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翩翩抿唇，“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的鞋帶……”

  陳老師打斷她，“毫無紀律，你給我出列。”

  沈翩翩隻能乖乖走出來。

  “我錯了，”沈翩翩朝陳老師的方向鞠了一躬，“我會好好反省。”

  陳老師眼神犀利的打量她片刻，擰了擰眉，收回視線，目光轉向其他女同學。

  沈翩翩垂頭喪氣地走出舞蹈教室。

  她難過不是因為被批評，而是認可了老師的批評，自己處理方法的確不當。

  “我就說嘛，連高跟鞋都不會穿，參加什麽禮儀隊？”

  白玉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對著沈翩翩冷嘲熱諷。

  沈翩翩懶懶地回懟：“我是高中生，不會穿高跟鞋本來就很正常。”

  話是這麽說，但她不會因為這個，就被踢出禮儀隊吧。

  想到這，沈翩翩的眼底一點一點黯然下去。

  校園廣播裏放著十年前流行金曲。

  沈翩翩買了瓶牛奶，在操場台階上坐下。

  不遠處，新落成的校舍在夕陽下不亞於發光的城堡，可惜灰姑娘沒了水晶鞋，就參加不了宴會了。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放棄。

  沈翩翩站起身，拍拍屁股朝學生會辦公室走去。

  “學姐，你就告訴我鞋子在哪裏買嘛。”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這批鞋子和衣服都是定製的，你臨時要多一雙鞋，根本不可能。”

  “可是我真的很想參加這次活動……”沈翩翩咬住下唇。

  見她如此努力，學姐有些動容。

  “這樣吧，你去找會長，也許他會有辦法。”

  成群結隊的學生走出校門。

  一輛單車“嗖”的從沈翩翩身邊滑過，帶起一陣風。

  少年的白襯衫灌滿了風，背影十分眼熟。

  人行道上，他停下了車，回過頭。

  挺直的鼻梁劃過一個俊朗的弧線，利落的短發很符合他好學生的模樣。

  沈翩翩勾著書包帶子走向他，“周學長。”

  “夏天，你去哪裏？”

  沈翩翩不好說自己要去擊劍館找段栩，隻能說回家。

  “路上小心。”

  “好的，學長再見！”

  沈翩翩滿眼豔羨地目送周行的背影離開，她懊惱自己沒學會騎單車，要是有單車，也不至於要走路去擊劍館。

  比賽完，段栩摘掉頭套。

  抬眸間，看到樸教練走了過來。

  “真的不考慮參加比賽？”樸教練問。

  “我高三了。”

  “比賽是在暑假，不影響你高考。”

  盡管教練極力勸說，段栩仍不為所動。

  如今連擊劍都隻能偷偷學，更別說去參加比賽，張喬向來不喜歡他參與體育項目，一方麵是擔心他受傷，一方麵是他越是喜愛的東西，張喬越想去破壞它。

  太過病態的母愛，令人窒息。

  樸教練雙手拍拍他的肩膀，十分惋惜，“我還是希望你再考慮考慮。”

  段栩低眸脫掉手套，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段栩回過頭。

  “段學長，你真的在這裏，太好了。”沈翩翩眉梢帶著喜色，朝他走了過來。

  段栩卻皺起眉頭。

  見到他時那麽高興，是另一個人格？

  他谘詢過心理醫生，一個人具備了多種性格，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無法讓其他人琢磨透，很有可能就是人格分裂。

  有時候他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自虐傾向，居然更想見到那個對他不冷不熱，古靈精怪的“夏天”。

  沈翩翩壓根不清楚段栩的所思所想，她隻希望盡快買到一雙新鞋子，讓陳老師原諒她。

  “段學長，快告訴我，禮儀隊的鞋子是哪裏買的？”

  段栩掃了她一眼，“你不是有一雙了嗎？”

  他還記得，當時問夏天穿幾碼？夏天報了個39碼，把陶一帆給嚇到了。

  “我那雙鞋太小，鞋帶斷了，”沈翩翩沮喪道，“現在陳老師很生氣，我擔心她會把我踢出禮儀隊，如果今天不能拿到鞋子，我明天便參加不了校舍的剪彩活了。”

  段栩哼了一聲，“鞋碼是你自己報的，現在有問題也是你自己的問題。”

  他站起身，彎腰收拾擊劍裝備。

  沈翩翩望著他打算離開的身影，心裏滿是不甘心。

  她一個箭步追上段栩，張開手臂攔住了他的去路。

  少年眸色暗了下來，語氣十分不耐煩。

  “夏天，你就那麽喜歡死纏爛打嗎？”

  “你今天不給我鞋子，我就不給你走。”

  沈翩翩昂起下巴，無所畏懼地與他對視。

  段栩愣了一下。

  不一會，他長睫微垂，掩蓋住眼底的笑意。

  有意思，真正的“夏天”又回來了。

  因為隻有她，才敢這麽明目張膽與他對著幹。

  “又變身了？”少年戲虐道。

  沈翩翩一臉莫名其妙，迎上段栩的目光，覺得情況變得微妙起來，“你在說什麽？”

  “你身上一定有另一個人格存在吧？”段栩彎腰看她，唇邊帶著淺淡的笑。

  如果不是兩個人格，為什麽她有時看著天真癡笨，有時又伶俐聰慧，有時看似沒腦子，有時卻又像處處算計。

  沈翩翩表情倏地僵了。

  她斂下長睫，掩飾住眼底慌色，低聲罵道：“神經病。”

  段栩雙手插兜，笑道：“好吧，我知道你不會承認，畢竟精神病都不覺得自己有病。”

  沈翩翩：“……”

  目光不經意對視，她心頭一怵，就好像小秘密被人發現。

  不由得感慨，果然是當醫生的好苗子，觀察力和細心程度都遠在普通人之上。

  可是，這裏畢竟不是屬於她的時空。

  她的任性妄為，可能不知不覺已經對原主的生活產生影響。

  如果是好的影響也就算了。

  她沒有忘記，十年後盛紅依說過，段栩是間接導致原主自殺的原因。

  “沒有另一個夏天，更沒有另外的靈魂，學長，你未免想太多了。”沈翩翩嘴角上牽，像聽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

  她神情裏的那絲嘲諷，叫段栩心口莫名燥悶起來。

  不是她有病，難道是他有病？

  段栩心底多了絲迷惘的情緒。

  “我喜歡學長，但那種喜歡隻是單純的對強者的崇拜和仰慕，”沈翩翩迎著段栩疑惑的目光，繼續道，“我知道學長不喜歡被人纏著，我想總不能讓學長更討厭我，所以有時又不得不離您遠一點。”

  段栩眸色微深，看著她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滾了滾喉嚨：“欲擒故縱？”

  沈翩翩抿唇一笑，“倒也不至於，但我沒想到，原來學長已經習慣我的存在，我越是不理你，你反而對我感興趣了？”

  女孩眼睛彎起，透出一絲狡黠。

  少年本就傲嬌，哪受得了女孩這番話。

  “你少自戀了，我會對你感興趣？”段栩冷哼一聲，“我喜歡豬都不會喜歡你！”

  他伸手推開沈翩翩，很生氣的朝更衣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