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婦孤鸞
作者:香溪河畔草      更新:2021-09-02 13:46      字數:6287
  卻說柯家村裏柯老爺子柯老夫人兩老夫妻相對無言,正在為王家上門打鬥惱恨不迭,柯老夫人怪罪柯老爺子當初選得好人家,簡直土匪強盜。柯老爺子反唇相譏,都是你偏心太過護成膿包。

  最後老兩口誰也說不過誰,夫妻休戰,共同對外。

  特別柯老夫人,把王家祖宗是八代翻出來罵個夠本。隻說是王家缺德,祖墳埋在糞坑裏,子孫又臭又硬又惡齪。

  這一日正在傷神,忽見柯三爺舉家歸來,頓時嚇了一跳,忙問究竟:“我兒不年不節,何故歸來?”

  柯三爺一番解釋,卻是被大房王家所害。柯老夫人頓時暴虐,拍桌子打板凳咒罵一通,恨不得把王氏棺木丟進臭水溝去,原本要停喪七七四十九天做水陸道場,結果,這一鬧,柯老夫人徹底惱了火,曉諭家下人等,家裏尚有長輩在,過了頭七就發喪,沒得衝撞了長輩壽辰,又說凶死不許走大門,從側門把王氏抬出去了。

  王家混沒人來,柯家為兄弟見三叔罷官而歸,又為自己兄弟擋災擔禍,哪敢齜牙異議,王氏正房嫡妻,落得個偏方停屍,側門歸土,也是他作惡下場頭,兒子也沒臉替她紛爭,實在怪不得別人。

  王氏下葬,柯老夫人與她花紙說:“你活也害人,死也害人,也害得夠了,好生去投胎,再要作怪,別怪我畫了靈符鎮著你,永世不得投生。”

  又吩咐門子:“凡姓王的,貓狗也不許她進門來。”

  隨後把柯大爺,柯家為柯家才召集起來,好一頓臭罵,先罵柯大爺為老不尊,貪戀美色,害得兄弟丟官,罵得興起,柯老夫人揮動拐杖往柯大爺身上亂打一氣。可憐柯大爺被王家揍了一頓,舊傷未去,又被柯老夫人打得滿頭包,一張臉幾乎成了豬頭。

  因大房房子需要修繕,柯老夫人令人把柯大爺送去鄉下村子裏療養,吩咐他不到年節不許回家。

  而後又罵柯家為柯家才:“哼哼,你們聽信王家那個奸臣舅舅之話,覺得我不該把王氏關在廟宇,要表孝心,這回好了吧王氏命也送了,家裏傷了財,你們挨了打,差點剝奪晉升資格,還連累你們三叔也倒黴,這回心滿意足了吧?你們以為你那舅舅什麽好東西?不過是為了你們不要他那個悍婦女兒不甘心,狼心狗肺做死的東西!”

  柯家為柯家才至此,無話可說,唯有磕頭認罪的份。

  卻說柯三爺這些為官,審驗案件無數起,明麵上雖然認同了祥符縣衙失火定論,其實心存疑惑。為主一條,就是大房小妾失蹤之謎。

  柯三爺這次回家,也有查清案情,還給自己一個公道之意。卻說柯三爺大家隔日,便密令長隨書童四處查探,這些人等也有些手段,很快就從村中破屋鬧鬼事件看出端倪,突擊搜查,果然在廢墟中找到了被毀容的大房小妾。

  一番審訊,竟然真的審出了貓膩。

  原來大房嫡孫打喜之日,小妾在圍廁中被人打暈,醒來後發覺自己身在枯井之中,且被剝了衣衫,劃花了臉頰。她費了吃奶力氣爬出井來,卻聞聽傳言,說是自己縱火燒死了主母,要拿自己抵命。這小妾的卻仗勢作踐過王氏,生恐被捉說不清楚,便嚇著了不敢出世,隻在夜裏出來偷些吃食度命。

  小妾供認是在喜宴之前被打暈,但是柯家很多下人指認,喜宴之上似乎見過小妾,以柯三爺多年為官斷案經驗,有人蒙混過關進了府裏。

  遂追問小妾,可否看清來人麵貌,小妾言稱是女人,一雙眼睛很熟悉,卻不知道在哪裏見過。

  瑤草聞言心頭一動,柯大爺新姨娘與簡小燕三分像,最像者就是一雙桃花眼,莫非簡小燕回來實行報複了?

  果真如此,這一次三房回家豈不是送貨上門?瑤草可是知道簡小燕對柯三爺多麽向往,正所謂期望高,失望則大,怨恨更深。簡小燕當年為了消滅自己小三痕跡,能對自己施行打殺,遑論她如今事事不順遂,該是變態嫉恨到何等地步。

  思及此處,瑤草頓覺渾身發寒,瑟縮著抱緊了母親胳膊。

  方氏發覺瑤草失態,忙問:“怎的了?”

  瑤草一時心驚,麵色煞白,卻不敢當麵說出自己猜測,恐賊人府內有耳目。隻說身子不適,要母親陪護自己回房去。母女一到房內,瑤草馬上告知母親,王氏極有可能是被謀殺,凶手能是簡小燕。瑤草最最擔心者,是簡小燕熟悉柯府格局,就怕她目下任藏身柯家,遂建議母親,對府裏各處死角能藏人處,進行掃蕩搜索。

  方氏很快暗中知會了柯三爺與蘇氏,迅速對闔府進行了全方位搜檢,還好沒有發現。

  瑤草卻甚不放心,將三個弟弟移到自己小院裏親自照應,並吩咐丫頭仆婦日夜輪班守夜,不得須臾擅離。自己則是衣不解帶,劍不離手,軟劍擱在帳子裏,睡覺手握劍柄,隨時預備反擊。

  柯三爺對瑤草猜測很以為然,她卻沒有慌張,外鬆內緊,除了嚴守門戶,自己親自帶領隨從往周邊能藏人之處訪查。

  三天後,在青蓮庵發現了冒充香客借居簡小燕。

  柯三爺當即密令,將其捕獲,以逃妾罪名抓回府裏。隨即並在她房間搜出了小妾衣服與首飾,另外一還有屬於王氏金釵簪花銀鐲。

  人證物證齊全,毋庸抵賴,王氏之死乃是簡小燕所為。

  她口不能言,卻能書寫,見被捉住,卻也痛快,言稱她的一生毀在王氏手裏,她如今一身髒病,命在旦夕,之所以撐著一口氣回來柯家村就是為了報仇雪恨。

  她那天隨著唱戲班子混進來,後來尋著王氏,出其不意打暈了服侍丫頭,想要訛詐錢財。熟料王氏不僅不給錢,還惡言辱罵。簡小燕便威脅將要掐死新生的孩子,王氏頓時暴虐,與簡小燕發生打鬥,最後王氏不敵,被打暈。

  簡小燕深恨她毀了自己一生,也想毀滅柯家錢財,多燒死幾個柯家人泄憤,遂縱火焚屍,乘著救火之時混亂,逃了出去。

  這一切做的似乎天衣無縫,當真是人不知鬼不覺。

  大仇得報,她原本要逃走,忽聽得三房歸來,想著三房生活幸福子滿枝,她又不平了,想當初當初若不是方氏母女破壞,自己順利做了二房夫人,也不至於落到眼下渾身流膿一身病了。遂想尋機再潛進柯府放火報複,並且已經偷偷買了一壇香油備用。

  熟料柯家父女棋高一著,發現端倪,她尚未混進府去就被捕獲,簡小燕惡毒計謀隨之破產了。

  鐵證如山,簡小燕自知難逃一死,在卷宗最後,寫下四字:但求速死!

  簡小燕的卻該死,可是柯三爺卻不想讓王氏一案以謀殺定案,謀殺案件必定要寫清前因後果,這一來,柯家家醜再難掩蓋,倘這事兒一旦傳出去,柯家聲譽將會蕩然無存,柯三爺很難官複原職,柯家小輩侄子也將前程盡毀。

  柯三爺絕不會做事這事兒發生,遂決定自行處理,隱匿不報。這事事關大房王氏,未防大房行事不密,被王家知曉,再起事端,柯三爺對柯家為與柯家才也隱瞞了真情,對外宣稱,從青蓮庵抓回者乃是乘亂夾帶財物出逃大爺之妾。

  柯老夫人恨不得將簡小燕碎屍萬段,柯三爺卻另有考量,簡小燕死不足惜,自家卻犯不著為個賤婦沾上命案,遺禍子孫。

  不過,柯三爺卻也不會任由簡小燕出去胡說八道。

  於是有了一場私堂訊供,柯三爺對著堂下犯婦隻有厭惡:“兀那賤婦,殺人害命,縱火焚屍,原該五馬分屍,千刀萬剮,以儆效尤。隻因上天也有好生之德,念你婦道人家,且保全你顏麵。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我今留你一命,廢你四肢,你服也不服?”

  簡小燕激烈掙紮,她當然不服,寧願一死。

  無奈柯三爺不想弄髒了手,著人挑斷了她手筋,打斷了腿杆,將其扔在村口,方便她進村討飯,生死憑天斷。

  半月後,簡小燕死在村口樹下,蒼蠅追逐嗡嗡亂飛,臭不可聞。柯家族長依照慣例,除了三十文大錢,買了草席一張,草紙三張,吩咐在村外萬人坑上挖坑埋了。

  至此,王氏一案真正煙消雲散。

  至於那位小妾,因她與柯三爺有幾分情誼,柯老夫人終究心疼兒子,將之喂了啞藥,送到鄉下與大爺廝混去了。

  這事兒辦妥帖,已經是八月初了。這一日,汴京林大管家來信,京城中關於柯三爺瑤草的傳聞已經煙消雲散。

  另有一事很蹊蹺,衛家大爺衛豹,在自家後巷被發現,再次被人打斷了一雙腿杆子。

  瑤草聞言若有所思,方氏隻念佛號:天生眼呢!

  八月初十,瑤玉忽然被楊家休回家來,原來瑤玉三年不孕,楊家舅母替楊秀成買了一個十五歲丫頭叫做柳兒做妾室,小妾甚是溫順,很快與楊秀成如膠似膝,須臾不離。

  瑤玉母親新喪,回家得知小妾懷孕,且楊舅母告知瑤玉,小妾柳兒將要擺席認親眷,封為姨娘,方便孩子入族譜。

  瑤玉聞言大怒,先是一場吵嚷,鬧得楊家滿門雞飛狗跳。隔天竟在柳兒雞湯裏下巴豆。致使柳兒當晚起夜十餘次,拉肚子脫水,天亮流掉了已經二月胎兒。柳兒隻哭得死去活來,楊秀成氣得當場口吐鮮血。

  楊舅母大怒,追查雞湯來源,最終追到瑤玉頭上,盡管瑤玉抵賴不認,架不住楊家灶婢指認,證據確鑿,瑤玉抵賴不過,惱羞成怒,不僅承認下了巴豆,還跟婆婆再次吵嚷一場。

  楊二舅母氣得當場尋死覓活,威脅楊秀成,倘若不休瑤玉,就投繯自絕。

  楊秀成原本舍不得瑤玉,無奈瑤玉做事太絕,竟然毒殺孩子,楊秀成知道自己身子,每每需要藥物方能行事,如今好容易落胎又被害了,很是絕望,兼之母命難違,他不能不孝。萬般無奈,隻得絕了夫妻情分,以瑤玉身犯四款大罪寫下了休書:楊門柯氏,自進門起,不聽父母逆德,其罪一也,三年無出,無子絕世,其罪二也,嫉妒亂家,其罪三也,多生口舌,離間親眷,其罪四也。

  楊舅母隨即請了族長,稟明瑤玉罪責,族長詢問,四宗大罪,款款確實,族長做主,將瑤玉自族譜上除名,遣返柯家。

  楊二舅母惱恨瑤玉斷絕殃及子嗣,隻許瑤玉淨身出戶,妝奩不退,以為賠償楊家孫子性命。

  柯老夫人聞訊,氣得仰倒,決議親自帶領蘇氏方氏楊秀雅田氏,上門去討說法,無奈,事情湊巧,蘇氏犯了頭疼病,方氏受了風寒,倆妯娌都起不得床來。莫奈何,柯老夫人隻得帶領柯家才夫妻上門紛爭,卻被楊家請來左右鄰居,楊家本族,三人六麵,當場一一列舉瑤玉三年來惡言惡行,一舉證死,瑤玉就是個喪德敗行婦人,楊家留不得了。

  柯老夫人公道沒討著,反被噴得滿臉羞,一怒之下竟然與楊家割袍斷義,祖孫三人铩羽而歸。

  瑤玉竟然成了棄婦。

  瑤草聞訊豁然開朗,怪不得瑤玉肯冒名頂替,發瘋搶婚了。原來是這樣嫁不出去惡婦。

  大房房舍毀壞嚴重,瑤玉隻得則進駐柯老夫人後院三間雜物房暫住,柯老夫人當麵警告瑤玉,不許她輕易她輕易踏出院門一步,否則就要效法王氏,進駐青蓮庵抄經。瑤玉不敢造次,自此過起了幽禁生涯。

  柯老夫人經此一鬧,臥病在床。

  卻是她這病情,實乃三分身痛,七分心病。隻怪她平日裏與老妯娌爭強鬥狠,這一次打了嘴,兒子罷官,孫女被休,心中隻覺得沒臉沒皮,難得見人。自此再也不出門找人說話遛彎了,她歲數大了,又成天躺著不動彈,越發沒有精神沒胃口,不幾天飲食也懶怠了,看起來越發沉重了。

  任是方氏請來再好的大夫,也瞧不出病因來,隻叫舒心,食補就好。

  蘇氏方氏倆妯娌輪換伺候,今天熬了銀耳蓮子桂圓冰糖紅棗粥補,明天人參雞湯,後日再上冰糖燕窩,銀子花了不少,柯老夫人依然成天懶懶沒精神,之不見好轉,連累的一大家子燋頭爛額不安生。

  八月十五,柯家村迎來一行客人,除了方三舅夫妻,還有一位蹊蹺稀客,方氏見之頭疼孤鸞星---楚探花---楚景春。

  三舅父正好休沐,遂攜舅母前來來,一來寬慰探望罷職妹子妹夫,二來替方家外婆外公給外孫子柯家駒賜福暖壽,因為三歲是個關口。

  楚景春則是佳節出公差,奉白鹿書院山長之命,前來給柯三爺下拜貼,有請柯三爺為白鹿書院客座教習。

  燙金的拜貼,燙金的請柬,柯三爺這些日子在家裏甚覺無聊,忙慣的人乍一清閑,骨頭也疼起來了。無奈柯老夫人病著,不好意思開口,隻說要考慮幾日。

  三舅母與方氏瑤草三人碰頭諸葛會,把這話細揣測幾遍,三夫人以為離開官場太久難免被人所乘,楚景春透了消息,正有人上串下跳謀奪開封同知這個職位。

  瑤草卻道,白鹿書院在汴京城外五裏處,既可避開汴京耳目,又方便與城中通報消息,掌握官場動向,就近采取措施,免得將來複出沒了好職位。

  方氏也想通了,正要回去與餘夫人多做溝通,看能否謀得洛陽知府肥缺,即可遠離是非地,又可攢些家底。不是有句俗話,叫做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呢!

  十五這晚,月光甚好。

  柯老夫人身子不爽,思靜嫌吵,也不出來會客,隻在房裏打盹兒。

  方三夫人特特帶了汴京的稀罕果品,鳳梨、葡萄、香蕉,去瞧柯老夫人。柯老夫人見了外客,精神好了幾分,病容也減了幾分。

  大家夥坐在房前桂樹下,就著習習晚風,聞著滿院子桂香,主賓交談,甚是投契。三夫人把那京中新鮮事兒打著哈哈說一遍,柯老夫人聽得眉開眼笑。

  三夫人便說起白鹿書院與柯三爺聘書,又說這個位置如何上承天子恩惠,下受學子愛戴,一般人等求之不得,真可惜了,親家老太太病重,姑爺一心伺疾,不得赴任,真可惜了了。

  柯老夫人原本心病居多,兒子丟官,孫女失德失婚,一聽這等好事,立馬病體又鬆快了幾分。

  瑤草適時送上銀耳蓮子桂圓糯米粥,藍花白胎瓷碗兒,盛著棗紅色的稀粥,看著養眼,聞著清香,柯老夫人心裏高興,一氣喝了兩小碗方才意足。

  當著柯老夫人,方三夫人把瑤草很是誇讚一番,又說柯老夫人好福氣,子孫都是人中龍鳳。

  柯老夫人點頭附和,心裏兀自想起瑤玉,直覺瑤玉成了心頭一根刺,拔不出來,留著疼。

  那邊廂,柯老爺子正跟訪客楚景春方三爺顯擺自己的寶貼寶硯寶筆寶墨。方三爺尚在仔細觀摩,楚景春卻開始驚詫莫名,溜須拍馬道:“老爺子,您這裏真是個寶庫啊,我祖父大人宦海幾十年,也沒您這份寶業,您這書房叫靜齋不能盡顯其意,依我說四寶齋最為貼切。”

  老爺子嗬嗬直樂,很是受用,不過名字且不會更改,靜齋才是老爺子最愛。

  老爺子好容易逮著人願意聽他談天說地,一時談興大發,一一講解自己每一方寶硯來曆,這一世哪年哪年有禮哪裏買的,回程幾乎要飯也沒舍得賣掉,哪一方是那哪兒掏得,因為花費了全家一月的飯食銀錢差點被老伴嘮叨死,又有那那幾方硯台跟著自己同一被窩五十年了,等等雲雲。

  卻說柯三爺與方三爺未幾便聽得乏味,告辭出去私下會談,留下楚景春陪著,聽著柯老爺子神侃,滿臉神往,偶爾插嘴請教幾句,讓柯老爺子淋漓盡致做了一次有關他長達五十年四寶收藏史詩。

  楚景春的耐心與虛心求教,很大程度滿足了柯老爺子的表現欲,當下,這一老一小遂結成忘年交,一個口稱老爺子,一個口稱楚小友,不亦可乎。

  直至瑤草來與祖父大人送補品,柯老爺子方才打住了滔滔話題。

  瑤草打聽得父親回了書房,已經著人將楚景春名下份額送去了父親書房,自己親自來見祖父,不想在這裏碰見楚探花。遂一福身:“不知祖父這裏有客人,少了一份,我再去盛一碗來。”

  楚景春忙說不用,這就告辭了。

  瑤草隨打住身子,瞧一眼滿桌子筆墨紙硯,不免莞爾:“祖父,您又在盤點您的寶貝呢。”

  柯老爺子卻舍不得楚景春這個好聽眾,盛情邀請楚景春品嚐瑤草所敬多寶粥,這是柯老爺子賜予孫女兒所熬補品名稱。

  楚景春忙著謙讓不受。柯老爺子開始得搖頭晃腦掉書包:有道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老夫一日不飲粥兮,焉改其樂!

  楚景春挑眉翹嘴,眉飛色舞,連連拱手:“老爺子高論,小友佩服。”

  柯老爺子遂親手奉上多寶粥:“小友笑納之!”

  楚景春粥碗在手,一匙入口,點頭誇讚:“嗯,顏如琥珀,香氣甜糯,滋味甘醇,入口即化,嗯嗯,色美,味美,回味更美!”

  瑤草聽著兩人有話不好生說,滿口之乎者也,甚是好笑,因福身一笑:“祖父,探花大人安坐,小女告辭。”

  楚景春把手一抬:“無須多起。”借著回禮,眼神追隨著瑤草出門方休。不想這偷偷一瞥,正被老謀深算柯老爺子瞧在眼裏,心頭大喜,暗自一笑,兀自誇讚道:“這粥味道美吧,嗨,告訴你罷,這丫頭七歲開始習廚藝,跟著師傅學士藥膳煲湯,老夫這些年來,等閑小病症,不需吃藥,直要我們草丫頭熬粥熬湯,一喝便成。不是老夫誇口,我這個孫女兒樣樣拔尖兒,在這十裏八鄉乃是整個朱仙鎮,可說是響當當,有名號,將來誰得了去,是誰家福分!

  唉,隻是她爹娘太誠實,楚探花,你與他父親同年,也算得她長輩,老夫有言拜上,將來小友可要幫她長長眼,與她相看個好女婿,別叫人欺負了去,我這個老頭兒也就了了心願囉。”

  楚景春一愣之後朗聲大笑:“這個自然,老爺子放心,晚輩定會當成自家事。”

  老爺子與楚景春拉手大笑:“有勞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