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金山寺外，秋涼亭上，一個黑衣男子獨然而立。

  “呂洞賓，你真要出手？”

  秋涼亭下，一個瘸腿的老乞丐，蓬頭亂發，一手提著酒壺，“天庭和佛門自從五百年前，就約好了不再交手，你這麽做，會讓天庭不悅的。”

  呂洞賓道，“如果我不這麽做，天庭會高看我一眼嗎？”

  老乞丐啞住了，搖頭道，“當年猴子大鬧天宮，八仙出陣，你以太乙金仙巔峰實力對決猴頭，本有機會殺滅猴子一尊分身，可你放棄了，甚至你聽了猴子的鬼話，把自己的仙人道行廢了，重學人間武道劍法！”

  “為此玉帝惱怒，天條降罪，八仙中四位為你頂罪貶下凡間，天庭是奈何不了你，但是能奈何我們啊！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老頭子，我老李辛辛苦苦修個八仙，我容易嗎？”

  呂洞賓語調變得輕柔起來，“老李，對不住了，今夜我必須出手，你還是提前聯係一下酆都城，走個關係，準備後路吧。”

  老乞丐恨恨跺腳，“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陳光蕊，你要舍棄和你仙道摯友三千年情分，呂洞賓，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何仙姑說你是薄情之輩！你根本就沒良心！”

  呂洞賓道，“我的良心早讓狗吃了，那狗就叫何仙姑。”

  就在此刻，秋涼亭外的官道上，密密匝匝的騎兵出現，黑色的戰甲，夜色下如過河之鯽，密密匝匝，浩浩蕩蕩，衝殺向金山寺。

  鐵拐李和呂洞賓站在一側，而所有的騎兵恍如沒看見一樣，從他們身邊路過。

  鐵拐李道，“旅賁軍？這陳光蕊當真今夜要滅兩寺嗎？”

  呂洞賓落了下來，看著浩浩蕩蕩如長蛇一樣衝殺向金山寺，呂洞賓眼神放光，“我離開時，他說後山瀑布有見，當時眼中滿是殺氣，我就知道，今晚上他沒空去後山瀑布，他要去殺人。我想，他當時已經看穿我的身份了，他知道我是呂洞賓，我若想得到他的承認，就必須為他出手，成為他的朋友。”

  鐵拐李道，“成為一個凡人的朋友，有什麽好處？”

  呂洞賓鬢角飛揚，“比如說，扶搖劍法的最後一式。”

  鐵拐李看著呂洞賓，“你是說，你找到扶搖劍法的最後一招了？”

  呂洞賓笑容溫和，“隻要集成完整的扶搖六劍，我就能找到東王山，以東王山之積蓄，就算不是西昆侖的對手，也能和天庭叫板！老李，你說我這一次出手，值麽？”

  鐵拐李笑嗬嗬道，“值！非常值！去吧，殺了那些禿驢，天庭是奈何不了你的，最多折騰下我，我就去人間輪回十世，到時候你記得來接我。”

  “我會的。”呂洞賓抱拳，衝著鐵拐李道，“再會，連累你了。”

  鐵拐李拿著酒壺，“再會！記得來接我！”

  清風吹林間，呂洞賓消失不見，喝醉酒的老乞丐也同樣不見。

  噠噠噠——

  馬蹄聲急促，穿的和電燈泡一樣花裏胡哨明光鎧陳光蕊，握著馬鞭，眼神冰冷。

  又一次夜襲，一模一樣的招數，用兩次，還有效嗎？

  答案是否定的。

  旅賁軍剛剛進入金山寺封地，就遭遇到了佛門的騷擾，好在旅賁軍已有準備，在師爺偷來的防備圖指引下，旅賁鐵騎長驅直入，箭矢如雨，呼嘯落下，和尚們死傷慘重。

  至於所謂的武道高手？

  這個時代，武道高手固然厲害，可如果你不計代價的用軍隊去填。

  那高手也就是人名。

  強大如武道四重天，在精銳千騎的陣列衝擊下，也很難撐得住。

  陳光蕊的身側，師爺不住道，“大人，不是說放一放嗎？”

  陳光蕊道，“這不是放了嗎？”

  師爺臉色為難，“大人，您這每次隻要以放，就去偷襲，這，這也太不講武德了吧！而且，兩大佛門都是有準備的，我們這次夜襲等於是強攻，損失會很嚴重的！”

  陳光蕊拉著馬韁，“滅佛不是請客吃飯，是會死人的！”

  “既然是戰爭，那就不能考慮損失，而是考慮如何能贏！”

  “死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死的要比我多，達到了我的目的，這就算贏了！明白嗎？”

  師爺看著陳光蕊冷厲的眼神，畏畏縮縮道，“大人，您，這是鐵了心要滅佛，不是殺雞儆猴的伎倆？”

  陳光蕊長聲，“當年我在金鑾殿上，和聖人書佛門十大罪，長安人人皆知，他們都知道我陳光蕊是要去滅佛的！而我們讀書人是講信譽的，說滅佛門滿門，就一定會滅他們全門！這是信譽，明白嗎？我不能失信於天下！”

  崔器道，“大人說得有道理，咱讀書人做事情說話要講信譽，說殺他全家就一定要殺他全家！衝！！”

  師爺撇嘴，“你特麽是讀書人嗎？還一口一個讀書人。”

  崔器咧嘴笑了起來，“我當然是讀書人了，像大人一樣的讀書人！來，師爺拿著，到時候砍倆禿驢腦袋，感受一下讀書人的快樂。”

  師爺看著崔器把一把刀塞到懷裏，不住道，“別，別亂來，我不會殺人的。”

  崔器懶得搭理師爺，拍馬抽到了前麵，帶隊殺向金山寺。

  “駕！”

  “駕！！”

  “噓噓——”

  浩浩蕩蕩的騎兵，羅列金山寺外，黑色的戰甲，長戈輕鳴，聲音嫋嫋。

  眾騎兵中間，一襲金色光明鎧的陳光蕊騎馬走了出來。

  燈火照亮了金山寺的大門，九層台階上，佛門僧兵各個怒目，手持兵器，咬牙切齒，恨不得殺了陳光蕊。

  然，陳光蕊抬手。

  崔器拿出來了一封檄書，高聲而道，“佛禍天下，罪孽無數，洪州抬手陳大人鼎奉聖意，羅列以下罪狀。

  一，男人不知耕種而農夫供給他們糧食，女人不知養蠶而織女供給他們衣服，

  二，男人曠走在外，女人無家生怨，上感陰陽，下長淫濫。

  三，幼小時不為黃童，成人後不為壯丁，坐逃謠役，不為國家盡義務。

  四，造成社會風俗是不怕貧窮而怕不施舍，不怕作惡而怕不齋佛，民財蟬盡，國用大耗。

  五，欺騙誘惑人家子弟，披衣削發，不養親老，不救家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