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以後，羽瀟瀟目光灼灼的盯著阿倩，猶猶豫豫好一陣，才再次出了聲：“奶奶的情況，怎麽樣了？”

  問的時候，羽瀟瀟其實已經分外清楚的知道，阿倩不會回應她。

  可是，她不得不問啊。

  弄死姒太太，是她的主意。

  當時的畫麵，現在都還在羽瀟瀟的眼前，猶如是曆曆在目著。

  她怎麽可以，怎麽能夠把這個鍋甩給奶奶？

  “唉……”

  暗自歎了口氣，羽瀟瀟再次出聲，焦灼的喚著阿倩：“阿倩，我知道你隻聽奶奶的話，可是你仔細想想看，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啊，是我一意孤行弄死了姒太太，是我是我是我啊。”

  “阿倩，你忍心看著奶奶為了我的過錯受累嗎？”

  “阿倩，你說一句話好不好？就一句。”

  “阿倩……”

  “……”

  “……”

  羽瀟瀟孜孜不倦的說了好多好多的話，阿倩依舊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一時之間，羽瀟瀟周身都彌漫著濃鬱的失落感。

  嗬……

  終歸……還是沒有辦法讓阿倩開口嗎？

  終歸……還是沒有辦法得到奶奶的半點兒消息嗎？

  終歸……她還是一個拖累了別人的人。

  一個，沒半點用處的人。

  眼眶，酸澀不已。

  鼻尖，亦是。

  羽瀟瀟的眼淚，一個勁兒的在眼眶裏打著轉。

  但就憑著那麽一股勁兒，羽瀟瀟就是沒舍得讓它流下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吞咽了一口唾沫後，自嘲一般的低喃：“算了，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你。”

  “你走吧，順便把你帶來的那些東西都帶走，我不需要，一點都不需要。”

  羽瀟瀟說的那些東西，指的是阿倩帶給羽瀟瀟消遣用的各種東西。

  她的姿態，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阿倩聽著羽瀟瀟那樣的言語，不禁眉心微微蹙著，一陣一陣的念頭在腦海中回蕩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下定決心一般的上前一步，緊緊攥著羽瀟瀟的手腕：“小姐，您是向著夫人的，對不對？”

  問完，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詢問太過於籠統，抿了抿唇瓣，阿倩又調轉了話鋒，重新問：“小姐，您回答我，您是不是願意為了夫人，主動站出來把一切都承擔了？”

  羽瀟瀟：“……”

  額……

  阿倩這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是希望她把一切攬到自己身上？

  當然，羽瀟瀟這麽想不是不願意的意思，而是，這些事情本來就因她而起，承擔，也無可厚非。

  隻是……

  阿倩為什麽要這麽說？

  難不成，是奶奶出了什麽事？

  想著，羽瀟瀟看著阿倩的眼神裏，寫滿了緊張和擔憂，連帶著再開口的語調，都淩厲急促了許多：“阿倩，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告訴我，奶奶是不是出了事？”

  姒雲是不是出了事？

  姒雲當然出了事。

  麵對眾多的壓力，她已經並垮。

  隻是這些話，因為阿倩答應了姒雲，故而是萬萬不能告訴羽瀟瀟的。

  阿倩沉默，羽瀟瀟卻不甘沉默。

  她伸手攥住阿倩的胳膊，用力的搖晃起來，也不管阿倩感覺如何：“阿倩，你說話啊，你快點告訴我，奶奶是不是出了事？”

  阿倩還是沉默。

  不過，這一次她隻是沉默了幾秒鍾，就抿了抿唇瓣，換了個方向回應羽瀟瀟：“小姐，您問這些有什麽意義嗎？您就回答我，您到底願意還是不願意？”

  羽瀟瀟：“……”

  額……

  所以，阿倩到底幾個意思啊？

  她到底……

  阿倩等了一陣不見羽瀟瀟開口，精致的眉眼突然淩厲的皺成了一團，連帶著再開口的嗓音都是難以掩飾的憤怒：“小姐，您這是什麽態度？”

  “難不成，您根本不打算為了夫人站出來？您難道就是那樣貪生怕死的人？”

  “小姐，您可知道，夫人為了您……”都‘操’勞出了病了。

  不過，這最後的幾個字，阿倩終歸還是沒能說出口來。

  她是個很重承諾的人，既然答應了夫人絕對不把那些事情告訴小姐，那就絕對不會告訴。

  阿倩穀欠言又止，讓羽瀟瀟格外的無語。

  所以，這麽說一半，到底是要表達什麽啊？

  奶奶為了她，到底怎麽了？

  真的是……急死人了。

  “阿倩，你有什麽能不能一次性說？你這樣說一半留一半，我真的是……”話說到一半之際，羽瀟瀟突然想起阿倩剛才的言論。然後，她似是想到了什麽，抿了抿唇瓣，再次出聲：“事情本來就是因我而起，如果我站出來能讓奶奶不再受累，那麽我願意。”

  “阿倩，你該知道的，我根本不是貪生怕死的人，我從來不怕。”

  “隻是……盡管我再怎麽不怕，再怎麽有勇有謀，那也要給我發揮的餘地啊？”

  “奶奶讓你把我關在這祖宗祠堂，終日不見天日，我即便有心，那也是無能為力啊。”

  “阿倩，你能不能……”

  “我幫您。”羽瀟瀟話未說完，阿倩突然認認真真的凝視著她的臉龐，一字一頓，斬釘截鐵道：“小姐，隻要您跟夫人是一條心，那麽我幫您。我別無所求，隻希望夫人平安。”

  說著，阿倩的目光突然變得恍惚了。

  她的眼神裏，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記憶在複蘇。

  “夫人善良，大方，對任何人都溫柔寬容，我希望她好好地，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躺在床上，透支自己。

  後麵的話，阿倩雖然沒有明說，但羽瀟瀟並不傻，她大抵也猜到了一些。

  她愈發用力的拽著阿倩的胳膊，晃動的很是厲害：“奶奶是不是出事了？”

  阿倩沒說話，沉默不語。

  羽瀟瀟也不在意，抿了抿唇， 再次道：“她是生病了嗎？什麽症狀？嚴不嚴重？要不要緊？”

  “姒家不是醫藥世家嗎？奶奶的病一定能治，好治，是不是？”

  這一次，阿倩沒再沉默。

  是的，在阿倩看來，這些事情由羽瀟瀟主動提及，就不算是她背叛承諾了。

  如此，甚好。

  阿倩歎了口氣，如實的低喃：“先生臥病在床，藝術最為精湛的當屬長老。可因為太太的死，長老對夫人頗有怨言，並不願意出手相助，夫人這才……”

  說到後麵，阿倩都說不下去了。她低垂著眼簾，一臉的無奈掩都掩飾不住：“小姐，您是姒家的嫡女，您的醫藥天分肯定也很厲害才是。”

  “小姐，不如您去為夫人看看吧，除了您，沒有人能救夫人了。”

  “小姐，求您了……”

  “小姐……”

  “……”

  阿倩的聲音，一聲比一聲真摯。

  羽瀟瀟隻是聽著，心裏就擔心的不行了。

  要知道，阿倩向來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存在，現在能讓她如此反常，想來奶奶是真的病的不輕啊。

  說起來，那所謂的長老可真的是膽大妄為。

  說到底姒家還是姓姒，作為長老，竟然不為了姒家的當家人醫治，實在是可惡至極。

  如果可以，但凡可以，羽瀟瀟就會毫不猶豫的答應阿倩。

  可是……

  她是一個醫學白癡啊。

  她從來都沒接觸過醫學方麵的的東西，若是忽悠人，那估計沒問題，可若是治病救人，那才是真真的沒可能。

  抿了抿唇瓣，羽瀟瀟按照自己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跟阿倩說道：“阿倩，不是我不想去救奶奶，而是我根本就沒有接觸過醫藥啊，治病救人什麽的方麵，我根本是一個什麽都不懂得白癡。”

  阿倩：“……”

  額……

  不會吧？

  作為姒家嫡女，上學的時候居然選擇的不是醫大，真是可惜了。

  不過，心裏這麽想，阿倩嘴上卻完全沒有提及“可惜”二字。

  她看著羽瀟瀟，認認真真的思索了一陣，下定決心一般的低喃出聲：“小姐，姒家嫡女擁有著許多的能力，是很多人都猜不透也看不明白的。”

  “我認為，隻要您可用心，即便短短兩三日的光影，也有的是機會將夫人的病給治好。”

  說完，似乎是怕羽瀟瀟不信任自己，阿倩掏出手機，找到一條視頻點開來。

  視頻裏麵的人，是姒雲。

  她看著鏡頭，認真不已道：“瀟瀟，如果我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姒家就交給你了。”

  “作為姒家的嫡女，你必須要清楚的認識自己。你要知道，你在醫術方麵，有著極為弓雖勁的天賦，隻要你肯用心，一日便能比得過一般人的一年。”

  “瀟瀟，我知道你很愛莫憶城，你希望跟他在一起，不想留在姒家。但……我也沒有辦法啊，我們姒家救你一個嫡女，你若是不回來振興我姒家，那我門姒家可就真的要成為傳說了。姒家成為傳說，倒是不要緊，隻是可惜了那麽多的醫藥配方和治病救人的技術。”

  “瀟瀟，你……”

  “瀟瀟……”

  “……”

  視頻放完以後，阿倩收起手機，字字清晰道：“小姐，這是夫人讓我在她過身之後才能給您看的。我提前給您看的意思是，希望您能救她。”

  “小姐，雖然夫人不願意讓您卷進這些紛爭裏麵，但你已經進來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