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有亮。

  顧杉月就被周茂勳給喊了起來。

  打開大門，一輪彎月還懸掛在半空之中。

  深山之中隱隱約約還能夠聽到狼嚎的聲音。

  鄉下早晨的空氣是無比的新鮮。

  還沒有抵達公社食堂的時候，就聽到傳來說說笑笑的聲音。

  公社食堂的門口，已經有十多輛停放在那裏，牛車上麵都是裝滿了杏子罐頭。

  “大哥，大嫂你們來了。”

  周茂勳點點頭，看了看，“東西都裝好了沒有？”

  “大哥，都裝好了。”周誌強回道。

  “那行，出發吧！路上注意一些，千萬別翻車了。”周茂勳大喊了一聲，“我在縣城百貨大樓門口等你們，我從小路去縣裏麵。”

  十多輛牛車隨著周茂勳的話落下來，開始緩緩的行動了起來。

  雖說月色不錯，可是逐漸長長的身影也開始模糊了起來。

  周茂勳轉過身來，看著顧杉月，“媳婦，出發吧。”

  顧杉月有些無奈的看著他，搖了搖頭，“你說要我跟著幹什麽呢？怎麽做不都是和你說過。”

  周茂勳伸手一隻手摟著的腰，“反正在家也沒什麽事情，你說對吧？”

  顧杉月白了他一眼，伸手摟住他的腰，“是你說得有理。”

  兩人如同一道閃電一般，從月色下劃過。

  等到早上六點鍾不到的時間。

  經過幾個小時的長途跋涉。

  十多輛滿載著杏子罐頭的牛車，也終於抵達縣裏麵。

  不過一早，路上的人也不是很多。

  畢竟還沒有到上班的時間。

  一名路過的老大爺，看著一群人身上穿著的麻布衣服和草鞋，也就知道這些人是鄉下來的。

  城裏麵的人都舍不得吃罐頭，這些鄉下人弄這些罐頭幹什麽呢？

  老大爺也並沒有看不起鄉下人的意思，完全也都是因為好奇而已。

  “同誌，你們弄這些罐頭幹什麽呢？”

  二十多號人相互看了看，就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上一句。

  現如今這年代的人，基本上都是守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當中。

  就像是公社裏麵的一些老人，一輩子都沒有出過家門。

  就是這些趕著牛車的村子裏麵小夥子們。

  這來縣城裏麵的，還真是沒有幾個。

  在自家一畝三分地的時候，橫得橫。

  可是一旦出門了，比乖孫子也都乖。

  這也是人之常情，不管是任何人都一樣，從熟悉的地方，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總得來說心裏麵還存在這一絲絲害怕擔憂。

  周茂勳看了一眼顧杉月，看著她沒有理會，站了出來，“這位老同誌，您好，我們是青山公社的，這些罐頭是我們公社自己加工出來的，拉倒縣城裏麵來賣，七毛一罐子，買兩罐子，送一小罐子，您老要不要來兩罐子？”

  老大爺“哦”了一聲，“你們加工這罐頭為什麽不送到農副產品收購站呢？”

  “大爺，我們這瓶子有些瑕疵，送到那裏，他們也不會要。”

  老大爺看了看牛車上麵的玻璃瓶子，看到有些瓶子，點點頭，跟著鎖著眉頭。

  七毛錢一罐子，買兩罐子送一罐子小的。

  這樣的話就節省了五毛多錢。

  從口袋裏麵掏出手絹來，打開手絹，從裏麵抽出兩張五毛錢來，“小夥子，給我那兩罐子。”

  周茂勳“哎”了一聲，接過錢放到口袋裏麵，連忙從竹框裏麵抓了兩瓶起來，遞給老大爺，跟著又拿出一瓶小的。

  看著老大爺口袋裏麵裝一小瓶，手裏麵拿著兩大瓶離開，周茂勳轉過身看向顧杉月。

  “看我幹什麽？你沒有和他們說嗎？”顧杉月沒好氣的問道。

  “你們都在幹什麽呢？這幾天是怎麽跟你們說的？”周茂勳麵無表情的看著本家的一幫小夥子們，冷聲問道。

  周誌強一臉都是尷尬之色，“大哥，那好意思呢？”

  “餓死了，沒有吃的，出去要飯，難道就有麵子？”周茂勳問道。

  “那你咋不喊呢？”

  周茂勳頓時被一句話給噎住，狠狠地瞪了一眼周誌強，“小強，就你，帶頭喊起來。”

  周誌強看了看路上的行人，張了張嘴，滿臉爆紅的低聲喊道，“各位城裏麵的父老鄉親們，我們是青山公社的社員，響應國家號召，為實現現代農業化目標努力，利用空閑的時間，增加農民額外的收入。”

  “現如今已經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今日前來縣城裏麵，主要是為了慰問城裏麵的工人兄弟。”

  “現如今罐頭進行低價處理了，供銷社，百貨大樓原價八毛一瓶的罐頭，現在隻要七毛就能夠買到。”

  “買兩瓶送一瓶小的，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啊。”

  顧杉月站在一旁一臉都是古怪之色，她是這樣跟周茂勳說得嗎？

  “大點聲，沒吃早飯？”周茂勳冷聲說道。

  周誌強哭喪著臉，“哥，你咋不喊呢？你也知道你不好意思？”

  周茂勳微微吐了一口氣，掃了一眼，眼前這些人，也知道完全就沒有辦法。

  他要是不帶頭的話，想要這些人開口，想都別想。

  “我知道你們都是年輕人，不好意思。但是你們要明白，這些罐頭對於咱們整個青山公社代表了什麽？今年田地裏麵的莊稼是什麽樣的情況，用不著我說。”

  “咱們青山公社這麽多年下來，一點都沒有變，反而變得越來越窮，如果再不改變的話，不為你們自己考慮，也得為你們的子孫後代考慮。”

  “臉麵這東西根本就一分錢不值，肚子能夠吃飽，才是最為主要的。”

  說完周茂勳轉過身來，看著路邊的行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賣罐頭嘍！賣罐頭！七毛錢一罐，賣兩罐送一小瓶罐頭。”

  還沒有等到路邊的眾人看過來。

  周茂勳立馬轉身來，臉紅脖子粗，瞪了一群人，“還愣著幹什麽呢？還不快點喊。”

  “賣罐頭嘍！七毛一罐，七毛錢一罐，買兩罐送一罐小罐頭。”

  頓時殘差不齊的聲音，開始響了起來。

  “罐頭七毛錢一罐嗎？”

  “是的，這位大姐，罐頭七毛錢一罐，不過這罐頭瓶子有些瑕疵，買兩罐送一小罐。這要是在百貨大樓買的話，得要到兩塊錢呢，現在一塊四毛錢就能夠買回家。”

  “哦！那給我來兩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