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老太太是自己回去的，她孤零零的一個人打車回來。沒有人的顧家大宅因為沒有開燈，顯得陰森可怕，往常老太太的氣場在今晚消失殆盡。

  她拄著拐杖下車，快到大門的時候，抬頭看到兩個人影。

  離得遠又沒有燈光，老太太差點以為是蘇意來討命的，嚇得拄著拐杖的雙手發顫，聽到門口的女人喊自己，“媽”。

  老太太定眼一看，是顧佳妮。

  顧佳妮接到何清一的電話，趕緊來顧宅。

  她擔憂地走到顧老太太麵前，老太太瞧清楚是自己這個沒用又沒出息的女兒，一晚上受到的驚嚇變成怒火，將手中拐杖朝著顧佳妮打過去。

  “嘭”的一聲，顧佳妮痛得摔在地上，老太太不滿意，抬腳又踹進去，“沒用的賤貨！”

  她邊打邊罵，壓根沒把顧佳妮當女兒看，隻是有個比她弱的人出現在麵前，讓她得了發泄的機會。

  “外婆。”

  跟著身後的何清一看著顧老太太舉起拐杖打顧佳妮，第一下的時候她沒出聲，第二下、三下都沒有，直到看到顧佳妮被打出血來，她上前阻止道。

  打累的老太太聽到輕淡的喚聲，抬起頭對上何清一清冷的眸子。

  猛地，老太太發覺這雙眼眸很熟悉，這眼裏的陰騭她更熟悉。

  “外婆，你要打的人不是我媽媽。”何清一冷聲說道，她低頭瞥了眼地上委屈地在掉眼淚的顧佳妮。

  作為女兒看到親媽被打，何清一不心疼，反而覺得顧佳妮是活該。

  她打電話給顧佳妮，是要顧佳妮看清顧綰綰的真麵目，誰知道顧佳妮一聽顧綰綰大鬧顧家的飯局，連著讓她一起到老宅看看老太太。

  何清一太了解顧家人的性子，她媽大老遠地跑來，老太太哪裏會說半句好話，肯定是把氣出在顧佳妮身上。

  看看，她料得果然沒錯。

  被何清一這麽盯著，老太太倒慫了，她發覺外孫女沒有表麵看到的軟弱。

  “你這臉怎麽回事？”昏暗的夜色裏，老太太看出何清一的臉頰是發腫的。

  何清一摸摸又紅又痛的臉頰，她故意拖著不去醫院，就是想讓傷變得更嚴重。

  “顧綰綰打的！”

  顧佳妮一心想的是老太太，沒有仔細看過何清一的傷，從地上爬起來的她才發現何清一臉腫得嚇人。

  “綰綰怎麽把你打成這樣！”

  “這不可能吧！”

  顧佳妮轉念想想，不相信是顧綰綰動的手，印象裏的顧綰綰被顧家人拿捏得死死的，哪裏敢反抗。

  “她不怕蘇意姐……”

  說到這裏，顧佳妮頓住，想到現在自己想去醫院看蘇意，沒有顧綰綰的點頭，她連醫院的大廳都進不去。

  “真是綰綰打的。”

  顧佳妮說著，輕摸著何清一的臉頰，何清一“嘶”地發出聲，人往後退了一步。

  是真痛，也是讓顧佳妮更相信顧綰綰有多狠。

  “不是她還是誰！”

  老太太沉著聲音把話接過來，她拄著拐杖往大宅裏走去，沒有燈光的夜色裏冷風陣陣，更讓人心慌發顫。

  “連顧鋒都敢傷，她還有什麽不敢的。”

  想到今晚發狠對付他們所有人的顧綰綰，老太太聲音更發陰沉。

  “這？”顧佳妮不太懂，老太太扭頭冷笑道，“知道阿峰不是她親爹。”

  何清一到酒店包廂去得遲，沒有聽到顧綰綰求證自己身世這段，聽到老太太的話，她皺起眉頭，很是不爽。

  顧綰綰竟然不是顧鋒的女兒！

  顧家人有多自私有冷血，何清一清楚著，她和顧綰綰身上都流著顧家的血，那她心裏平衡些。

  “她親生父親是誰？”何清一不安地問道。

  老太太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說她自己的話，“八年前，我說找法子把她弄死，你們一個個地攔著。”

  “看到了吧，養大了她，我們誰都不會有什麽好日子可以過。”

  老太太冷笑道，她停下腳步看著偌大的顧家公館。

  不，是蘇家公館。

  第一次進這座房子裏的時候，她就當是自己顧家的東西。在她看來，蘇家隻有一個女兒，蘇意嫁給她兒子，蘇氏和蘇家所有的財產自然是她們的。

  那蘇意一個帶著孩子沒人要的女人，嫁進他們顧家就要把公司的管理權全部交給阿峰，然後在家乖乖地孝敬公婆。

  生下顧綰綰，她來顧宅看蘇意，勸蘇意給顧鋒生個兒子，好傳宗接代。

  話沒說幾句，蘇意冷著臉色把她轟出去。

  後頭蘇意出事，她才知道顧綰綰也不是他們家阿峰的。

  既然不是他們顧家的種，老太太不覺得霸占蘇氏，拿走蘇家的錢和房子虐待蘇意的女兒，有什麽錯。

  “你們啊，一個個都不把我的話聽進去。”老太太繼續往前冷笑著，顧鋒和顧佳妮都沒有聽她的，現在看看，這顧宅又得被顧綰綰搶回去。

  顧佳妮站在原地，努力地接收何清一和老太太的話。

  “媽，你還有什麽不信的？”何清一說道，她走近，特意讓顧佳妮看清楚自己臉上的傷。

  “她為什麽要打你？”顧佳妮問道，顧綰綰打顧婉兒她能想到理由，但是清一？

  這些年，顧佳妮自問對顧綰綰很好，比顧家所有人都好。

  何清一譏諷地笑笑，想到陸驍對自己的冷漠，心一陣抽痛，不， 都是顧綰綰在旁邊的緣故，他才對自己不聞不問。

  “我和陸先生以前認識。”

  “陸先生？”顧佳妮順著何清一的話想到顧綰綰新交的男朋友，姓陸。

  前麵的顧老太太聽到這裏，也回了頭。

  “我不過同陸先生打了招呼，綰綰莫名其妙地衝上來打我，還把我打成這樣子。”何清一抬手摸著一碰就痛的臉頰，含著眼淚委屈地說道，“是的，我喜歡陸先生，一直喜歡！但是她顧綰綰也不敢打我。”

  顧佳妮聽得不太明白，唯一一點她聽懂了。

  清一喜歡顧綰綰的男朋友，所以綰綰動手打了她。

  “清一，既然綰綰不喜歡你接觸那位陸先生，你就離陸先生遠點。”顧佳妮這話讓何清一惱怒地瞪過去。

  “媽，是我先認識他的。”何清一不悅地說道，“難不成這世上所有和陸先生說話的女人，她顧綰綰都得收拾。”

  何清一討厭護著顧綰綰的顧佳妮，明明顧佳妮是自己親媽，卻護著她顧綰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