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老天爺啊！你還要不要讓人活了啊！”

  “這日子可該怎麽過呢？”

  “大山裏麵的山神啊！求求您老人家可憐可憐我們這些山民吧！”

  “懇求您老人家，就下一場雨下來吧！”

  赤紅的晚霞，給整片天地都披上了一層朦朧的麵紗。

  樹葉經過了一天的爆曬，全部都垂在樹枝上麵，就和脫水的蔬菜一樣。

  雙搶收割過後，因為太幹，還沒有翻耕的水田。

  密密麻麻都是縫隙，最大的一處，成年人的拳頭，能夠輕易的放進去。

  彎彎曲曲的河流，兩旁栽種的水稻。

  水田裏麵的水，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田裏麵同樣布滿了觸目驚心的縫隙。

  水稻的秧苗，也枯萎了一大半。

  剩下一些估計也堅持不了多少天。

  栽種在田地裏麵的玉米苗，雖說每一天都有人，擰著池塘和河道裏麵一夜過後，滲出來的水。

  勉強的存活在田地當中。

  不過葉子都耷拉，垂直在抵上。

  看這樣子，估計也活了不多久的時間。

  已經是傍晚時分，可是穿著鞋子踩在地麵上麵。

  依舊還能夠感覺地麵熾熱的溫度。

  一天都沒有出門的村中老人們。

  看著眼前這一切，一個個都流著淚，不斷的哭泣著，祈求大山裏麵的山神，能夠顯靈。

  幫一幫她們這些可憐的凡人。

  人力在天災當中，永遠都顯得太過於渺小了。

  站在三十多畝的種植玉米苗的田地跟前。

  周茂勳冷峻的臉上，也掛著絲絲的無奈，河道和水塘一夜滲出來的那點水，根本就無法滿足這三十多畝玉米地的澆灌。

  如果再有四五天之內，不下雨的話。

  眼前這一片玉米地，到時候也會徹底旱死。

  周元正手裏麵拿著煙槍，蹲在抵上，雙眼有些渾濁，不斷的吞吐著煙霧。

  “大柱，情況都在這裏，這天短時間之內，估計也不會有雨下來。上麵說了，今年有救濟糧下來嗎？”

  周茂勳搖了搖頭，“不會有救濟糧，咱們這邊情況還稍微好一些，其他地方比咱們這邊更加嚴重，泥河都幹了。”

  泥河是縣裏麵主要的河道，不但是養育這一帶母親河。

  同樣也是他們縣裏麵，最重要的水上交通要道。

  周元正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可咋整呢？周圍山裏麵能找吃的，開春都被找了。要不然進山深山？”

  “咱們這深山什麽情況，您老不知道？”

  “我知道，入冬了，毒蛇冬眠過後，進去。讓咱們公社的民兵，帶著家夥進去。”

  “也不過是杯水車薪，咱們公社三千多號人，這一人一天就是半斤吃的，一天下來也得需要一千五六百斤的。”

  “不管多少，能找一些吃的，就找一些吃的。”周元正站了起來，再次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這鬼天氣，老子活了一把年紀了，都沒有碰到像是這兩年這樣。走吧！去了，看也沒有用。”

  周茂勳點點頭，掃了一眼周圍都是一個個滿臉愁容的族人，心裏麵歎了一口氣，向家中走了過去。

  “爹，娘，在弄飯呢。”周茂勳看著整坐在院子裏麵做飯的陳桂芳喊了一聲。

  陳桂芳“嗯”了一聲，“大柱，等等。”

  “怎麽了？”

  陳桂芳站了起來，回到屋子裏麵，從屋子裏麵拿出兩個小南瓜出來，“帶回家嚐一嚐。”

  周茂勳點點頭，“爹，晚上要不就回家睡嗎？”

  老爹周至搖了搖頭，“不用了，不用了。”這都搬出來了，他那還好意思搬回去住呢？

  瞥了一眼自家麵無表情的老婆子，心裏麵歎了一口。

  死老婆子非要作妖，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

  要是跟著老大兩口子過日子，這小日子過得多舒坦。

  “那行，大妮兒，跟著大伯去家裏麵一趟，給你爺拿一瓶啤酒過來。”

  大妮兒“哎”了一聲。

  老爹周至笑著點點頭，這一瓶冰啤酒下肚子，從頭到腳都舒坦。

  周茂勳瞥了一眼坐在自家房間門口的周茂棟，手裏麵拿著兩個小南瓜，轉身離開。

  “大娘。”

  顧杉月“哎”了一聲，“原來是大妮兒啊！大妮兒，這幾天怎麽沒有來大娘家呢？”

  大妮兒“嘿嘿”笑了兩聲，她倒是想要過來呢，每次過來待在大娘這邊都能夠吃飽肚子，偶爾還有肉吃。

  可是她奶不讓，她也沒有辦法呢。

  “大娘，我過來是拿啤酒給爺的。”

  顧杉月“嗯”了一聲，看著周茂勳手裏麵捧著兩個南瓜，“再拿弄的南瓜？”

  “娘給的，晚上弄了沒有？”

  “弄好了，你去幹什麽了？”

  “我就去其他生產隊看了看。”

  “那有什麽好看的？”

  “幹的太厲害了，秧苗差不多都要全部枯死了，玉米苗也快不行了。”

  “這天，要是不枯死，那真就奇怪了。”顧杉月站了起來，三人向廚房走了進去。

  周茂勳將南瓜放在地上。

  “大妮兒，要不要在大娘家裏麵吃飯？”

  “大娘，你晚上弄啥好吃的？”

  顧杉月嗔了一眼大妮兒，“你就是一個小饞貓，沒有好吃的，你就不吃了？”

  “我吃，大娘我想要吃幹飯，在家天天吃的都是米糠糊糊。”

  村子裏麵和鄉裏麵都沒有脫穀機械，也隻有鎮子上麵才有。

  現在農村裏麵都是用磨子進行碾壓。

  弄出來的大米，也都是粉碎。

  因為是饑荒年，誰舍得吃大米呢？

  村子裏麵都是將稻穀直接碾壓成粉末，米粒和米糠混合在一起熬粥吃。

  “還有一大碗飯。”顧杉月打開碗櫥，將裏麵一碗青椒炒肉絲和一碗飯，端了出來，

  大妮兒連忙伸手接過碗來，羞澀的笑了一下，“大娘，我能帶回家吃嗎？想要給招娣她們分一些。”

  “就一碗飯，怎麽分？就在這裏吃了，等回去大娘給你帶一個西瓜回去。”

  大妮兒“哦”了一聲，接過顧杉月遞來的筷子。

  顧杉月伸手接過周茂勳遞來的一碗稀飯，坐了下來，掀開蓋在桌子上麵的塑料菜罩子，夾了幾塊糖醋排骨放到大妮兒的碗中。

  “謝謝大娘。”

  “不謝，大妮兒你家現在還和你三叔在一起過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