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文忠看著張偉強發來的照片, 莫名覺得有哪裏不對, 是哪裏呢？明明池立驍笑得很開心, 還和同學相處的很好, 可……對了！池立驍這人一向不愛笑, 哪怕自己把法拉利送到他麵前, 也不見他有個好臉色, 他更不喜歡和別人過於親近，哪怕是最親近的朋友也沒有和他勾肩搭背過，眼下那個笑得很高興的丁晗, 竟然能近他的身，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池總。”

  池文忠眉頭緊鎖：“蘇秘書，你說立驍在那不會有什麽情況吧？”

  蘇葉舟明白他的意思, 勸道：“送都送了, 而且小少爺也很開心，還是靜待結果吧！”

  “我就怕……”

  當下邱麗慧的電話打過來, “喂, 池文忠！你搞什麽？你不是說立驍去了國外參加競賽？我去學校找, 學校老師說根本沒有這回事。”

  池文忠一慌, “怎麽沒有？”

  “你還敢騙我！是不是蔣雯容不下我兒子, 你們合夥把我兒子弄走了？你把他弄哪去了？該不會……”邱麗慧想到一種可能，驚道：“立驍該不是被你們殺了吧？”

  “胡說什麽呢！你兒子很好, 不用你擔心！”

  回去後，池文忠越想越不對勁, 趕緊把蔣雯叫過來, “你推薦的這個學校不會有問題吧？”

  “有什麽問題？”把池立驍送走，蔣雯不要太高興，抱著兒子道：“人家小孩都送去，據說有再大的問題送進去都能掰正的，老周的兒子，同性戀要出櫃，家裏鬧得人仰馬翻，送進去才半年，這小孩出來後，人變得沉穩了，再也不和家裏提出櫃的事，家裏安排相親他也能接受，你看這孩子變得多好啊！池立驍進去了，遲早被改造成一個完美的孩子出來。”

  “不，我覺得不對，立驍絕不是能讓人勾肩搭背的性子，這照片怎麽看都像是擺拍。”

  “哎呦，你想多了，孩子遇到好朋友，勾肩搭背很正常。”說完，蔣雯拎著包出門，池文忠見她拿法拉利的車鑰匙，皺眉：“你開立驍的車做什麽？我不是給你買了輛寶馬？”

  寶馬哪能跟法拉利比？蔣雯又不是傻子？至於車，現在池立驍不在，這家裏的一切都是她和她兒子的，用個車怎麽了？

  “我就是用用，等他回來就還給他。”

  -

  眼下是上操時間，所有人都去操場上跑操，豫章書院采取軍事化管理的模式，早上五點多起床，九點半跑操，晚上十點熄燈，平常說是教書本知識和古典文化並行，可因為送到這裏的大部分是“問題”學生，學校以管理品行為主，對文化課不算特別重視。

  眼下的跑操就是學生們圍著操場跑10圈，是學生們每天都要跑的。

  元素趁沒人，把針孔攝像頭裝好，從這位置，不僅可以拍到醫務室，還能拍到對麵樓上的煩悶室和訓誡室，元素觀察過，哪怕拍的不是很清晰，但大體動作都能拍到，這樣就夠了。

  正想著，門口有人喊道：“池立驍，你爸來了。”

  張偉強走過來，拿著龍鞭怒道：“別跟你爸胡說！要是說多了，讓我們惹上麻煩，後果很嚴重！知道沒？”

  池立驍愛答不理。

  張偉強自覺權威受到了挑戰，一龍鞭打到他身上，怒道：“我問你聽到沒？你要是敢在你爸麵前亂說，小心我打斷你的腿！讓你下麵六個月都關在煩悶室裏！拉屎撒尿都在裏麵！”

  池立驍沒答，眼神陰沉地盯著他，不知為何，張偉強被他盯得發怵，明明對方就是個高三學生，這種壓迫感讓他立刻處於被壓製的地位，張偉強後退一步，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被一個學生壓製住，他惱羞成怒又掄起龍鞭狠狠打上去。

  “我說話聽到沒有！要是亂說，以後就別想有探視的機會了！啊？聽到沒！”張偉強一鞭又一鞭，憤怒衝昏他的頭腦，等反應過來才意識到，他犯了什麽樣的錯誤！待會池文忠就要來探視了，眼下他把孩子打得這麽明顯，要是被家長發現問題怎麽辦？嶽章書院的收費極高，萬一池文忠退款，山長可饒不了他。

  張偉強趕緊跑進醫務室，把田元素拉到一邊：

  “小田醫生，你快幫幫我，這孩子被我龍鞭抽了十幾下。”

  “十幾下？”元素驚訝道：“張老師我不是說過他體質不好，不能打的嗎？”

  張偉強幹笑：“我一生氣就忘了你的囑咐，再說了，這裏的學生哪有不被打的？不打他們，這幫垃圾能記住？好了，他爸待會過來，你趕緊給他做電擊療法，讓他大腦變正常點，不敢在他爸麵前說胡話。”

  元素沒做聲，山長這次引進的電擊療法的機器，是吧各種線插在學生的頭上，電擊時，學生會感覺有白色的閃電冒出來，像有錘子一直捶打頭部，開始時還能抵抗，幾次電擊之後，孩子身體發軟，早已被折磨的失去反抗的意誌，因此山長特別要求，在做電擊之前，元素必須給學生戴牙套，防止學生咬舌自盡。

  可見這種療法的殘酷。

  張偉強顯然怕元素做的不到位，自己去把儀器差點，又和其他老師儀器把池立驍固定在治療椅上，池立驍憤怒地掙紮，可張偉強強行把牙套塞進他嘴裏。

  池立驍叫不住來，張偉強把線一個個夾在他頭上，很快，他照著儀器上的設備，自言自語：“他被龍鞭打了十幾鞭都不知道錯，這種硬骨頭必須用電擊！我看看，就用最大電量，電的他站不起來，這樣……”

  元素不著痕跡地推開他，笑道：“張老師，你忘了他待會要見家長？”

  張偉強一愣，訕笑：“我一下子忘了，實在是被垃圾氣得沒辦法了，不過小田醫生，這學生一般電量沒法讓他求饒，你就開最大電量，我就不信他不怕電擊！”

  “不行！龍鞭的威力你不是不懂，他現在渾身是傷，用最大電量，你打算把他屍體抬出去？”

  張偉強沒做聲，之前他打死過一個孩子，後來家長來鬧，學校賠了20萬塊錢，本校的學生都是問題學生，很多孩子父母離異，這種情況下孩子就是拖累，有錢賠家長也不敢鬧太大，雖然20萬不少，可比起整個學校來說，死一兩個也動搖不到根本，這種管理模式還是要堅持的。

  但是池立驍的家裏有權有勢，要是打死了，隻怕不好交代。

  “那怎麽辦？”

  “要我說就不要電擊了。”

  “不行！小田醫生你怎麽能對垃圾心軟？這些垃圾天天跟父母唱反調，打遊戲，有的還網戀，還有變態同性戀的！這種垃圾不好好收拾，出去就是禍害社會啊！你可不能手軟！”

  說完，張偉強直接開了機器，一道白光閃過，池立驍忍痛出聲，手指緊緊攥住椅子。

  “說！知不知道怎麽對你爸說！”張偉強怒問。

  池立驍不說話，眼眸緊閉，露出狹長的眼睫線，他薄唇緊閉，像在咬牙堅持，可很快第二道第三道白光閃過，他才明白，電擊還沒結束。

  張偉強冷笑一聲：“還是不知道？好！我今天電死你，看你骨頭到底多硬！”

  池立驍忽而睜開眼，電擊一直在進行，可他卻連哼都不哼，表情平靜，隻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一滴滴落下。

  元素站在張偉強身後，對他無聲搖頭，池立驍眉頭緊皺，無聲注視著她，像頭蟄伏的小狼崽。

  “知道該怎麽說了？”

  “知道！”池立驍直勾勾盯著元素，嘴上說著服軟的話。

  張偉強大喜：“說說看？”

  “我在這裏過得很好，沒有人打我，也沒有人欺負我！”

  “很好！”張偉露出怪異的笑：“怎麽說就看你的了，我聽說你在家裏時對蔣雯很不客氣，不瞞你說，蔣雯是我表妹，你以前怎麽對她，我以後就會怎麽對你，表現得好一點，少受點罪，否則，我會讓田醫生給你製定電擊計劃，每天都帶你來電擊，想想吧！”

  似乎不怕他不配合，張偉把他帶去了探視室，這個探視室和監獄差不多，有很多老師巡邏，一旦學生說出不好的話，老師就會在暗處威脅，如果學生有了要逃走的心思，老師就會給家長做思想工作，如果學生敢對家長不敬，之後更是會被龍鞭打，或者點擊。

  池文忠忐忑不安地坐在探視室，周邊很多老師在，他總覺得這種場合像是監獄，探監還有人把守，蔣雯抱著孩子坐在一旁，笑道：“文忠，你怎麽一頭是汗？”

  “你說這裏怎麽這麽多老師？”

  “那不好？證明錢交了有效果啊！你兒子進來後肯定改變了很多！”

  蔣雯說完，心裏嗤笑，那個小兔崽子一向不把她放在眼裏，表哥張偉強說了，來這裏的學生不是被打就是被電擊，這樣罪不是一般人能受的，池立驍這個小兔崽子送進來，有的苦吃了！死了才好！到時候遺產就都是嘉嘉的了。

  很快，池立驍被帶了過來，因為剛受過電擊，池立驍渾身乏力，見到池文忠的那一刻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池文忠一怔，半晌才不敢相信道：

  “立驍，你到底怎麽了？”

  池立驍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驕傲的不像話，他也一向欣賞孩子的這種驕傲，你說哪有孩子沒個性的？有個性不是壞事，池立驍要不是成績下滑，整天沉迷於網絡，他也不會把池立驍送來這裏。

  池立驍想站起來，可他雙腿發軟，好不容易站起來腿一軟又倒下了，加上剛才牙齒咬合太厲害，眼下連話都說不出，就這樣癱軟在池文忠懷裏，池文忠第一次感受到兒子的“投懷送抱”十分感慨，記得上一次有這種情況，還是池立驍2歲的時候，等孩子大了，對他就再也沒有好臉色。

  哪怕池文忠心裏有疑惑，也被池立驍安靜的假象迷惑，他告訴自己，雖然孩子可能在這受點苦，但是能戒除網癮，改掉壞習慣，能像這樣和他親近，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池文忠很感動，拍拍池立驍的肩膀道：

  “爸爸很欣慰，你又變成爸爸的好孩子了。”

  孩子變好了，沒了一身臭毛病，安靜的像個天使，這樣的孩子讓他滿意極了。

  池文忠含淚道：“立驍，你要明白爸爸的苦衷，爸爸也是為了你好。”

  池立驍一直低著頭，不讓他看清自己的表情。

  臨走前，池文忠給池立驍留了一袋零食，但因為學校不準學生私自帶食物，零食被留在了探視室，臨走前，池文忠去開車，蔣雯冷笑道：

  “池立驍你要好好接受改造！好好聽張教官的話！改造好了這個家歡迎你，要是改造不好，我看你就別回去了，你爸有我和你弟弟就夠了！”

  張偉強抓了下池立驍：“聽到沒？”

  池立驍眸色陰鷙，冷勾唇角：“知道了，阿姨！我會好好改造！保證讓你滿意！”

  張偉強滿意地點頭，可蔣雯卻被這話說的後背一涼。

  池立驍話中帶話，根本不像表現的這麽乖巧，可他明明被關在這裏，他能做什麽？

  蔣雯一想，放下心來。

  “表哥！你給我好好打！往死裏打！打死了不要你賠！”蔣雯麵目扭曲，有種說不出的惡毒。

  “放心！他要是敢不聽話，我就給他做電擊！”

  “對對對！最好加大電量，電死他！看他還敢給我擺臉色！”

  蔣雯說完，一臉暢快地抱著孩子走了。

  -

  當晚，元素正在上網，門忽然打開，沒等她說話，她就被那人壓在牆上，對方低聲道：“別動！否則我饒不了你！”

  元素挑眉，是小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