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塘的手指在她鎖骨處輕輕打著旋，感受指腹下的身體輕輕打顫，他臉上露出邪惡的笑意，“月亮，你好像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

  “你都知道還要我說什麽？”程月亮神經繃的緊緊，手指輕輕推搡她，“你現在不要胡鬧好不好？”

  “現在不胡鬧，那什麽時候胡鬧呢？”古塘勾著她說情話，見她長長的睫毛顫。抖的如蝴蝶翅膀，繼續逗弄道，“如果你不說的話，我就……”

  程月亮一個激靈繃緊了神經，立刻抱住他的手求饒：“我說！我說還不成嗎？”

  “那你現在就說。”古塘側躺在床，單手撐著腦袋，眼裏都是“我等你”的意思，“不許騙人哦。”

  程月亮麵紅耳赤，心裏連連咬牙，好一會兒才道：“我自然是喜歡你的，不喜歡你怎麽會跟你結婚？”

  好嘛，其實說出來也沒那麽難為情了。

  “你眼光很好。”古塘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我讓化妝師進來跟你換衣服。”

  程月亮暗暗舒了一口氣，這家夥終於走了。

  門輕輕關上，她臉上的笑意卻已經沒有散去，有這樣一個男人在身邊，以後的日子大概都不會無聊的吧，其實這樣的日子也不錯。

  走完結婚的所有流程已經是下午四點，程月亮是真的累慘了，不過她還是先跑到伊茹身邊，關切的問道：“媽咪，你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媽咪很好，你不用擔心。”伊茹輕輕拍了拍程月亮的手背，“我們先回去了。”

  程月亮拉著伊茹的手不鬆，眼圈迅速會了起來。

  “哎，你說你這孩子……”伊茹輕聲嗔怪道，“什麽時候想媽咪了，你隨時回來看我。”

  可程月亮還是不鬆手。

  “月亮。”秦明明走過來，攬著她的肩膀道，“你今天晚上在古家住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媽咪讓人送你和古塘過去。”

  這一點程月亮是早就知道的了，不過仍舊心存感激：“謝謝媽咪。”

  “這不合適，總要住個三天的。”伊茹皺眉，輕聲責備程月亮，“不許鬧了。”

  她自然是希望女兒一直在她身邊的，可更加希望女兒能好好開始自己的幸福生活，雖然現在是新時代，可有些傳統的規矩還是要守的。

  “我家老爺子已經發話了，讓古塘去跟前好好表現，也好讓你放心把月亮交給我們。”秦明明一臉遺憾，“其實你知道的，我也很想搬過去住的。”

  一句話玩笑逗的大家都笑了起來，原本傷感的氣氛頓時緩解了許多。

  “媽咪爹地，你們在家裏等我。”程月亮努力笑了笑，又叮囑程涵予，“大哥，你要照顧好爹地媽咪。”

  程涵予無奈：“我說月亮，你這是結婚不是和親。”

  “好嘛，我不說了。”程月亮不好意思了，“那你們回家吧。”

  現在好像真的沒那麽傷感了呢。

  送走伊茹四人，古家的人也都回了家，鄭月亮已經換好了家居服，一家子坐在客廳裏喝茶。

  “月亮你知道，我跟你爹地喜歡旅行，所以常年不在家的。”秦明明衝著老爺子幹笑了兩聲，“爹地，您看著臭小子不要欺負了月亮。”

  古明華也敲打古塘：“都已經是結婚的人了，以後不能胡鬧了。”

  “我覺得我比您靠譜。”古塘晃了晃自己的手指，“起碼我不能把自己兒子丟家裏隻帶著老婆跑路。”

  古老爺子讚同：“我覺得你古塘說的很有道理。”

  古明華和秦明明兩人的臉色一下垮了下來：“這當著月亮的麵呢，爹地這樣說我們好沒麵子的。”

  古老爺子輕咳了一聲，和顏悅色的看著月亮：“好孩子，以後你來當家，爺爺不幹涉你的。”

  “我沒意見。”秦明明立刻舉手同意，“月亮一看就是個聰明的。”

  古塘一臉得意：“我媳婦兒自然是聰明的。”

  程月亮的小臉意已經紅的像是才蒸熟的螃蟹，她扯了一把古塘：“你別亂說話。”

  她怎麽覺得家裏人都把她說的太好了，以至於讓她懷疑這說的是自己嗎？

  “你。媽咪身體不太好，你就安心照顧她，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一定不要客氣。”秦明明拉著程月亮的手，語重心長道，“我們是一家人，你知道的，一家人。”

  程月亮用力點頭：“謝謝媽咪。”

  “好了，鬧騰一天，兩個孩子都累了，讓他們先去休息。”老爺子揮揮手，算是結束了這短暫的家庭會議。

  晚上，一場被翻紅浪之後，程月亮枕著古塘的胳膊輕聲道：“我覺得家裏人都很好。”

  “那我好不好？”

  程月亮勾唇一笑：“你最最好。”

  古塘大笑一聲把人壓住，黯啞的聲音裏都是神秘的意味：“所以我決定好好獎勵你。”

  程月亮嬌呼一聲，迷離了夜色。

  婚禮之後，伊茹的就放下了一個心思，身體真的漸漸垮了下來，而婚後第二天，古塘和程月亮就搬了過來一起住。

  而伊茹昏迷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

  “大哥，我害怕。”程月亮咬著嘴唇，“媽咪她……”

  程涵予扶住程月亮的肩膀，聲音不大卻十分堅定：“如果我們沒辦法改變必然要發生的事情，那就努力讓這個結果來的晚一點。”

  “我知道。”程月亮吸了吸鼻子，“廚房裏熬著粥，我去看一下。”

  程涵予點頭：“好。”

  他進了房間給伊茹蓋了蓋被子，伊茹睜開眼睛，衝著兒子笑了笑：“我睡了多久了？”

  “一會兒。”程涵予坐在床邊，輕聲問道，“月亮在廚房熬著粥，您想不想喝點？”

  伊茹搖頭，她撐著床想坐起來，可奈何手上一點力氣都沒有，程涵予見狀趕緊扶住她：“媽咪這樣可以嗎？”

  “好。”伊茹笑了笑，拉著程涵予的手，“月亮現在生活的很幸福，可涵予你怎麽辦呢？”

  程涵予笑道：“我是男人，我能保護好自己，也能保護月亮。”

  “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伊茹的聲音和身體一樣虛弱，她幽幽歎氣，“如果遇到喜歡的女孩子一定要勇敢告訴她，不然人家怎麽知道你的心思呢？”

  程涵予點頭：“如果有喜歡的，我一定先帶回家給媽咪看一看。”

  “好。”伊茹看向窗外，夕陽入火染紅了半邊天空，“你爹地還沒回來嗎？”

  程涵予緊緊握住的伊茹的手：“他去買您愛吃的那家點心了，很快就回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那隻是未到傷心處。

  “我去外麵看一看。”程涵予快步出去，狠狠攥著拳頭才一點點的把眼淚逼退回去。

  所有的人都知道伊茹要死了，即使道理都明白，可還是很難過，難過的好像要死了一樣。

  聽到腳步聲，程涵予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到是程遠上樓來了：“爹地，媽咪已經醒了。”

  和程月亮程涵予的傷心不同，程遠很冷靜，冷靜的好像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他每天按時給伊茹買她愛吃的點心，陪她在花園了散步，看看星星看看月亮，生活看似平靜而美好。

  “月亮已經做好了晚飯，你先去吃東西。”程遠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他拿著東西進了房間，臉上帶著溫和笑意：“小茹。”

  “其實你不用每天去那麽遠的地方買東西的。”伊茹也衝著他笑，“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我就覺得特別好。”

  程遠打開盒子，把散發著香味的點心放在她麵前：“很早很早之前，我就想如果可以每天給你買你愛吃的點心，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事情。”

  “那你現在覺得呢？”伊茹靠在程遠肩膀上。

  程遠把點心送到伊茹嘴邊，聲音和糕點的香味一樣讓人安心：“現在我覺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也是。”伊茹眯起眼睛，臉色白的幾近透明，“雖然命運如此不公，可我還是覺得很幸福。”

  即使生命即將結束，時間很短暫，可有他在身邊，她依舊可以感激上蒼。

  “那就好。”他輕聲道。

  “三年前，我以為自己要死了，那時候可真是難過呀。”伊茹低低的笑了一聲，“想著馬上要死，卻不能再見一麵，我就覺得難過。”

  程遠聲音一緊，攬著伊茹的胳膊收緊：“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不，你沒有對不起我，是命運弄人。”伊茹抬頭看程遠消瘦的臉，難過的伏在他胸口，“可惜我們沒有更多時間了，兩個孩子你要好好照顧，涵予還沒有喜歡的姑娘……你可一定要督促他，我擔心我說的話他沒聽進去呢……”

  絮絮叨叨的都是最最家常的話，可因為說話的人命不久矣，所以最尋常對話的每一個字都染上哀傷的顏色。

  “涵予最聽你的話。”程遠親了親她的額頭，輕聲問，“小茹，你還有沒有什麽遺憾？”

  伊茹低笑：“好遺憾，沒能堂堂正正嫁你一次。”

  程遠鼻子一酸，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我娶你好不好？”

  “有漂亮的婚紗還有鑽戒嗎？”伊茹的聲音帶著小女生的歡喜，卻又笑著搖頭，“算了算了，我開玩笑的，娶不娶的，你心裏不就一個我嗎？”

  程遠緊緊把人抱在懷裏：“是，隻有一個你。”

  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