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外科辦公室。

  “周醫生，升職了怎麽不請大夥吃飯呀？”

  周行笑笑，“行。今晚宵夜算我的，大家盡管叫哈。”

  “周醫生，龍蝦可不可以？”

  “大晚上哪來的龍蝦小龍蝦就有你份。”

  “那就叫兩份小龍蝦，你們還想吃什麽？”

  “羊肉串……”

  科室裏氣氛熱烈，周行嘴角帶著笑意，打開手機發了個紅包，便沉默地退出了科室。

  叮——

  電梯下了一層，門打開了。

  “周醫生。”

  聽到這道脆生生的聲音，周行抬起頭。

  電梯門口的女孩有著巴掌臉，小鹿眼大而清澈，眼角微微上揚，瞳仁黑且亮，鼻尖**，唇瓣粉潤。

  是讓人過目不忘的相貌。

  他嘴角也忍不住牽了起來。

  “翩翩，好巧。”

  進電梯後，周行問沈翩翩：“來看你朋友？”

  “是啊，她剛做完手術。醫生說她狀況良好，還能參加今年的高考。”

  “那就太好了，”周行帶著笑意看著沈翩翩，“多虧了你。”

  “是我運氣好，能夠幫到千葉。”

  周行看著她的目光更溫和了。

  “你去哪？”

  “回家，周醫生你呢？”

  “我也是剛下班，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裏？”

  “那怎麽好意思？”

  “沒事，反正我下班了也沒事做。”

  二人到了停車場。

  周行紳士地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二人同時看到了座位上的筆記本。

  周行伸手拿起筆記本，說：“一個朋友的東西，落我這裏了。”

  沈翩翩瞥見封麵的字，隨口讚了一句，“你朋友的字很漂亮。”

  “你一定想不到，他是個盲人。”

  沈翩翩被勾起了興趣。

  “他是後天才盲的吧，寫的一手好字，太可惜。”

  周行幫她關上車門，繞到駕駛座坐下。

  “他的確是後天才盲的，”周行拉過安全帶，歎了口氣，“可是他失蹤了。”

  沈翩翩問：“報警了嗎？”

  “前幾天我去報案了，但他是流浪漢，我手上有的資料太少，如今他住的地方又拆遷了，警方不相信他是失蹤，說有可能是搬走了？”

  沈翩翩側眸，“那您怎麽覺得他是失蹤了？”

  “他若是搬家，怎麽會把那麽多東西遺留在房子裏？”

  “你這樣想也對，”沈翩翩抿了抿唇，問，“他是盲人，您一定很擔心他的安全，或者你看看筆記本有沒有線索？”

  “看過了，但我看不懂他記錄的都是些什麽東西？要不你幫我看看？”

  周行看向沈翩翩。

  在他的印象中，沈翩翩就是個熱心腸的好姑娘。

  筆記本就在兩個座椅中間。

  沈翩翩掃過封麵，隱隱約約看到一個“方”字，字體端正有力，筆鋒幹淨飄逸，一看就是“練家子”。

  不過後麵的兩個字被汙漬擋住了。

  沈翩翩抬起眼睛問周行，“他姓方嗎？”

  “不清楚，至今我都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正好哮喘發作，我讓他去醫院，他不肯去，我見他無依無靠，有空便給他送藥。前幾個月，我們還一起釣過魚。”

  沈翩翩說：“萍水相逢卻誌趣相投的朋友，難怪您那麽關心他。”

  “他雖然是盲人，卻是個很守時的人，如果他要走，不可能不告訴我，我覺得他這次離開的太過匆忙，很有可能是出了什麽事？”

  “您別急，也許他隻是出遠門，又恰好迷路了。”

  沈翩翩低眸，摩挲著手裏的筆記本。

  翻開第一頁，她瞳孔忽然震了一下。

  整整齊齊的一排日期。

  沈翩翩暗暗吃驚，這跟她記錄穿越的時間十分相似。

  最後一次記錄時間是十年前。

  沈翩翩繼續翻，在最後一頁，她赫然看到了段江峰的名字。

  和周行的想法一樣，沈翩翩覺得，這個人肯定跟段江峰有仇。

  真是奇怪，段江峰到底得罪了多少人？連個流浪漢都恨他入骨。

  “看出什麽了嗎？”旁邊忽然**來的聲音截斷沈翩翩的思緒。

  “我在想他記錄的這些時間是幹什麽用的？”

  “應該沒什麽意義。倒是最後一頁有個名字，你覺得他失蹤會不會跟這個人有關？”

  周行微眯眼眸，“也不是不可能。”

  “我倒是認識一位叫段江峰的人，或許我可以幫你問問。”

  周行偏頭看她一眼，大概是沒想到這筆記本還真藏了一點線索，他眼底閃過一絲意外，“那就麻煩你了，筆記本你帶走吧。”

  “嗯。”

  回到公寓，沈翩翩將筆記本放在桌麵上，她用紙輕輕擦去上麵的汙漬，可惜方字後麵兩個字還是看不清楚。

  她歎了口氣，將筆記本放入包包，就在這時，她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原來沈月朗這幾天又偶爾恢複神智，還會叫她的名字。

  沈翩翩喜上眉梢，第二天，便去了療養院。

  “你爸昨天晚上又叫了你的名字。”

  “他能清醒多久？”

  “半個多鍾吧。”

  沈月朗大部分時間都陷入呆滯中，不發病的時候，一發呆就是一整天。

  “爸，我是翩翩。”沈翩翩雙手握住輪椅扶手，目光深深地看著沈月朗。

  叫了幾聲後，男人終於緩緩抬起眼睫。

  渾濁的眼睛聚焦後，眉毛跟著皺了起來。

  “翩翩？”他聲音暗啞蒼老。

  沈翩翩喉嚨一哽，眼底漫上了水霧。

  “爸，你認識我了嗎？”

  男人忽然抬起枯枝般的手，還沒碰到沈翩翩，就被她緊緊握住。

  “爸，我在這裏。”

  “翩翩，你媽媽……不是我殺的。”

  說完這句話，男人的表情忽然變得猙獰起來，“是他，是他殺的……”

  他用力地將沈翩翩推倒在地上。

  沈翩翩激動地看著他，“他是誰？是段江峰嗎？”

  沈月朗像是再次發病，幾名護士衝出來，給他注射了鎮定劑。

  沈翩翩被人從他房間帶離。

  她背靠著牆壁，直到病房裏沈月朗嘶聲裂肺的叫聲停止，她驀地鬆了口氣。

  這不是沈月朗第一次發病。

  每次清醒過後，他說到那件事都會變得很激動。

  沈翩翩心底一直藏著這件事，就是找出真正的凶手，可惜每次到了關鍵那步，沈月朗就瘋了。

  她揉了揉太陽穴，抬眸時，忽然看到了沈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