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逐漸沒了人，林雲雅抿了抿嘴，從位置上起來，一步步走了過去。

  “喲，林山長。”沈芙玉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今兒又吃了幾個小孩啊？”

  “不好笑，你閉嘴。”

  兩人的關係還是老樣子，林雲雅的臉上隻能說是比之前更臭了幾分，但僵持了一下還是歎了一口氣道：“真的是，搞得跟你我之間還有什麽仇什麽怨似的。”

  “本宮覺得挺好玩的啊，你生氣的時候可好玩了，喜歡張牙舞爪四處亂蹦。”沈芙玉一本正經的道，主要是怒氣值也很高，她很喜歡。

  林雲雅：……

  她果然還是跟沈芙玉合不來。

  “隨你，你就這點出息。”但林雲雅還是忍不住笑了笑，不在宮裏拘著了，倒是也美那麽生氣了，“喏，這個給你，愛要不要。”

  林雲雅給秦元灝的百日賀禮，是幾本書卷，展開一看全是近年來進士考題……

  “也就還有兩三百多個月吧，皇貴妃娘娘您這當娘的，可得上心抓一抓孩子的學習啊。”林雲雅覺得她贏了沈芙玉一次了！

  沈芙玉：……

  人一旦有了自我，變化還真的很大呢。

  不過她也不至於因為這點事情生氣就是了，她跟林雲雅可不就是這種關係麽：“到時候要是考不上，本宮就拿你問罪。”

  兩人難得見麵會笑，還是發自內心的，拌嘴好像並不是關係差的表現，反而成了一種常態。

  眾人看傻了眼，他們期待著兩個女人會撕起來，會情敵見麵分外眼紅，結果白激動一場，什麽都沒看到！

  至於林雲雅和秦致逸，兩人也是象征性的說了兩句，聊的也是女子書院內的事情，林雲雅屈膝道：“細節明日會上報給皇上的。”

  “好。”秦致逸將女子書院如今的問題記在心中，思索該如何應對，便讓林雲雅回去了。

  整個過程中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和話語，二人平淡的就好像從前種種皆不存在一般，可怎麽可能不存在呢？

  特別在意的隻有那些見不得人好的臣子罷了，隻有他們希望會發生些什麽。

  而當事人早就看淡了一切。

  林雲雅回去，看到了自己父親投來了不悅的目光，她輕笑了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事態無常，果真如此，親生父親為了顏麵要她死，昔日姐妹也沒有誰敢來同她說話，反倒是能誠心實意相待的，是從前的仇人。

  她直接無視了林右相的目光，也不打算再跟父親有什麽交集，這世上人心涼薄的人不多，但偏偏父親就是，不止一次逼著她去死來成家林家的顏麵，林雲雅也已經不想再做林家女兒了。

  她就是她，是林雲雅，是林山長，不是棄妃棄婦，不是林家小姐。

  坐在殿內有些悶熱，林雲雅選擇出去透透氣，外麵空氣清新，實在是很自在，她終於能一顰一笑發自內心，嚐到了這份甜頭，她就再也不會選擇回去了。

  “欸，這林山長如今恢複了待嫁身，你不去考慮下？昔日裏你可不是最心上她了，還悄悄揚言非她不娶呢！”

  身後多了幾句議論的聲音，林雲雅微微皺了下眉頭。

  “她？算了吧。”另一人聲音嘻嘻哈哈的響起，“從前還行，溫柔靜好，現在哪裏還有半點女人樣子，拋頭露麵的可不行，何況還是被廢棄出宮的，不過她若是願意以妾室身份侍奉我，收入房中倒也不錯。”

  正說笑，林雲雅已然出現在了二人麵前。

  “喲，林山長，您怎麽來了？”那人臉上輕浮，全然沒將人放在嚴重，“是不是聽見了咱們說的話，這趕著來給自己尋個依靠啊？”

  女人沒有男人是活不下去的，他們嘻嘻哈哈的笑語中，仿佛已經看見林雲雅會為了顏麵委身的樣子。

  林雲雅的目光沒有躲避的掃過每一個人：“王世子既然打定了主意，不然就去皇上那求上一求？”

  這幫紈絝子弟一向沒個正形，料到了林雲雅卑微委身也料到了林雲雅惱羞成怒，卻沒料到林雲雅能如此平靜的跟他們講這些，霎時卻啞了聲音。

  “林山長……”

  “我也覺得方才的話挺有意思的，你們怎麽不笑了？”林雲雅微微笑眯了眸子，“依我看，幾位公子口才過人，這些話隻用來議論我，多少是有些屈才了，合該科舉專為幾位增設一門口才比試才對，幾位定能位列一甲，為國效力。”

  色厲內荏的草包，最怕別人認真。

  一旦被人認認真真的注視著，一本正經的說起任何事情，毫無墨水的腦子立刻就歇了氣焰，囂張的前提建立在被他們欺負的人會有對應的表現，或怒或躲，才是他們樂意見得的。

  “等下我會為了幾位像皇上提議的，王世子可以考慮一下，定要來年以口才拿個狀元來納我為妾。”林雲雅一步步向他們逼去，“世子以為如何？”

  王世子卻帶著一幫狐朋狗友後退了幾步，看著林雲雅咬咬牙道：“你得意什麽？”

  “世子錯怪了，小女子是真心向世子提議的。”林雲雅笑盈盈的看向他，眸中卻盡是冷意，“畢竟總不能我進了府內，卻讓世子臉上無光不是？哪有女人比丈夫厲害的不是？”

  她林雲雅的名字雖不在榜上，但秦致逸與崔太師親口承認她當排第二，那她就是第二，實力是自己的，不在榜上也休想有人能抹去她的實力！

  這幫豬狗不如的東西，是她看不上他們才對！

  “世子在怕什麽？小女子身無隨從，怎麽世子和諸位公子卻節節後退？”林雲雅承認這樣多少有些爽到，難怪沈芙玉喜歡去朝上罵人，這是真的爽！

  王世子咬咬牙，可他又哪裏真的敢對林雲雅做什麽？皇上的看重在那裏明擺著，今日他做了什麽，就算能毀了林雲雅，但也更會毀了自己！

  “走！”王世子狠狠道，“林雲雅，你個棄婦你別得意！”

  “反正輪不到世子來娶，就不勞世子替小女子操心了。”林雲雅還朝著他們欠了欠身子，而後輕哼一聲繼續看風景。

  站直了身子，花也香了草也綠了，真是看什麽都賞心悅目，以前她怎麽沒覺得宮裏這麽漂亮呢？

  沒走幾步，身後卻有人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