自作主張給蘇意動手術，他回道，“蘇意的手術是我給做的。”

  “我知道大哥二哥和您不同意。”

  “就算明珠的婚姻不幸福有蘇意的緣故，到底她也昏迷八年。”

  關鎮山答應顧綰綰給蘇意動手術，一來是聽洛馨的話，二來是他沒有辦法拒絕顧綰綰的要求。

  “綰綰當初拿自己的命來逼我，她怎麽說都是關家人，我實在是不忍心。”

  關鎮山有時候想起在豐城，顧綰綰從秦家酒店往下跳的情景，他真得感歎，好在那晚的顧綰綰沒有出事。

  “爸，過去的事情過去就算了，我們關家真的沒有必要……”

  關鎮山這一句又一句，像刀子一樣紮進關老的心。

  要是不知道蘇意的身世還好，在知道她才是自己丟失的小女兒，關老聽著關鎮山的每個字，懊悔不已。

  當年知道蘇意出車禍不醒，關老是沒有過問過。

  他甚至想，她昏迷就昏迷，反正與關家無關。

  可怎麽是無關！

  她蘇意是他的親女兒！

  想到這些年對蘇意做的事情，關老的心一陣劇痛，喉間一陣發痛後，一口血噴了出來。

  這駭人的場景嚇得關鎮山和關靳遲臉色慘白。

  “爸！”

  關鎮山趕緊扶穩關老，“你怎麽好好地吐血！”

  “你快躺下，我馬上給你做個檢查。”

  “不用！”

  躺下的關老抬手製止，他怔怔地看著雪白的牆壁，想到這些年自己犯下的罪孽。

  “靳遲。”

  “替我去買張到海城的機票，今晚的。”

  “去海城？”關鎮山疑惑，“爸，我們關家向來不去那裏。”

  “而且你身體不適，就算要去也得過個幾天。”

  “靳遲！”關老沒有聽關鎮山的勸，他再喚道。

  “好！”關靳遲知道關老的意思，他馬上掏出手機給關老定下機票。

  關鎮山跟著給關老檢查身體，發現關老的心跳比過去跳得都要快，再看關老的神情，怎麽一下子老了十歲。

  “爸，等海城回去，你得做個詳細的檢查。”關鎮山叮囑道。

  關老沒回，他問關靳遲買票的事，聽到關靳遲說買好機票，讓他們兄弟兩個都出去。

  到走廊，關鎮山忍不住地問關靳遲，“爸這是怎麽了？”

  “是不，夜白和明珠的事情讓他受打擊。”

  “夜白也是的，說離婚就離婚。”他們關家兄弟偏袒關明珠慣了。

  關靳遲聽完關鎮山的話，猶豫地把想說的吞回來。

  關鎮山見他吞吞吐吐，直接道，“有什麽就說。”

  “三哥，你見過蘇意沒？”

  “蘇意？”關鎮山愣了下，腦海裏浮現出在海城關家別墅時見到的蘇意。

  那時候，因為突來的暗殺別墅裏一片混亂，他趕到的時候，顧嫿已經給滿頭是血的蘇意取完子彈。

  對於做慣大手術的關鎮山來說，那點血腥不算什麽。

  所以後麵給蘇意動手術，他更多的是她頭顱的血塊，而不是她的容貌上。

  這會，關靳遲問起來，關鎮山回想起蘇意的麵容，感覺到熟悉。

  “你不提還好，你一說我發現蘇意挺像明珠的。”

  關鎮山想著，“明珠和蘇意都有幾分相似，夜白怎麽會不喜歡？”

  蘇意找到北六城那一年，關鎮山湊巧不在家裏。

  回來後，才知道蘇意插足明珠和關夜白的感情。

  “這個。”關靳遲將蘇意跳河的視頻找到，遞給關鎮山，“你看看就知道了。”

  關鎮山接過手機，看了半天說道，“是很像明珠。”

  “夜白找蘇意當替身的？”

  關鎮山這猜測讓關靳遲聽不下去，他三哥算家裏正常的，結婚後，遇到關明珠和洛馨有爭執的時候，關鎮山護得是自己老婆。

  “三哥。”

  關靳遲無奈地喚了聲，“爸當年收養明珠，是為什麽？你忘了嗎？”

  “記得。”關鎮山想道，“明珠和我媽長得很像。”

  長大後的明珠沒有讓他們失望，仍然有五六分像他媽媽。

  “所以那？”

  關靳遲看著關鎮山問道。

  “什麽？”關鎮山仍然沒懂，他也不想和關靳遲扯下去，“你這說了半天，聽得我糊塗！”

  “我回去問問你嫂子什麽意思？”

  關鎮山想的是早上出門的時候，洛馨好像咳嗽著，他得打個電話問問她好些沒。

  在關鎮山抬起腳的時候，往前走了兩步的他猛地反應過來關靳遲剛剛說的意思，“靳遲，蘇意和明珠像！”

  “不，蘇意和我媽像！”

  答案被關鎮山說出來，關靳遲朝他點點頭，“三哥！”

  “蘇意才是我們的……”

  後麵的兩個字關靳遲說不下去，關鎮山隻覺得頭一陣暈眩，雙腿無力地靠著牆。

  “這，不可能！”

  “不能因為容貌相似，就確定蘇意才是。”

  “而且當年顧白是大哥親自帶回來的，是做過比對的。”

  關大做事謹慎，不可能把不是關家人的顧白接回家。

  “怎麽不可能？”關靳遲譏諷道，“大哥當年是帶著明珠去的海城，要是明珠說她喜歡顧白那。”

  “你說，大哥是不是為了成全明珠，毀掉自己妹妹的生活。”

  關靳遲輕笑著說完，關鎮山不敢吭聲。

  如果這才是真相的話，關鎮山覺得自己也有罪。

  他們為了一個吃關家用關家的關明珠，拋棄有著血緣的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