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裏的人都知道了, 就意味著時雪明也知道了, 時雪明最近很忙, 公司剛建成, 有時候她還要去廣省出差, 北京這邊事情也很多, 百忙之中還得抽空安撫中年缺愛的老公, 關心女兒的生活。

  聽到王阿姨的話時，時雪明很是火大。

  賀湘脾氣不好，她早有耳聞, 當年賀家還沒被批的時候，賀湘就是大院裏出名的不講理，鄰居們都說將來誰娶了她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可她脾氣不好是她的是, 不代表她時雪明的女兒要為這種人買單！

  說起來，有她時家和聶家兩家的撐腰, 元素的家庭背景要比賀湘好多了, 加上元素又是獨生女, 在賀家耀虎揚威都夠了, 當然她閨女懂事, 人也寬和，但這不代表有人可以欺負她。

  時雪明專程空出兩天時間來處理這事。

  她讓人把元素叫回去, 當下元素正在給賀湘做飯呢，賀湘聽說她要走, 氣道：

  “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想做飯給我吃？你怎麽能這樣對孕婦？要是惹我生氣, 害我流產了，我看你怎麽辦！”

  元素掃了她一眼，一天吃八頓飯真不是她虛構出來的，她放假這幾天，原想好好休息來著，誰知賀湘住在家裏，天天找茬挑刺，偏偏這幾天賀倫又出差了，他跟人在外麵搞了個工廠，需要去國外考察。

  是以，她已經給賀湘做了好幾天飯，關係好天天做都行，關鍵她不樂意。

  元素笑著摘下圍裙。

  “喂！我說話你聽見沒有？”

  元素笑了笑：“放心吧，你不會流產的。”

  “什麽？”賀湘皺眉。

  “你看你這才剛懷孕，體重就增長了幾十斤，身體這麽強壯，膀大腰圓，臉色紅潤，走路帶風，就你這身體素質，要是那麽容易流產，你讓其他孕婦怎麽辦？”

  “你說什麽！”賀湘惱羞成怒，加上被人說胖，氣得直喘粗氣。

  正好惠鳳雲進來了，急壞了，趕緊把她拉到沙發上躺著。

  “你怎麽了？”

  賀湘指著元素氣道：“我要吃飯，她不樂意做就算了，說什麽要回家，這不是故意騙我嗎？誰不知道她家在鄉下，她哪來的家？然後我說了她幾句，她就開始擠兌我，我一生氣就喘不過氣，媽，她這是要故意氣死我。”

  惠鳳雲擔心她身體，急壞了。

  醫生說賀湘胎像不穩要好好保胎，到底孩子的事不是小事，所以她就讓元素多擔待著點，有時候賀湘說話過火點也希望元素能不要在意。

  “元素，這是怎麽回事？”

  聽惠鳳雲這語氣，八成是覺得她想挑事了，到底人家才是親閨女，好在元素對她也沒有太多期待，當下笑笑：

  “她可不是說幾句那麽簡單，再說了，她在家這幾天，我伺候吃伺候穿的，我又不是她的保姆，難不成現在我還得管她心情好不好？”

  “那你……”惠鳳雲歎了口氣，一邊是兒媳婦，一邊是閨女，她夾在中間也不好做，“這幾天是麻煩你照顧賀湘了，但這不是非常時期嗎？你也知道，賀湘說她胎像不穩，還經常肚子疼，賀湘結婚好多年沒有孩子，我也是擔心她身體。”

  元素心裏嗤笑，胎像不穩的人一天到晚活蹦亂跳的？肚子疼？也知道惠鳳雲回家後，賀湘才會裝肚子疼。

  元素懶得拆穿，見賀湘裝模作樣，知道賀湘又在耍主意了，當下笑笑：

  “媽，不如我出錢請個保姆吧！”

  惠鳳雲一愣，“什麽？”

  “您看，我做飯經常也不符合她胃口，有時候花了幾個小時做的飯，她吃幾口就倒掉了，這要是親媽照顧閨女那是應該的，愛怎麽被使喚那都是當媽自己的事，但你看我也沒生過孩子，照顧起來難免不周到，我哪知道這孕婦愛吃什麽？做的自然不合她口味，所以我花錢請個保姆來做給她吃。”

  賀湘蹭的坐起來，怒道：“錢元素你一個鄉下人動不動保姆的，你才賺多少錢啊？就要請保姆了？再說了，我就讓你做碗麵，你看你這態度！”

  “夠了賀湘！”惠鳳雲也是頭大，皺眉道：“怎麽跟你嫂子說話呢？”

  “媽我說的不是實話？你看她這樣子，要是我們家日子不能過，愛滾哪滾哪去，沒道理要賴在我們家啊，我哥又不是找不到老婆，要是乙靜來做我嫂子，絕對不會給我這種氣受！”

  “你少說兩句！”惠鳳雲皺眉，恨不得把賀湘這嘴給縫上。

  元素冷笑著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道：

  “媽，那我去我媽那邊過幾天。”

  “還你媽呢？你媽在鄉下呢，有本事就回去啊，誰攔你了？”

  惠鳳雲氣得想打她，趕緊要去攔元素，可元素直接打開門，誰料她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來接人的時雪明。

  時雪明瞥了閨女的臉色，再看看這婆婆和小姑子的表現，當下明白幾分，她牽起元素的手，安撫道：“走，跟我回家去！”

  臨走前還盯著惠鳳雲看了很久，眼裏有明顯的責怪，表情帶著厲色，看得惠鳳雲心一慌。

  她怎麽忘了，元素親媽是時雪明！時雪明也不是好商量的人，被賀湘這麽一鬧，元素要是覺得委屈回去訴苦，時雪明會怎麽看她這個婆婆？

  惠鳳雲唉聲歎氣，狠狠對賀湘道：“看你惹出的好事，等你哥回來，饒不了你！”

  賀湘嘟囔道：“我又沒錯，我隻是懷孕了而已，讓她照顧一下我怎麽了？”

  “你……”

  賀湘瞅了時雪明一眼，覺得奇怪，時雪明怎麽把元素帶回家了？那樣子好像要給元素撐腰似的，賀湘一直不敢惹時雪明，見到這個女人多遠就躲開，隻因時雪明實在不是好脾氣的人，別看這女人四十多歲了，可她做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加上家世硬，平常也沒人敢得罪她，自小就是小霸王。

  “媽，時雪明為什麽要對錢元素那麽好？”

  惠鳳雲有些氣這個閨女，哼道：

  “不關你的事，你隻要記得，以後不要去氣你嫂子就行！”

  惠鳳雲原以為元素就是去時家吃頓飯，誰知後麵兩天都沒回來，路上碰到她，元素就說賀倫不在，自己想留在聶家陪陪時雪明，惠鳳雲也挑不出錯來，卻又隱隱覺得元素是在生氣，等五天後，元素還沒回來，可賀倫馬上就要到家了，惠鳳雲才開始急了。

  當晚賀倫到家，見家裏很安靜，就惠鳳雲和賀湘在吃飯，他放下箱子，皺眉道：

  “怎麽就你們在吃飯？元素呢？”

  頓了頓，盯著賀湘：“你沒喊她吃飯？”

  賀湘見他這樣護著老婆，心裏很不舒服。“怎麽說的跟我欺負她似的？是時雪明把她帶回去了，我真搞不懂她，賴在人家不走是怎麽回事？”

  賀倫沒做聲，盯著她看了很久。

  賀倫本就高，下鄉回來後氣質沉穩，氣勢也強，眼下黑著臉盯著賀湘時，把賀湘看得心虛不已，賀湘從小就怕他，她敢對任何人撒潑，就是不敢惹這個哥哥，因為賀倫發起瘋來簡直是神經病，記得有一次她把鞭炮塞進別人褲子裏，被賀倫知道，也把鞭炮塞在她衣服上，賀湘嚇得直叫。

  賀倫淡淡地說了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之後賀湘就很怕她，當下頭也不敢抬。

  賀倫盯著她，聲音冷沉：“你又欺負她了？”

  “我……我沒有。”賀湘心虛的厲害。

  “那她為什麽不回來？”

  “我怎麽知道？我說你別把什麽事都推到我身上行嗎？”

  賀倫懶得跟她說，盯著惠鳳雲問：

  “媽，你來說！元素為什麽要去聶家住？賀湘又做了什麽？”

  惠鳳雲歎了口氣，實話實說：“就賀湘經常叫元素做飯，做了又不吃，其實她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這孕婦懷孕初期都這樣，我白天也不在家，這不，就辛苦元素了，前幾天倆人幾句話說不對頭，元素就被時雪明叫去了。”

  賀倫大概能想到事情經過，想到元素麵對囂張又不講理的賀湘，隻怕打她的心思都有了，他竟然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女人，還讓她在自己家受了委屈。

  賀倫冷沉著臉，轉身走了。

  等他到聶家，聶家也在吃晚飯，見了他，時雪明笑道：

  “出差回來了？辛苦了，我去給你盛飯？”

  “那就辛苦媽了。”賀倫道。

  聶前坤也很高興，都說女婿半個兒，他平常在部隊就不能喝酒，回家吃飯也沒人陪他喝兩杯，眼下見了賀倫招呼道：“來來來，咱們爺倆喝一杯！”

  賀倫抿唇：“好。”

  他坐在元素邊上，元素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他媽媽和妹妹的事到底跟他沒關係，男人就是這樣，累的半死不會回到家，自然是不願意聽女人念叨家事的，再說賀倫也沒拎行李箱，自然是從家裏過來的，肯定已經知道事情的經過，自己要是多說，反而讓賀倫覺得她愛告狀，還不如不說，一句話不提，倒是成全了自己隱忍的美名。

  更重要的是，她也不希望倆人之間因為這點家長裏短的瑣事鬧得不開心。

  一頓飯吃完，賀倫喝了半瓶白酒，聶前坤也喝多了。

  飯後，賀倫隨著元素上樓，見她房間這麽粉嫩，也著實愣了一下。

  他走到元素邊上，忍不住摸著她柔軟的頭頂，笑道：

  “你可真笨啊！我一不在，你就被人欺負。”

  元素盯著他，眼神晶亮。“誰說的？誰能欺負我？”

  “就你嘴硬，說吧！賀湘又怎麽欺負你了？”

  “誰說我被欺負了？胡說！我哪有那麽慫？我是不想跟她一般計較，再說她也是你親妹妹，又不是撿來的，我能體諒的。”

  她說的半真半假，可賀倫聽起來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他原本就覺得自己委屈了元素，眼下元素又不訴苦，更讓他覺得內疚，心道老婆受了這麽多委屈還不敢說，為什麽？還不是怕影響家庭關係，怕他夾在中間為難。

  賀倫靠在她身上，湊近她柔軟的頭發，嗅了嗅，低笑：

  “還是我老婆會疼人。”

  他好幾天還碰她，早已想的不行，前幾天一直想給元素打電話，可家裏這電話打起來不方便，想來想去，就作罷，此刻見了她，早已心癢難耐。

  賀倫從後麵抱住元素，頭枕在她肩膀上，親吻她脖子上的敏感區，沉聲低笑：

  “想我沒？”

  元素哼哼幾聲沒答，他懲罰性地又親了幾下，吻從她耳廓來到脖子上，給元素帶來酥麻的戰栗感，元素縮著脖子，沒來得及抗拒，就被他壓在床上。

  他身上的氣息傳來，元素早已亂了方寸。

  賀倫也很激動，擺明了不放開她。

  元素推他，“你瘋了？要是被我媽看到。”

  “放心，媽不會進來的，因為她是過來人，知道我們有很多‘話’想說。”

  “你……”

  元素哪裏還能說得出話來？剩下的語言早就被賀倫吃進了肚子裏。

  賀倫吻著她，把她化為繞指柔。

  -

  賀倫幹脆和元素一起在聶家住下了，大院裏的鄰居都開始議論，有人猜測著元素和聶家的關係，畢竟元素長得跟聶前坤年輕時有幾分相似，還有人說，元素之所以跑到別人家住，就是被賀湘這個惡小姑子被攆走的。

  可要說元素走還能理解，那這賀倫走，擺明了是對家裏不滿了。

  惠鳳雲也沒料到他會住在元素娘家，當下跟賀青鬆抱怨，賀青鬆皺眉道：

  “還不是你們母女惹的禍，尤其是你……”

  他指著賀湘：“別當那攪屎棍！把家裏攪得一團糟，你沒來哪有這麽多事？實在不行，收拾東西去你自己家！”

  賀青鬆說的一點麵子不留，賀湘氣壞了：“爸，我嫁人了就不是你閨女了？我懷著孕容易嗎？”

  “那你嫂子嫁到我們家，還要被你這小姑子欺負，做飯給你吃你還挑刺，她容易嗎？”

  賀湘一滯，嘟囔道：“她有什麽可不容易的？就一個鄉巴佬嫁到我們家，是她命好！”

  “你……”

  賀青鬆對她很失望，當下要惠鳳雲去把孩子接回來。

  其實賀倫也不是要給她下馬威，主要老婆住在哪他就想在哪，總不能一個有老婆的人，晚上還得回家獨守空房吧？

  惠鳳雲叫了幾次都被他推了，當下才重新估量元素在賀倫心裏的地位。

  這天，賀倫和元素收拾東西，準備坐飛機去滬市旅遊，眼下去滬市一張機票要三十多塊錢，可不是一般人能坐得起的，賀倫是想帶元素去放鬆一下，正好他外麵的生意賺了點錢，養家糊口給她好的生活，還是夠了。

  又聽元素幾次提到滬市，這不就動心了。

  當下，倆人回家拿點東西，惠鳳雲笑道：

  “你倆收拾東西去哪？”

  “滬市。”元素笑笑。

  “去幹嗎？”

  “賀倫說帶我散散心。”

  “也行，滬市經濟發展的不錯，風景也可以，文化跟北方完全不同，去玩玩也好的，你們坐火車還是坐飛機？”

  “飛機。”

  誰知賀湘一聽這話，就氣得不行：“散散心？又沒人欺負，又沒有累著你，你需要散心？給不知道的人，還不以為我們家有多欺負你呢。”

  元素懶得理她，可賀倫的臉已經陰沉的不像話。

  賀湘恍然未覺，繼續哼道：“滬市那麽遠，坐飛機多貴啊，有些人花我們家的錢不當錢，真以為自己要做少奶奶了？”

  賀倫的臉沉了又沉，眼裏有隱忍的怒氣。

  元素沒說話，賀湘見狀，一把拉住她，道：“我跟你說話呢？沒聽見嗎？”

  誰知她這麽一拉，元素不知道怎的，兩眼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