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陸婉兒對自己是真的狠，所以每次都演的入木三分，讓人無法不信。

  而莫憶城，盡管明知道她或許有陰謀，也無法拒絕去醫院。這次，也並不列外。

  接完保姆的電話，莫憶城直接驅車往醫院趕去。

  與此同時，陸婉兒目光灼灼的盯著保姆的臉：“他會來嗎？”

  保姆並沒有得到莫憶城的肯定回複，她猶豫了下，輕若蚊帳一般低喃：“陸小姐，莫先生應該會來呢。”

  陸婉兒從小到大眾星捧月，稍有不順心，便會遷怒於人。

  縱然陸家一直教導她，要做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可惜……在沒人的時候，還是……

  黛眉微擰，下一瞬，陸婉兒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了一句話：“你說什麽？應該回來？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保姆被質問，嚇得不輕。

  她的背脊不斷的冒冷汗，連帶著整個身軀，都輕微的顫抖著。

  陸婉兒見狀，非但沒有絲毫的惻隱之心，還自顧自道：“你最好祈禱他會真的來，否則，我受過的一切苦，你都要去受一遍。”

  話罷，陸婉兒看都不看保姆一眼，徑自進了浴室，躺進了涼入骨髓的冰水裏。

  躺了約莫二十分鍾，陸婉兒迅速起來，哆嗦著身體，在保姆的幫助下穿上衣服，一個人赤著腳丫上了醫院的天台。

  她的發絲，是濕漉漉的。

  加上天氣有點不好，吹著風，不稍片刻，整個人看起來就狼狽不堪的緊。

  為了確定莫憶城能來，陸婉兒凜聲吩咐保姆：“你去病房等著，如果他遲遲不來，你就一直打給他。”

  保姆：“……”

  都說陷入愛情的女人是瘋狂的。

  見到陸婉兒之前，她並不那麽相信。

  見到陸婉兒之後，不信都不行了。

  瑪德，這哪裏是瘋狂，分明就是瘋子本人了。

  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如此費心盡力，有什麽用啊？

  難不成對方會因為憐憫而愛上她？

  真是……幼稚，可笑。

  ……

  莫憶城是在保姆打了電話給他的四十分鍾後抵達的病房。

  一見到她，保姆就眼眶紅紅的上前：“莫先生，陸小姐已經消失了2小時，您說她會不會想不開？”

  “陸小姐要是出了什麽事，我……我真的是萬死都難辭其咎啊。”

  “莫先生，您一定要找到陸小姐。”

  “莫先生，拜托您了……”

  “……”

  保姆的話，莫憶城都聽進了耳朵裏。

  他略微不耐煩，卻又沒表現出來。

  陸婉兒的事情，可大可小。

  畢竟她住院的根本原因，還是跟他有關。

  這事情，絕對不能鬧大。

  一旦鬧大，恐怕不隻是那所謂的“未婚妻”會提前回來，哪怕是羽瀟瀟已經不在他身邊，也會被有心人找出來。

  事關他和羽瀟瀟的未來，他不能馬虎，不能掉以輕心，絕對不能。

  思緒落下，莫憶城斬釘截鐵道：“她之前去過的地方，你都找過了嗎？”

  保姆點頭如搗蒜：“找過了，就是沒有。”

  莫憶城聞聲，眯了眯眉眼，凜聲道：“你呆在這兒，我去找。”

  丟下一句話，莫憶城二話不說出了病房。

  找了足足二十分鍾還是不見陸婉兒的聲音，莫憶城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決心去醫院的天台看一看。

  他認為，照著陸婉兒去泳池，去停屍房的心態，天台也許會成為她參考的範圍。

  事實證明，莫憶城的選擇是對的。

  他上去天台以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邊上的陸婉兒。

  她的病服似乎濕透了，長發亂七八糟的隨風飛揚著，看起來格外的寂寥落魄。

  遠遠的盯著陸婉兒的背影看了好一陣，莫憶城才徐步靠近她。

  等到兩個人的距離隻剩下幾十公分後，莫憶城方式頓下腳步，喉結微動：“陸婉兒，你鬧夠沒？”

  沒有任何情緒，有的隻是責怪，這就是莫憶城對陸婉兒的態度。

  近段日子，總是如此。

  陸婉兒聞聲，心髒驀地一痛。

  天知道，她多希望莫憶城能夠對她溫柔一點，體貼一點。

  可是，沒有。

  他不會，永遠不會那般對她。

  認識他那麽久，喜歡他那麽久，陸婉兒從未見過他對任何人有對羽瀟瀟一般的好。

  這……

  讓陸婉兒妒忌的發狂。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希望取代了羽瀟瀟，成為莫憶城的那個獨一無二。

  為了這個如果，陸婉兒一直在努力。

  她對自己的狠戾決絕，全部源自於想要得到莫憶城的執拗。可是……沒有用啊。

  他的心不在她這兒，她無論怎麽樣，他都不會心痛半分。

  這就是莫憶城，決絕的存在，殘酷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優秀的莫憶城。

  眼淚，說來就來。

  下一瞬，陸婉兒側過臉，看著莫憶城的眼裏，滿滿都是淒涼和悲戚：“我哪裏不好，為什麽你不肯喜歡我？”

  一句話，問的很輕。

  但好在，憋了那麽久，她陸婉兒終於是問了出來。

  莫憶城，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裏不好，你為什麽不肯喜歡我？

  莫憶城，你告訴我，告訴我？

  陸婉兒的眼裏，滿是祈求。

  她在祈求莫憶城告訴她。

  她真的，無比的渴望要知道那個答案。

  莫憶城似乎沒想到陸婉兒會突然問這麽一個問題，一張俊臉一時有些懵。

  這樣的懵持續了將近半分鍾的樣子，莫憶城才收回思緒，目光深邃的睨著陸婉兒白皙的，滿是淚痕的臉龐：“你哪裏都好。”

  哪裏都好。

  四個字，聽起來真的是好好聽呢。

  可……真的如此嗎？

  不，這不是陸婉兒想要的答案。

  她搖搖頭，撐著身體站起身來。

  她的位置，非常的尷尬。

  是的，隻要陸婉兒一個不穩，就會掉下去。

  這三十幾層的醫院大樓，掉下去，粉身碎骨，毫不誇張。

  這會兒，陸婉兒看著莫憶城的眼裏已經滿是絕望了。

  她問他：“我哪裏都好？嗬……那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我們門當戶對，就算你有婚約，那又如何？我陸家和祁家不相上下，我難道還配不上你嗎？”

  “你告訴我，你為什麽就不能喜歡我？為什麽？為什麽啊？”

  “你告訴我……”

  “告訴我……”

  陸婉兒要做的事情，Jayce已經調查了個大概。

  莫憶城本以為在那些事情做完之前，陸婉兒不會跟他表明心意。

  然而……

  計劃趕不上變化。

  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和質問，真真的讓莫憶城喘不過氣。

  他有一種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尷尬感。

  似乎是看出了莫憶城的尷尬，陸婉兒突然笑得更加張揚了些：“回答我一句為什麽，就那麽困難嗎？”

  “好，我不跟祁家的那個女人比，我跟羽瀟瀟比，我跟她比，可以嗎？”

  “你告訴我，她明明什麽都不如我，為什麽你寧可違背和祁家的婚約去娶她，也不肯看我一眼？”

  “我陸婉兒，我一心一意全是你，這些年來就沒有改變過，你為什麽一定要……”

  陸婉兒要問什麽，莫憶城心知肚明。

  不等她接下去的話問出口來，男人一字一頓，格外清冷的打斷了她的話，道：“你很好，真的很好。可……”

  “可你再怎麽好，你終歸不是她。我想要的，喜歡的人，自始至終，隻有羽瀟瀟。”

  “陸婉兒，看在陸家的麵子上，我不會為難你，但你那些毫無底線的計劃，也該適可而止了。”

  “我莫憶城今天在這裏跟你交個底，無論是誰，隻要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定要他付出慘重的代價。”

  一個男人深愛一個女人，是什麽表現，陸婉兒不會不知道。

  是啊，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

  所以……

  她很清楚，莫憶城沒有開玩笑。

  她也很清楚，莫憶城對羽瀟瀟，是真心實意的深愛。

  可……

  怎麽能夠呢？

  羽瀟瀟何德何能啊？

  她到底哪裏好？

  還有……她的那些計劃，莫憶城怎麽會知道？

  難不成，是……

  隻想到一半，陸婉兒就本能的背脊發涼。

  她看著莫憶城的眼裏，滿滿都是恐懼：“你……你調查我？”

  莫憶城沒有否認，他淡定自若的睨著陸婉兒：“你如果沒有做什麽，何懼調查？”

  “陸婉兒，我是在救你。你要知道，你的那些計劃一旦實施，就算是你爺爺出麵，也救不了你。”

  世界上最殘酷的話語，莫過於最深愛的男人一字一頓的說出，你要是動了他心愛的女人，你就一定要死。

  這樣的話，不止誅心，還誅魂。

  殘酷至極的一切酷刑，都不及這種殘酷的千分之一……

  陸婉兒情緒不明的笑了幾聲，隨即如同短線的風箏一般，跌跌撞撞了好一陣，才就著坐下，看著莫憶城的眼裏滿是苦澀：“你真狠。”

  說完，頓了頓，陸婉兒又問：“莫憶城，如果我的計劃實施了，你會殺了我嗎？”

  本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但陸婉兒不死心，她期待，莫憶城會說出不一樣的答案來。

  可……

  想像是美好的，現實卻很殘酷。

  莫憶城看著陸婉兒的臉，聲音森涼入骨的應了一個“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