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的話，阿倩持懷疑態度。她輕輕地搖頭：“我倒是覺得，也有可能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這個莫憶城和阿嬌他們之前見到的那個莫憶城不是同一個人？

  有這個可能嗎？

  似乎，仿佛，好像，大概……沒有。

  心裏思索著，阿嬌用力且篤定的搖頭：“小姐和莫先生情意深重，絕對不會認錯。她現在如此傷心，定然是那莫先生就是……”

  “阿嬌，也許小姐隻是被那張臉欺騙了。”

  阿嬌要說什麽，阿倩心知肚明。

  不等阿嬌說完整，阿倩徑自打斷，道：“你想一想，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小姐的莫先生，他們情意深重著，他見到小姐，怎麽會那麽平靜，好似是，他根本就不認識小姐一樣。”

  “阿嬌，凡事不能隻看表麵，我倒是認為，那個人十有八九不是小姐的莫先生。當然，如果他真的是小姐的莫先生，那隻剩下一個可能。”

  阿倩說到隻剩下一個可能的時候，哭的梨花帶雨的羽瀟瀟都停止了哭聲，她坐直身體，認認真真的盯著阿倩的臉，追問著：“什麽可能？”

  羽瀟瀟追問的時候，姒雲，姒龍和阿嬌都目光灼灼的盯著阿倩。

  那意思，不言而喻。

  阿倩被好幾雙眼睛這麽盯著，有點慌。

  不過隻是片刻，她就抿了抿唇瓣，吞咽了兩口唾沫，道：“莫先生失憶了，根本不記得小姐。”

  說著，阿倩話音一頓，幾秒鍾後又道：“或者說，莫先生不隻是失憶了，還被強行灌輸了別的記憶，所以他跟二小姐才會……”

  “……”

  “……”

  阿倩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多好多自己的見解。

  羽瀟瀟雖然沒再哭出聲來，但淚水仍舊是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不想相信，不願相信。

  可是……

  卻不得不去相信啊。

  那個男人，是莫憶城，羽瀟瀟幾乎可以肯定。

  他剛剛進來餐廳後，確實是一副根本不認識她的樣子。

  他們分別的這些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盡管很多東西會變化，但羽瀟瀟完全可以相信的是：莫憶城對她的感情，不會變。

  就算是自己騙了他，悄悄地來了姒家。

  就算是她做更多的錯事惹他生氣，也一定不會變。

  如此，就隻剩下最後的那個阿倩說的可能了。

  莫憶城失憶了，並且被人清醒灌輸了別的記憶。

  而那個讓莫憶城失憶，並對他灌輸記憶的人，除了姒婉，不會是旁人。

  可……為什麽呢？

  姒婉為什麽要這麽對待莫憶城？

  他明明沒什麽可圖的呀。

  除了長得還不錯，身材還不錯，聲音磁性性感外，實在是沒有什麽別的優點了。

  羽瀟瀟觀察過這裏的男子，都長得很不錯啊。

  照理來說，姒婉應該不會……

  羽瀟瀟正想著，阿嬌突然目露驚悚，提高著聲音的分貝，和在場的眾人道：“夫人，先生，小姐，我想起來了，二小姐最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也許……也許她對莫先生純粹是起了歹念，這才出此下策。”

  “胡說。”阿嬌說完，姒雲第一個不肯讚同。她沒好氣的出聲：“婉兒雖然不怎麽正經，但她畢竟是我姒家的子孫，縱然是喜歡好看的男人，也不見得……”

  姒雲要說什麽，阿嬌很清楚。

  但有些事情，當初是礙著姒太太的麵子才沒有捅出來的。

  現在姒太太不在了，似乎，仿佛，大概，是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了。

  想著，阿嬌大著膽子打斷了姒雲的話：“夫人，您此言差矣。”

  “二小姐早在十六七歲的時候開始，就自己在外麵置辦了宅院，用於跟不同的好看的男人尋歡作樂所用。”

  “這些年來，跟她睡過的男人，起碼不下三五十。”

  “夫人，當初是因為太太在，所以我們很多知情的人不敢說，但現在太太不在了，再不說的話，就是……”

  “唉……夫人，阿嬌知道這麽說會讓您很痛心，但那一切都是事實。您若不信，隨便喚一個伺候過二小姐的婢女來問即可。”

  阿嬌是什麽樣子的人，姒雲自然清楚的很。

  在她的記憶裏麵，姒雲很少如此斬釘截鐵的說一件事情，並且態度弓雖硬至此。

  如此說來，姒婉的事情，怕是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咯？

  嗬……

  果然是應了那一句有其母必有其女嗎？

  如果姒婉真的是那樣的人，照著姒家的家規，她萬死也是難辭其咎啊！

  “阿嬌，你可知道你這樣說，會把婉兒推到什麽境地？”

  姒雲的詢問，情緒不明。

  阿嬌聞聲，先是一愣，片刻後字字清晰的應：“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我闡述事實，問心無愧。”

  阿嬌的姿態，可謂是不卑不亢了。

  姒雲簡直，暗自歎了口氣：“阿倩，事情交給你去查，要快。”

  阿倩：“……”

  額……

  交給她去查？

  如果真的查到的和阿嬌所說的一樣，那豈不是……

  當然，不是阿倩同情姒婉，實在是姒婉身份特殊，一旦她出事，長老那邊怕是……

  “夫人，您確定要查嗎？”

  一句詢問，阿倩問的戰戰兢兢的很。

  姒雲如何不知道阿倩的言下之意？

  可知道又如何？

  很多事情，總歸是要做的。

  譬如：清理門戶。

  “查，無論多麽肮髒，都給我深入的查。”

  “我倒要看看，我姒家到底出了一個如何不要臉麵的人。”

  姒雲話落，一直沉默的姒龍突然掀起眼眸，目光深邃的盯著羽瀟瀟白皙的，掛滿了淚痕的小臉：“瀟瀟，我們的一生很漫長。你要記住，無論遇到什麽事情，哭是解決不了的。你要站起來，用自己的雙手，去找到真相。”

  羽瀟瀟對莫憶城，是真的很愛很愛的那種。

  看到他以別人的未婚夫出現在自己麵前，還一副根本不認識他的模樣，她難過，傷心，在所難免。

  可是，傷心，難過之餘，稍微冷靜下，還是覺得姒龍說的有道理。

  她太情緒化了。

  這個事情，明明可以有更多的解決辦法。

  但她，卻選擇了最沒用，也最不能解決問題的一個辦法。

  看來，她還是不夠成熟。

  至少，現在還不夠。

  抿了抿唇瓣，羽瀟瀟抬起手背擦拭掉臉上的淚痕，隨即彎唇一笑，一字一頓：“爸爸，您放心，我沒事的。”

  說著，羽瀟瀟話音一頓，幾秒鍾後又望向姒雲：“奶奶，這個事情，我想要親自去做。”

  這個事情，羽瀟瀟要親自去做。

  說實話，為了避免羽瀟瀟被人針對，姒雲不該同意。

  可是一想到莫憶城牽涉其中，姒雲又完全說不出來拒絕的話。

  她暗自思索了一陣，點頭，應答著羽瀟瀟：“好，就由你帶著阿倩去辦。”

  得到肯定的回應，羽瀟瀟眨巴著眼睛，要多可憐兮兮就多可憐兮兮：“奶奶，謝謝您。”

  看她這樣子，姒雲心裏是不快的。

  唉……

  她的寶貝孫女兒可真的是多災多難啊。

  唉……

  接連在心裏歎了好幾口氣，姒雲方是伸出手去，輕柔的摸了摸羽瀟瀟的腦袋：“傻丫頭，你謝我做什麽？”

  “我是你的奶奶，我為了你做什麽都是應該的，你還謝我？”

  羽瀟瀟被姒雲這麽摸著，心裏有一陣陣的幸福感蔓延開去。

  她很享受，真的很享受。

  姒雲見狀，臉上掛滿了笑意：“瀟瀟，吃飯吧，這麽一大桌子的菜，還沒開動呢。”

  吃飯？

  這個時候，羽瀟瀟是真的不太想吃了。

  至少，沒有之前想吃。

  可是……

  看姒雲那麽期待的樣子，她如何能拒絕？

  這些菜，都是為了她準備的，無論如何，她都要吃，吃不下也要吃。

  “好，奶奶，我們吃飯。”

  事實證明，羽瀟瀟真的是低估了自己。

  她吃了第一口後，就再也停不下來。

  滿桌子的佳肴，羽瀟瀟幾乎是挨個兒的吃了個遍。

  吃飽喝足後，她臉上掛著誠摯萬分的笑容：“奶奶，爸爸，謝謝你們如此愛我！”

  雖然，這愛來的晚了，時間也還短。

  但是羽瀟瀟是真真切切的可以感受到他們的愛意。

  那是……

  別人未曾給的愛意。

  “傻丫頭，真的是個傻丫頭。”邊說，姒雲邊吩咐人把姒龍送了回去，同時，她目光深邃的叮囑阿倩：“接下來的事情，你要好好的協助小姐，千萬不能出任何差錯。”

  阿倩自然知道姒雲所謂的“差錯”具體指的什麽，她頷首，應得鏗鏘有力：“是，夫人您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

  姒雲聞聲，情緒不明的點點頭後，道：“時間不早了，瀟瀟，你回去睡覺吧。”

  “好的奶奶。”

  羽瀟瀟走了後，阿倩也跟著離開。

  姒雲望著餐桌上餘下的殘湯剩菜，眉眼沾染著濃鬱的憂愁。

  阿嬌見狀，上前一步，輕柔的抬起手為姒雲揉了揉太陽穴，並低聲喚她：“夫人，您多慮了，也許……”

  不等阿嬌的話說完整，姒雲已經搖搖頭，歎息道：“阿嬌，我現在真的不知道，帶著瀟瀟回來姒家見龍兒是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