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一，沈翩翩五點就被鬧鍾叫醒。

  外麵的天色依舊灰蒙蒙的，看著像太陽還沒出來。

  沒有聽到外麵有下雨的聲音，證明雨已經停了。

  沈翩翩坐起身，伸了個懶腰。

  今天一定要回到江城去，她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本來就不多，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這裏。

  姚馨跟沈月朗那裏還有事情等著她處理。

  想到這，她起床洗漱。

  客廳的燈已經關了，主臥的門也禁閉著。

  沈翩翩走到段栩房門口，神色閃過猶豫。

  不過她想到段醫生每天都六點不到就起床跑步，早起對段栩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學長，你起床了嗎？”

  聲音在空落落的客廳響起，回應她的是一陣安靜。

  沈翩翩沉了口氣。

  如果要在上學前趕回江城，他們必須現在就去坐車。

  她擰了下門把，發現房間並沒有鎖門。

  屋內窗簾禁閉，床上隱隱能看到被子隆起的輪廓。

  沈翩翩走到床邊，微微俯身，“學長，起床啦。”

  床上的人沒反應。

  沈翩翩抬手，輕輕拍了拍被子，“你答應今天跟我回江城的，我得趕回去上課，要不然我媽會懷疑的。”

  雖然周瑜說要幫她請假，但她擔心老師會打電話給家長。

  大概是近段時間夏天在家表現的太花癡，穆蓮跟夏正海再次起了疑心，總是擔心她會早戀。

  床上的人終於動了一下，緊接著，一條赤/裸的胳膊從被子裏伸了出來，慵懶地翻了個身。

  “幾點了？”

  少年的聲音暗啞低沉，喉嚨裏像是有細小的砂礫，沙沙的，順著他的聲音漏出來,帶著厚重的鼻音，超級有磁性了。

  “五點半了，太陽都快出來了。”

  段栩將被子往腦袋上一蒙，“還早，你急什麽？”

  “我想回去上課！”

  “你快起來！”

  沈翩翩已經忍不住動起手。

  段栩無可奈何地從床上坐起來，“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就不想四處逛逛？”

  被子順著他的肩膀話落，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沈翩翩別過眼睛，“今天周一！老師會打電話給我媽的。”

  段栩抓了抓額發，勾著嘴角看她，“包在我身上，我幫你請假，保證你媽不會懷疑。”

  沈翩翩微瞪大眼睛，問：“你想怎麽做？”

  少年嘴角彎起，忽然拉住她的手，輕輕一扯，沈翩翩便坐到了床沿上。

  “陪我再睡一會我就告訴你。”

  “流氓！”沈翩翩拿起枕頭，朝他砸去。

  段栩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黑暗中，人的感官變得靈敏。

  他的笑聲像回響在她耳邊一樣，沈翩翩頓時覺得耳朵都熱了起來。

  “不跟你說了，我回房去。”

  沈翩翩轉身欲走，手腕再次被人抓住。

  她回過頭，黑暗中一雙亮如星辰的眼睛看著她。

  “拉著我幹嘛？別以為我會跟你……”

  她話沒說完，便被段栩打斷了。

  “我突然沒什麽睡意了，要不我們出去迎接日出吧？”

  多點時間單獨跟她在一起，可比睡覺重要多了。

  沈翩翩瞥他一眼，說：“限你十分鍾內洗漱。”

  她轉身離開房間，關門時，透過門縫，看到段栩已經從床上下來。

  沈翩翩抿唇一笑，輕輕將門合上。

  回到客廳，她才意識到，居然沒有問清楚段栩會怎麽幫她請假？

  潛意識，她似乎非常信任他。

  因為未來的段醫生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在他身邊，她總是充滿了安全感。

  開門聲打斷了沈翩翩的思緒，她回過頭，看到段栩已經換好了衣服。

  淺藍色襯衫裏麵，是白色的T恤，隨性又少年氣滿滿。

  長得好看又身材好的人，穿什麽都好看，連女人都豔羨。

  “發什麽呆？”

  段栩伸手在她麵前揮了揮，嘴角帶著玩味的笑意，“沒睡醒？在夢遊？”

  沈翩翩移開目光，“別忘了是誰叫你起床的。”

  她朝門口走去，換上了運動鞋。

  天色灰蒙蒙，幾盞路燈孤零零地立在路邊，有種蕭瑟的感覺。

  路上一個人也沒有，整個小鎮安靜的像座死城一樣。

  沈翩翩不禁感到心慌。

  她拉住段栩的衣袖，說：“要不我們回去吧。”

  “你怕了？”

  “不是，我覺得今天可能是陰天，應該看不到日出。”

  “總得碰碰運氣，來，跟我走！”

  段栩熟門熟路地在前麵帶路，二人沿著天橋往山上走。

  路上偶爾能碰到晨練的人，沈翩翩緊張的情緒慢慢放鬆下來。

  山不是很高，沒有高樓大廈，舉目間，輕而易舉便將整座小鎮收入眼中。

  沈翩翩放眼地平線，滿心滿目的期待。

  這是第一次看日出，隻是不知道老天爺願不願意成人之美？

  段栩見她緊盯著地平線，嘴角輕揚。

  “不用急，很快就能看到日出了。”

  “那麽確定？”

  “當然，”他雙手靠在欄杆上，微微傾著身子看她，“日出我經常看，不過還是第一次跟女孩子一起看。”

  沈翩翩愣住，側眸看了他一眼，正好撞上他溫柔的目光。

  像清風拂過湖麵，一圈圈漣漪在她心口蕩開。

  清晨的第一縷光照在他的側顏，少年俊朗的輪廓像打上了電影光圈。

  是那麽的清晰，深刻。

  “太陽出來了。”

  段栩笑著說。

  沈翩翩望向地平線，眼前曙光初現。

  千束萬束光一點點從雲霧中擠出來，層層光芒鋪開，照亮了整座小鎮。

  她身心豁然開朗，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漸漸的，太陽由一個圓弧，變成黃色大圓盤，在天幕上徐徐上升。

  “太壯觀了。”沈翩翩感歎道。

  “有機會，帶你去靈泉山看日出，雲海翻滾，山巒疊翠，簡直像仙境一樣。”

  段栩說話的神態，好像已經置身在那個畫麵中。

  沈翩翩卻很好奇，段栩似乎跟靈泉寺頗有淵源。

  下山後，二人看到木棧道旁邊開著間早餐店。

  早就饑腸轆轆的二人想也不想便朝早餐店走去。

  “小夥子，想吃什麽？”

  上午客人少，老板主動問道。

  “來碗拌麵吧，”段栩看一眼沈翩翩，問，“你吃什麽？”

  “我要餛飩。”

  “好咧。”

  老板轉身去準備去了。

  段栩嘴角帶上笑意，“原來你喜歡吃餛飩。”

  “還好，就是早上不喜歡吃太油膩的東西。”

  段栩問：“除了榴蓮跟餛飩，你還喜歡吃什麽？”雖然是很隨意的語氣，他表情卻很認真，明顯是在認真聽。

  沈翩翩沉吟了幾秒，說：“我不挑食，不過我吃芒果會過敏。”

  段栩點點頭，默默在心底記住了她的喜好跟禁忌。

  很快，熱騰騰的早餐上了桌麵。

  “試試我這個。”沈翩翩夾起一個餛飩放入段栩碗中。

  縮回手時，她愣了一下。

  平時在家吃飯，她習慣了跟段醫生分享美食。

  差點忘了，眼前的人是少年段栩。

  其實他們是同一個人，隻是在不同的時空，變成兩個年齡閱曆不同的人。

  段栩沒有她想的那麽多，低頭吃下了她夾過來的餛飩，表情很滿足。

  “再來一個。”他開口道。

  雖然覺得他有點得寸進尺，沈翩翩還是大方地夾起餛飩放他碗裏。

  “不親自喂我嗎？”段栩戲謔地看著她。

  沈翩翩耳根泛紅，低聲罵了他一句“你還小”嗎？

  “我不小了，所以該體驗下男歡女愛的感覺了。”他煞有其事地碰了下沈翩翩的手臂，“你覺得怎麽樣？”

  沈翩翩低頭吃東西，壓根不看他，“什麽怎麽樣？”

  “跟我約會的感覺很好吧。”

  咳咳……

  沈翩翩差點被嗆到。

  抬眸時，卻發現少年一臉若無其事地吃起了麵。

  察覺到她投過來的視線，他問：“要不要試試拌麵？”

  沈翩翩搖頭，很無語。

  “我看你盯著我，都快流口水了？是眼饞我的麵，還是我秀色可餐？”

  沈翩翩擠出一個嗬嗬的表情給他，“我是在想，怎麽有人一大早嘴就這麽臭！”

  段栩一點不介意她的調侃，忽然抬手叫道：“老板，再來一碗拌麵。”

  沈翩翩驚訝問：“這你都不夠吃？”

  “你都跟我分享了，我也想跟你分享。”

  他說話的樣子透著孩子氣，沈翩翩忍不住笑了起來，莫名的，心口居然溢出一絲甜蜜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