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未淡淡道：“我隻是隨意猜測，你不必放在心上。”

  雖話雖然如此，不過隻看程遠近乎癲狂的臉上，火火就知道自家霍先生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不過她還是不知道伊茹的去世和程遠有什麽關係？

  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程遠為了伊茹苦心研究，這麽多年對她念念不忘，必然是用情至深。

  可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又怎麽會害死她呢？她想不通。

  “孩子很快就能醒，你們在這裏等一會兒吧。”程遠頹然起身，不過幾秒鍾，整個人卻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幾歲似的，“程野，你招呼他們。”

  程野失聲道：“小叔叔……”

  程遠回了房間，一直到他們離開都沒再露麵，而霍米修也如他所說的按時醒了過來。

  “爹地，媽咪。”小家夥的聲音有氣無力，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的人心疼，“我怎麽了？”

  火火無限歡喜：“你現在覺得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告訴媽咪。”

  霍念未眉目展開，不過語氣卻是嚴厲的：“以後遇到事情不要腦子一熱就去做了，你不會每次都這樣幸運。”

  火火看了看霍念未，覺得他的太過嚴厲了，不過看了看無精打采的霍米修，還是選擇了沉默，有一句他說的很對，幸運之神不會每次都站在他們身邊的。

  “我知道錯了。”霍米修看了看火火又看了看霍念未，老實的保證，“我以後一定不會衝動了。”

  霍念未語氣緩和下來：“好了，先回去。”

  “我們去鄭月亮那裏嗎？”火火問，她還是有些擔心，“我現在後悔了，或許我們不該卷入這樣的事情中。”

  霍米修此番中毒根本就是就是無妄之災，如果她可以理智一些，或許事情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可現在我們已經入局。”霍念未輕輕拍著火火的肩膀安慰，語氣溫和且堅定，“而且既然他們敢對米修動手，就要有膽量承擔這個後果。的”

  火火依舊有些心事沉沉，好一會兒才道：“我們先回去，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霍米修蔫蔫的趴在霍念未肩膀上，看上是十分的沒精神，她是萬分心疼。

  三人回到鄭月亮家的時候，鄭月亮和鄭涵予都在家，看到他們回來，兩人趕緊站了起來：“發生什麽事情了？米修怎麽回事？”

  “現在已經沒什麽大礙了，不過有一件事情，我想你們有知情權。”火火和霍念未商議程遠的事情之後，還是決定告訴他們兄妹，具體要怎麽做，就看他們自己的選擇了。

  “我先送米修回房間。”火火從霍念未手裏接過兒子，看霍念未道，“你先告訴他們。”

  火火小心的接過孩子，輕輕拍著，聲音溫柔極了。

  鄭月亮和鄭涵予麵麵相覷，兩人等霍念未坐下了才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情，在得知霍米修是中毒，而且這種毒原本是針對鄭月亮的，兩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

  “鄭星晴這個女人太心狠手辣了！”鄭月亮氣急，“如果米修有個什麽，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霍念未眼中閃過寒意，如果米修真的發生什麽意外，不需要別人出手，他一定會讓她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米修的事情我們會處理，不過有有一件事情，你們有知情權。”霍念未的視線落在麵前兩人的臉上，“你們的媽咪，伊茹女士也是死於一號病毒。”

  “砰！”

  鄭月亮手裏的水杯應聲落地：“你、你說我媽咪是中毒死的？”

  “你是怎麽知道的？”鄭涵予也著急道，“媽咪不是身體虛弱，加上被秦紅梅刺激之後才去世的嗎？”

  霍念未靠在沙發上，簡單的告訴了他們程遠的事情，當然也包括程遠和鄭克勤的關係。

  客廳裏的氣氛陷入一種緊繃的壓抑的狀態，鄭涵予和鄭月亮都算的上是有想法的人，可此時也被這個消息衝擊的忘記了言語。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鄭月亮喃喃道，她忽然雙手捂住臉，肩膀劇烈的抖動起來，“她一定很煎熬很難過……”

  可是媽咪卻從來沒有在她麵前露出丁點痕跡，她一直倒是淡淡的笑著，連最後離去都十分的平靜，不肯給她留下太多的悲傷。

  “我們能不能見一件程遠？”鄭涵予啞著嗓子問，“他應該知道許多媽咪的事情，我想多了解一些。”

  霍念未如實道：“你可以去聯係一下，但他是不是願意見你們，則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

  “我一定不會放過秦紅梅母女，一定不會。”鄭月亮眼睛猩紅，“我要她們比媽咪還要痛苦的死去。”

  鄭涵予的反應比鄭月亮更加冷靜，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比之前更加溫和更加耐心：“你先不要激動，先等我確定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好不好？”

  “大哥，我知道你跟在鄭克勤身邊的時間比較多，但是你必須答應我給媽咪報仇！”鄭月亮是連著鄭克勤一起恨上了，她緊緊攥住鄭涵予的胳膊，“大哥，你答應我，你現在要答應我。”

  鄭涵予溫和道：“你永遠不會是一個人，我會調查處事情的真相。”

  “如果你對他們心軟，我和天上的媽咪都不會原諒你的。”鄭月亮大哭起來，“媽咪去世的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來，她隻是靜靜的掉眼淚，她一定難過死了……”

  鄭涵予沉默。

  “媽咪一直很樂觀，那天隻是歎了一句……”鄭月亮哭的幾乎哽咽，“她說、她說，想想要埋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就覺得好冷清。”

  人是無情的，空氣是陌生的。怎麽會不難過呢？

  鄭涵予也紅了眼睛：“你相信大哥，我一定會找到媽咪的家人，把她送回到她的家人身邊去。”

  “我相信你。”鄭月亮狠狠抹了一把眼睛，“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都要他們給媽咪償命。”

  見情緒發泄之後，兩兄妹漸漸平靜下來，霍念未才開口道：“你們可以通過正常的途徑報仇，沒必要把自己搭進去。”

  “不計代價隻要結果。”鄭月亮一字一頓，“媽咪什麽都不跟他們爭，可還是被他們害死了！”

  霍念未看向的鄭涵予：“你比較冷靜，應該知道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辦法是很蠢的。”

  鄭涵予點頭：“我會勸月亮的。”

  “大哥，我心意已定。”鄭月亮竟是一副不想聽任何人勸說的樣子。

  恰好火火下樓聽到她的話，她皺眉走過去：“我問你，你報仇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你。媽咪？”

  “有什麽不同嗎？”鄭月亮疑惑，“他們是我和媽咪共同的敵人！”

  火火搖頭：“如果你是為了自己一時痛快報仇那隨你怎麽樣做都好，可如果你想為你。媽咪討回一個公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媽咪的心願？”

  鄭月亮沉神色黯然：“她離開我了，我再也不能知道她的想法了。”

  “你剛剛說你。媽咪不肯給你留下一點死亡的陰影，可見她是十分愛你的。”火火坐在霍念未身邊，溫和道，“所以和報仇相比，她是更希望你能喜樂太平的過好這一生。”

  霍念未握住火火的手指，用掌心驅散她指尖的涼意。

  “我不能不報仇，不然我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鄭月亮道，“真的，我不能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霍念未開口：“世界上有許多可以報仇的方法，你可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也可以兵不血刃。”

  “不要激動，冷靜下來，徐徐圖之。”火火補充道，“你以為對他們最殘忍的懲罰是死亡嗎？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懲罰比死亡更恐怖。”

  鄭月亮沉默。

  “你不是一個人，大哥會一直在你身邊。”鄭涵予攬住鄭月亮的肩膀，“我們兩個人一起好不好？”

  鄭月亮眼圈紅了又紅，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趴在鄭涵予肩膀上大哭起來，她像是一個受了許多委屈的孩子，哭的幾乎喘不上氣來，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發泄她此時的惱怒、無助以及種種難以描述的難過。

  霍念未和火火交換了視線，兩人起身離開去了院子裏，傍晚的雲彩像是絢麗的火焰燒紅了西邊的天空。

  “鄭涵予很冷靜。”火火偏過頭看霍念未，“你覺得他會報仇嗎？”

  “你為什麽覺得他不會報仇？”霍念未反問，“覺得他不可信？”

  “月亮一直和伊茹生活在老宅這邊，她見過伊茹的清冷寂寞，對鄭克勤也沒太多的感情，所以真到抉擇的時候，她不會有太多的猶豫。”火火輕聲道，“可鄭涵予不同。”

  霍念未笑道：“你好像十分關心他們兄妹的事情。”

  “已經那麽辛苦了，如果還要兄妹反目……我覺得太殘忍了。”火火輕聲道，許久又搖頭感慨道，“我覺得自己好像老了，越來越見不得親人之間的反目，尤其是伊茹已經不在了，就格外的希望他們兄妹能一直好好的。”

  “我們會的。”鄭涵予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