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知道，隻有我不知道，是不是？”

  是嗎？

  的確是。

  羽父冷冷抿著唇角，開口的聲音越發的低了：“是啊，隻有你不知道。你媽媽，你的老公，他們都瞞著你，都瞞著你。”

  羽瀟瀟：“……”

  果然，和她所想的一樣？

  嗬……

  原來，媽媽臨死之前叫莫憶城進去，要說的就是自己的身世。

  正是因為莫憶城知道她的身世，知道她不是羽父的親生女兒，才會在姒雲說那些話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就相信了她。

  想來，也是可笑啊。

  憑什麽啊？

  她的身世，憑什麽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搖頭，在搖頭，用力的搖頭。

  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羽瀟瀟突然目光灼灼的盯著羽父：“我爸爸是誰？我爸爸到底誰？”

  羽瀟瀟的爸爸是誰，也是羽父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

  可惜……

  羽母嘴巴嚴實，不管羽父怎麽逼問，怎麽對她，她都不肯吐露半分。

  此刻羽瀟瀟接連質問，羽父喝了點酒，突然就失去了理智。

  他把羽瀟瀟錯認為羽母，上前一步直接拽住她的手腕，凜聲質問：“那個男人是誰？告訴我，讓你懷孕的男人是誰？”

  羽瀟瀟：“……”

  什麽情況？

  看羽父這樣，似乎是把她錯認成了媽媽？

  他喝多了，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對手，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全身而退？

  心裏思索著，羽瀟瀟不禁咕嚕咕嚕的轉動著眼珠子。

  羽父見狀，二話不說，一個巴掌扇在羽瀟瀟臉上。

  “啪……”的一聲響，格外的清脆悅耳。

  羽瀟瀟是先聞其聲，隨後才感覺到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再然後，是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兒，在口腔之中蔓延開去。

  馬德，這是下手多狠啊，直接都打流血了。

  羽瀟瀟沉思之際，羽父的咒罵聲，不斷的充斥著羽瀟瀟的耳畔。

  “你這個見女人，枉我待你一片真心，不嫌棄你被人給奪了清白之身，也要明媒正娶迎你進門。可你呢？你是怎麽回報我的？你沒了清白就算了，你還不知羞恥的懷著別人的孩子嫁給我。你讓我的頭上綠成了一片青青草原，讓我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說著，羽父又是一個巴掌扇在羽瀟瀟的臉上。

  這一巴掌打完，羽瀟瀟的臉已經紅腫的厲害了。

  可是，羽父還是沒有鬆開她，更沒有要罷休的意思。

  他嘴裏念念有詞的話語，還在繼續著！

  “我曾經也想過，隻要我們再生一個孩子，我就把瀟瀟當成我自己的親生女兒，我就跟你好好過，誰讓我愛你呢？”

  “可是你呢？你寧可吃藥流掉孩子，都不肯讓我有一個和你的孩子。”

  “你好狠的心啊，你寧可讓我膝下無子，一輩子受人詬病，也不肯為我生個孩子。”

  “你個見女人，你去死吧，等你死了，我就去陪你……”

  ……

  莫憶城本來是要去見客戶的，可開車走到半路時，合作方打電話稱航班延誤，從新約時間。

  最後，莫憶城隻好折回景園。

  他一進門，宗政仁和便迎了上前：“少爺，您回來啦？”

  莫憶城情緒不明的“嗯”了一聲，隨即望著樓梯的方向：“她呢，在樓上嗎？”

  宗政仁和聞聲，目露驚訝：“少奶奶說跟您提過，她要回趟家。”

  回家？

  羽家？

  那個地方那麽亂，她一個人……

  不敢深想，莫憶城飛快的跑出客廳，然後重新坐上車，啟動車子直追著羽瀟瀟而去。

  下班高峰期，碰巧剛剛開始。

  莫憶城在好幾個路口都被堵住，完全無法通行。

  等他抵達目的地時，羽瀟瀟的車已經停在那兒好一陣。

  略微的推算，莫憶城幾乎能肯定，羽瀟瀟已經上去十五分鍾之久。

  十五分鍾會發生什麽，不可估量。

  不敢耽擱，男人快步跑上樓去。

  還沒進門，羽父的聲音就不輕不重的落到莫憶城耳畔。

  “我曾經也想過，隻要我們再生一個孩子，我就把瀟瀟當成我自己的親生女兒，我就跟你好好過，誰讓我愛你呢？”

  “可是你呢？你寧可吃藥流掉孩子，都不肯讓我有一個和你的孩子。”

  “你好狠的心啊，你寧可讓我膝下無子，一輩子受人詬病，也不肯為我生個孩子。”

  “你個見女人，你去死吧，等你死了，我就去陪你……”

  羽父愛喝酒，莫憶城知道。

  想來，是錯把羽瀟瀟當成了羽母吧？

  暗暗咒罵了幾句，莫憶城快步上前，在羽父要將羽瀟瀟推下樓去的瞬間，準確無誤的接住了她的腰肢，然後穩住身形。

  男人的目光，不輕不重的落到羽瀟瀟臉上。

  在看到她被打的紅腫一片的麵頰，他的眸子裏幾乎快要噴出火來。

  同時，莫憶城森冷淩厲的目光落到羽父身上，開口的語調薄涼入骨，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宛若地獄而來的修羅一般的氣息：“上次我的話說的不夠清楚？嗯？她也是你能，你配招惹的人？”

  莫憶城身上的氣場太過於弓雖勢，羽父縱然酒精上腦，理智全無，麵對莫憶城的時候，還是不禁打了個寒顫，逐步回神。

  望著莫憶城俊俏分明的臉看了一陣，羽父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一個勁兒的道歉：“莫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我真的是喝多了啊。”

  “莫太太，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與我計較。”

  “莫太太，拜托您了……”

  “……”

  羽父在求饒的時候，真的可以說是‘情真意切’了。

  羽瀟瀟望著這樣的羽父，突覺陌生的可怕。

  嗬……

  因為害怕莫憶城，所以就姿態如此低下？

  因為媽媽一直以來逆來順受，所以就趾高氣昂？

  果然，人啊，都是欺軟怕石更的主兒。

  咽了一口唾沫，羽瀟瀟幾乎是從牙齒縫裏問出來了一句話：“你覺得，媽媽當初吃藥流掉孩子，是因為不想生下跟你的孩子？”

  提到羽母吃藥流掉孩子一事，羽父紅著臉，就那麽當著莫憶城的麵斬釘截鐵，字字清晰的應羽瀟瀟：“還能有別的理由嗎？她就是一心一意念著那個男人，才會流掉我的孩子，才會直到死都沒給我生下一兒半女。”

  羽瀟瀟聽著羽父的話，直覺得媽媽這一生，都活的可笑又可悲。

  當初羽母吃藥流產的時候，正好是羽瀟瀟五歲那年。

  那個時候，羽父還沒有沾染賭博的惡習，羽家，也還算是大戶。

  雖然隻有五歲，但羽瀟瀟清晰的記得，媽媽跟她說，弟弟胎死腹中，隻能流掉。

  五歲的孩子，自然不懂的什麽胎死腹中，但她知道，弟弟不會來到這個世界上，不會跟她一起玩了。

  可是……絕對不是羽父說的那樣，是媽媽不想為他生孩子。

  想來，也是媽媽的命不好，自從弟弟流掉之後，好多個月都沒再懷上。

  又過了一陣，醫生宣判死刑，說是媽媽的身體已經不可能再懷孕了。

  再後來，就有了羽父嗜賭如命，羽家落寞的事情……

  其實，一切的一切，也許都是媽媽瞞著羽父吧？

  否則，羽父怎麽會對她那麽多，那麽深的誤解？

  偏偏，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現在，她唯一能夠做的， 就是好好的過好自己的人生。絕對不會像媽媽一樣，愛的那麽卑微，那麽言不由衷！

  “你誤會媽媽了。弟弟是胎死腹中後，媽媽才吃的藥。後來不是媽媽不想生孩子，而是醫生判了死刑，說媽媽的身體，不可能再有孩子。”

  “爸爸，我不知道你眼裏的媽媽是什麽人，但我知道，她是愛你的，因為愛你，才不忍心把一切都告訴你。因為愛你，才甘願承受你那麽多的誤解和傷害，也不願跟你坦白真相。我想，她是不願你絕望，也是不希望你因為她不能生育就嫌棄她。”

  “爸爸，不管我的親生父親是誰，在我心裏，你都永遠是我爸爸。媽媽愛你，所以我也是。盡管，在我這個事情上，是媽媽對不起你。”

  羽瀟瀟的話，字字句句均是發自真心。

  羽父聽完，是不信的。

  他不相信。

  不相信那個女人愛他。

  不相信她會因為自卑，因為怕失去他，就甘願隱瞞真相。

  可是……

  羽母已經死了，以羽瀟瀟現在的身份，需要來騙他嗎？

  難道，真的是他做錯了嗎？

  是他誤會了她，傷害了她？

  “不，不，不。”

  “不是這樣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你在騙我，你在騙我。”

  羽瀟瀟沒作聲，隻是眼眶紅紅的盯著羽父，沉默不語。

  羽父自言自語了一陣，突然目露凶光，惡狠狠的瞪著羽瀟瀟：“我不是你爸爸，你別叫我，你別叫我。”

  “你是我一生的恥辱，恥辱……”

  莫憶城早就因為羽父打了羽瀟瀟氣得不行，加上他根本不是羽瀟瀟的生父，莫憶城對他毫無憐憫之心。

  看他如此，莫憶城幾乎是本能的就想對羽父不客氣。

  羽瀟瀟跟莫憶城畢竟日子久了，他隻是稍稍蹙眉，她就知道他心裏想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