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手機震動聲打斷二人的交談。

  段江峰瞥了屏幕一眼，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邊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人找到了。”

  “看住他，等我指示。”

  掛斷電話，段江峰轉向段栩，說：“我有事先走了，你要是不急的話，多住一晚。”

  “好。”

  段栩打算送段江峰出老宅門口，被他拒絕了。

  “天氣冷，不用送了。”

  說完，他便邁著大步伐離開。

  段栩愣住，他還是第一次在段江峰臉上看到那種近乎焦灼的情緒。

  他遇到的定是很急的事情。

  郊外的一間輪胎工廠，本已荒廢已久，突然到來的淩亂腳步聲打破了寧靜。

  一群黑衣男人打開塵封已久的地窖。

  “滋”的一聲。

  黑暗的地窖亮了起來。

  牆壁隨處可見的青苔，還有老鼠跑動的聲音。

  空氣潮濕，帶著黴味，段江峰皺了皺鼻子。

  “人在哪？”段江峰問。

  “按您的吩咐，關在牢裏了。”

  保鏢在前麵引路，男人的黑色皮鞋踩在地上，沉穩無聲。

  鐵牢角落裏，蜷縮著一個披頭散發的身影。

  單從背影，看不出是男是女。

  段江峰剛靠近鐵門，裏麵的人便發出詭異的笑聲。

  緊接著，是急促的呼吸聲，像是要斷氣似得。

  “他怎麽了？”

  “哮喘。”

  “叫醫生。”

  用了藥，男人緩過一口氣。

  “我就知道你不敢讓我死。”

  段江峰麵若寒霜，一身清冷肅殺地盯著男人。

  男人再一次癲狂大笑起來。

  “是我把你們的孩子，從她肚子裏挖出來的。”

  “那孩子眉眼長得可真像你。”

  段江峰腦中嗡的一聲炸開，多年前的一幕再次湧現在眼前。

  他眼底染上怒色，手指緊握成拳，卻止不住身上的顫抖。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殺了我，你就不可能救她了。”男人挑釁道。

  段江峰揪住男人的衣領，男人終於抬起頭。

  他雙眼既是兩個黑乎乎的洞，那張充滿汙垢和血痂的臉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告訴我，如何穿回過去？”

  就算逆天改命，天打雷劈，他也一定要救她。

  “你做夢吧。”

  段江峰聽到這句話，唇線緊繃。

  他鬆開男人，轉身對身後的保鏢說：“把他捆起來，隻要他一睡覺，就用電擊棒把他弄醒。”

  話落，他大步離開地窖，隨手點燃了一根煙。

  清寒的月色和昏黃的路燈光纏綿交錯，映照在男人俊美的五官上。？

  他腦中不由得回想起母親楊澗去世前的那天。

  醫生摘下口罩，遺憾地告訴他，“我們已經盡力了，癌細胞轉移的太快，你進去見她最後一麵吧。”

  段江峰沉默地點點頭，推開病房的門。

  “峰兒，你來啦？”楊澗麵色蒼白，聲音虛弱，唯有一雙眼睛，在看到他時有光彩。

  “媽，你感覺怎麽樣了？”

  “我不行了。”

  她忽然抓住段江峰的手，紅了眼眶，“峰兒，我不想死啊，我還沒有看到你成為段家的繼承人，還沒見到你娶妻生子，還沒有……沒有進段家的門。”

  段江峰的手幾乎被她抓紅，他感受到母親強烈的不甘心。

  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或許，隻能說出那件事。

  “媽，段祈墜樓了，生死未卜。”

  “是嗎？那就太好了。”楊澗忽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哭出聲。

  “我的峰兒終於熬出頭了。”

  段江峰咬著腮幫，沒說話。

  “我們隱忍了這麽多年，就快出頭了，你的所有付出，沒有白費。”

  “嗯。”

  “別怪媽媽拆散你跟姚馨，她現在嫁的很好，你們是有緣無分。”

  “我不怪你。”段江峰緊握住母親的手。

  這個女人前半生做了很多錯事，也受了很多苦，但她卻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

  “放心地走吧。”

  段江峰顫抖地伸出手，輕輕為楊澗合上了雙眼。

  “月考成績出來了。”

  “這次這麽快啊。”

  “段栩又是第一，周行又是第二。”

  聽到這話，周瑜從彎曲的手肘中抬起頭，像鄙夷又像恨鐵不成鋼地吐出四個字。

  “千年老二。”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手肘碰了下身邊的沈翩翩，“你不去公告欄看排名嗎？”

  沈翩翩的視線落在書麵，搖頭：“不是最後一名就好。”

  她話音剛落，就看到前桌的女同學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差點把她的課桌給撞倒。

  “夏天，天神，快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在短短幾個月內提升成績的？”

  周瑜知道她肯定是去看了公告欄了，忍不住莞爾，問：“夏天這次第幾名啊？”

  “第一，比第二名還高了二十分。”

  “哇塞，”周瑜猛地抱住沈翩翩，“我的乖乖，你太棒了。”

  越來越多的同學圍著沈翩翩，開始取經。

  如果不是上課鈴聲響，沈翩翩覺得自己會被煩死。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她覺得為了夏天好，還是得藏拙。

  明明已經漏寫了兩道大題了，怎麽還考的那麽好？正納悶的時候，前方忽然掉下一個心形紙團，前桌女孩轉過頭，朝她擠眉弄眼。

  沈翩翩心想，不會是還沒放棄取經的想法，想紙上交流吧？

  她打開心形紙，暗歎女孩的心靈手巧。

  紙上隻寫著一行字【夏天同學，我喜歡你，當我女朋友好嗎？】

  沈翩翩愣了愣，這是……情書？

  雖然她讀書的時候也收過不少情書，但從來沒見過這麽簡潔明了的。

  “怎麽啦？”

  周瑜問她。

  沈翩翩也不避諱，直接將紙條給她看。

  “劉偉是誰？”

  周瑜笑：“同班同學都不記得了？以前經常欺負你那個。”

  沈翩翩看向前方，果然有個小眼睛男生在朝她眨眼笑。

  沈翩翩一頭黑線，不知所措。

  “你打算怎麽辦？”

  周瑜一問，沈翩翩驀地揣摩起夏天，如果是夏天收到情書，她會怎麽辦？

  “這還用想嗎？來，我幫你回。”

  周瑜拿過紙條，在背麵瀟灑地寫下幾個大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做夢！”。

  寫好後，她很隨意地兩張對半折了兩下，手指點了點前座女生的肩膀，“幫我給劉偉。”

  二人看著前方，那位叫劉偉的男生滿心歡喜地打開紙條，不一會，肩膀聳搭下來，整個人趴在桌上，連背影都寫著沮喪。

  沈翩翩心裏不安：“我們是不是傷害到他了？”

  周瑜挑眉：“難道你還想去安慰他？”

  “額……”還是不要那麽聖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