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氣息靠近，沈翩翩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渾身的力氣像瞬間被抽幹，她連動一下都覺得難受。

  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像極了一個無趣的遊戲。

  沈翩翩機械似的扭過頭，目光呆滯無神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四目相對時，男人英俊的臉上笑容凝固。

  大概以為能嚇一嚇她，可是女孩雙目失神，給不了他想要的回應。

  “一大早怎麽跟木頭人一樣？”

  段栩縮回手，嫌棄地說道，好像在特意掩飾剛才幼稚行為引發的尷尬。

  沈翩翩搖搖頭，漂亮的雙眼蒙上淡淡的愁緒，她長睫微垂，聲音頹廢。

  “如果當個木頭人多好，無欲無求。”

  可是現在，她一心想要改變姚馨的命運。

  可每一次醒來，便意味著麵臨一次失望。

  她心裏很著急，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次機會能夠穿越？

  為什麽費盡心思，到頭來反而什麽都沒有改變？

  她明明已經改變了穆蓮的命運。

  沈翩翩深深歎了口氣。

  段栩眉心蹙起，“你才多大年紀，就想無欲無求，怎麽不四大皆空，出家算了？”

  沈翩翩抬眸，目光很認真，倒是讓段栩心底一怵。

  這孩子，不會把他的話聽進去，想去出家吧？

  “段醫生，我爸媽的事情，你聽說過嗎？”

  段栩眉心猛地一跳。

  “一大早怎麽問起這個？”

  沈翩翩長睫顫了顫，聲音低了下來，“我昨晚夢到他們了。”

  段栩心頭軟軟的一酸。

  他知道原生家庭對人一生的影響很大。

  沈翩翩平日好像很樂觀，其實心裏一直有個缺口。

  他的目光不知不覺多了幾分憐憫。

  手輕搭在沈翩翩的發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乖，過去就讓它過去吧，人要學會向前看。”

  沈翩翩深長地歎了口氣：“我夢到我爸爸一直跟我解釋，他說他沒有要殺我媽媽。”

  這個場景，其實是她第一次探望沈月朗時，他的真實狀態。

  別人都覺得他瘋瘋癲癲，隻有沈翩翩相信，他是真的在喊冤。

  段栩在沙發上坐下，雙腿交疊，靜靜凝視著她。

  “那你相不相信你父親？”

  沈翩翩很堅定地點點頭，“我覺得他不會殺人，我媽媽性格溫柔，從小到大，他們從沒在我麵前爭吵過，總是相敬如賓，怎麽可能動起手？”

  段栩手指輕敲沙發，“也許他們隻是不想在你麵前吵架，刻意避開你，背後有很多矛盾是你看不到的。”

  沈翩翩抿唇，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但她的確需要在十年前，找到父母鬧矛盾的原因。

  如今已經找到了，卻越發覺得，父親沒有殺害母親的動機。

  若是父親出軌，跟母親提離婚便可以了，母親定然不是那種糾纏不清的性子。

  若是母親出軌，父親念著她的份上，也不會讓母親太難堪，何至於動刀子？

  “如果你想知道你父母的案子，可以問莫凜燃，他師父便是當年查你父母案子的老警察。”

  沈翩翩抬起眼睛，晶瑩的雙眸裏有微光閃動。

  太好了，隻要獲得的線索越多，她便越能在十年前扭轉乾坤。

  “謝謝段醫生的提醒。”

  迎著晨光，女孩的笑臉讓人心神一動。

  段栩移開目光，握拳輕咳一聲，“要不要吃早餐？”

  沈翩翩心情好，主動攬活。

  “我來煮吧。”

  她挽起睡衣袖子，轉身走向廚房。

  段栩目送她纖瘦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

  今天的她穿了件粉色小熊的睡衣，長發披肩，頭發套了個發帶，看上去很居家。

  以前他總覺得家裏冷冰冰的，此刻卻有一種溫馨安定的感覺。

  忽然覺得，要是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

  這個想法讓他心口莫名一跳，他失笑地搖搖頭。

  想到今天早上莫凜燃揶揄他的那幾條短信，段栩走到開放式廚房的吧台前，問：“那天晚上我喝了酒，沒做出什麽失態的行為吧？”

  喝醉的第二天他就去了醫院，都沒來得及問她發生了什麽事。

  隻能從莫凜然陰陽怪氣的語氣裏，察覺一絲異樣。

  沈翩翩取牛奶的手頓住，想到昨天晚上，他躺在自己大腿上睡覺的畫麵，臉蛋噌的紅了起來，她轉過頭，背對著他，說：“沒有”。

  段栩抓抓頭發，“沒想到喝了白酒，再喝啤酒後勁那麽大，我原本的酒量沒那麽差的。”

  沈翩翩淡淡嗯了一聲，算是默認了他的解釋，漫不經心地煮起意大利麵。

  吃完麵已經是上午七點半，段栩上午還有一台手術。

  “我要去醫院，你想去哪裏？順路我可以送你。”

  沈翩翩放下手裏的碗，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說：“警局順不順路？”

  她要去警局找莫凜燃。

  網上根本查不到案子的具體情況，她仍抱著一絲希望，至少自己改變了其中某些細節。

  段栩拎起外套，手大爺似地一揮，“走！”

  電梯到了六樓，跑進來一條金毛。

  段栩認得那條狗，是一對小情侶養的。

  女主人經常在他上班這個時間點出門遛狗。

  樓上樓下也見了兩年多了，從未打過招呼。

  金毛似乎認識沈翩翩，朝她吠了兩聲，就在段栩想要將沈翩翩護在身後時，沈翩翩忽然蹲下身，摸了摸金毛的腦袋。

  接著，便和狗的主人寒暄起來。

  “上次你送我的檸檬雞爪很好吃，簡直是煲劇標配。”

  “家裏泡了一大罐，今晚再給你帶點。”

  電梯到了一層，沈翩翩跟狗主人道別，繼續去負一層停車場。

  “沈翩翩，你什麽時候跟樓下那麽熟了？”

  “不隻樓下，樓上的張大媽，你隔壁的張大爺，我都很熟。”

  段栩暗暗鬱悶。

  他自認為自己社交能力還不錯，為人也和氣，隻是附近鄰居比較高冷，沈翩翩在這裏住了不到一周，居然和她們都混熟了。

  “你這樣自來熟很危險知不知道？”

  段栩一副長輩的口吻。

  沈翩翩茫然地看著他，“有什麽危險？”

  “容易被人拐走。”

  “……”

  警局門口。

  沈翩翩跟段栩揮手告別。

  直到車子進入車流中，她才走進警局。

  辦事處的幾名警察都以為她是來報案的。

  沈翩翩隻好說明來意，“我找莫警官。”

  一名女警站起來，上下打量她。

  “你找他什麽事？”

  “私事。”

  女警愣了兩秒，微笑道：“他出任務了，應該快回來了，你等一下。”

  “好，謝謝。”

  沈翩翩坐到旁邊的凳子上。

  女警走到飲水機旁，倒了杯水遞給沈翩翩，表現的很熱情。

  “我看著你好眼熟，我們是不是見過？”女警問。

  沈翩翩想了幾秒，一點印象沒有，她如實道：“不記得了。”

  女警低眸笑笑，“那可能我記錯了。你是莫警官的女朋友？貴姓？”

  沈翩翩覺得女警問的有點多了。

  她搖頭：“不是，我是他的朋友，我叫沈翩翩。”

  “姓沈？”女警驀地瞪大眼睛，“你是沈家那個小姑娘，怪不得那麽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