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憶城大步邁了過去，一把將羽瀟瀟擁進懷裏，緊緊地抱住。

  男人的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和專屬於他的男性氣息。

  隻是聞著，羽瀟瀟就沒來由的心安。

  這種心安，從來沒有人給過她。

  除了……莫憶城。

  靠著男人的胸膛，羽瀟瀟情不自禁的閉上了眼睛。

  她貪婪的吸允著莫憶城身上的味道，直到心安的感覺讓她早前的慌亂，無措盡數都消散了，她才緩緩睜開眼睛，然後推開莫憶城，目光深深的凝視著他的俊俏臉龐。

  羽瀟瀟一個字都沒說，莫憶城卻已經瞬間明白了她的心思。

  他情緒不明的挑了挑眉：“我陪你等他們結束。”

  羽瀟瀟：“……”

  等他們結束？

  幾個意思？

  要是他們一直不結束，難不成還……

  深覺不靠譜，羽瀟瀟皺了皺眉，下意識的開口拒絕：“莫憶城，你不用如此的，我認為……”

  羽瀟瀟話都沒有說完，莫憶城就凜聲打斷：“無妨。”

  他這麽說了，羽瀟瀟哪裏還有拒絕的必要？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便小心翼翼的低垂下頭，沉默不語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大概十來分鍾後，客廳裏的一切，逐漸歸於平靜。

  Jayce知道他們結束了，率先邁步走了進去，聲音清冷道：“BOSS和夫人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

  一句話，聽不出喜怒。

  可就是這麽一句話，足以讓羽父心驚肉跳了。

  莫憶城，在門外等候多時？

  他們可是沒有關門啊，那豈不是……

  想到這兒，羽父幾乎是立刻就羞紅了老臉，然後沒好氣對羽母和那個二十來歲的女人道：“愣著幹什麽，還不穿衣服？”

  羽母畢竟年紀大了，這麽一番折騰，哪裏還有力氣穿衣服。

  然後，當二十來歲的女人穿好衣服後，羽父臉色一沉，咒罵的話再度脫口而出：“你個賤女人，老子叫你穿衣服，你不穿躺著不動，是找死嗎？”

  羽母沒有作聲。

  嗯，她實在沒有精力。

  羽父見狀，氣不打一處來。

  他上前一步，就要動手，Jayce卻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凜聲道：“羽先生，你管好自己就行。”

  言下之意是：羽父沒資格，也不配對羽母動手。

  羽父縱然氣得要死，也不能明目張膽的跟Jayce叫囂。

  故而，隻好灰溜溜的拿著衣服進了臥室。

  客廳內，隻剩下躺在沙發上，渾身赤果著的羽母和Jayce。

  Jayce的視線全程沒有落到過羽母身上，他快步走出去，對著羽瀟瀟恭敬欠身：“夫人，您進去看看吧。”

  羽瀟瀟剛剛將Jayce的話聽了個大概，知道現在客廳隻剩下她的母親了。

  便輕輕點頭，然後邁步進去。

  羽母的姿勢和模樣，格外的屈辱，狼狽。

  看到羽瀟瀟進來，她瞬間滿臉淚痕了，不斷的低喃：

  “瀟瀟，媽媽對不起你。”

  “瀟瀟……”

  “嗚……”

  聽著羽母的哭聲，羽瀟瀟心裏那就一個難受啊。

  她抿了抿唇，低聲道：“媽，沒事的，你別哭。”

  邊說，羽瀟瀟邊拿了毯子給羽母裹上。

  羽母的哭聲，絲毫沒有減退。她哭的像是一個孩子似得，連帶著看著羽瀟瀟的眼睛裏滿是愧疚之色。

  是的，羽母覺得有愧於羽瀟瀟。

  如果不是她如此沒用，也不至於被羽父這麽對待。

  如果不是她如此沒用，怎會讓羽瀟瀟在莫憶城麵前那般丟臉？

  羽母心裏的想法，羽瀟瀟怎會不知道？

  她歎了口氣，輕拍著羽母的肩膀：“媽，我真的沒事，你不要有壓力。”

  話音落下，羽瀟瀟衝Jayce道！

  “Jayce，麻煩你幫忙把我媽送回房間。”

  這裏，能夠幫忙的人，隻有Jayce。

  羽母被裹上了毯子，抱一下也無妨。

  故而，羽瀟瀟話音剛剛落下，Jayce就斬釘截鐵的應了好字，然後走過去將羽母抱起來送回了房間。

  將羽母放到床上，Jayce就要出去，羽母卻突然伸手拽住了Jayce的手腕，聲音輕得幾近不可聞：“麻煩你幫我轉告你家BOSS，好好照顧瀟瀟。”

  一句話，羽母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她此刻，是真的害怕了。

  她怕自己有一天會突然喪命。

  她怕會來不及跟羽瀟瀟告別。

  她怕她一旦走了，羽瀟瀟會難過，會無所依靠。

  所以……

  說完稍微停頓了下，羽母又重新開口，道：“算了，你幫我叫他進來吧，我有點事情，想要親自跟他說。”

  羽母的意思，Jayce清楚。

  一時，他完全找不到拒絕的話。

  最終，他用力朝著羽母點頭：“好，我去叫。”

  得到肯定的回答，羽母鬆了手。

  Jayce得到自由，飛快的出去，走到莫憶城身側，低語：“BOSS，羽小姐的母親要見您，說是有話要親自對您說。”

  見他？

  有話要親自對他說？

  說什麽？

  想著，莫憶城麵露疑惑，追問Jayce：“她可有說具體什麽事？”

  Jayce搖頭：“並沒有，BOSS，您……”

  沒等Jayce話說完整，莫憶城丟下一句“看好夫人，我去去就回”給Jayce，就邁步去了羽母的那個房間。

  莫憶城剛進去，羽母的聲音極度輕的低語：“莫先生，麻煩把門關上。”

  說話說到這個份上，可以說是格外謹慎了。

  莫憶城無需多問，也能清楚的知道羽母要說的話絕對很重要。

  他照做後去到床邊，站定。

  莫憶城都沒來得及開口，羽母就激動的抓住他的手：“我這一生，痛苦居多。如果沒有瀟瀟，我大概無法苟延殘喘活到現在。”

  “莫先生，我看得出來你很看重瀟瀟，所以，我把她托付給你。我不在了以後，希望你能善待她。”

  羽母說完，莫憶城瞳仁猛地縮緊。

  這意思，像是臨終托孤啊！

  可……為什麽？

  羽瀟瀟還有父親，虎毒都不食子，羽母為何不信任羽父，反而信任他？

  心裏想著，莫憶城嘴上也就直接了當的問出了口：“瀟瀟她爸爸……”

  莫憶城僅僅說了五個字，羽母就激動的打斷：“那不是她爸爸。”

  說著，羽母苦澀的笑，滿目自嘲的輕語：“瀟瀟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因為這個，他才會如此對我。”

  話音落下的瞬間，羽母開始口吐泡沫。

  莫憶城見狀，臉色突變，激動的反握住羽母的手追問：“在我進來之前，你吃了什麽？”

  羽母笑笑，分外艱難的應：“不重要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

  “莫先生，瀟瀟我就托付給你了……”

  “莫先生，謝謝！”

  ……

  羽母的死，來的很突然，突然到，羽瀟瀟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怎麽會這樣？

  她都已經回來了，為什麽媽媽要選擇喝老鼠藥自殺？

  是不是她做得不夠好？

  如果是的話，她可以改的啊，為什麽媽媽不給她機會？

  跪在床邊上，羽瀟瀟雙手死死地攥住羽母的手，哭的渾身都在顫抖：“媽，你為什麽要這麽丟下我？”

  “我什麽都可以做，都可以改，你為什麽不給我一個機會？”

  “媽，我說過要讓你過上好日子，要給你住大房子，現在都還沒有實現，你怎麽就……”

  “嗚……”

  “……”

  莫憶城站在一旁，看著這個模樣的羽瀟瀟，心裏一陣陣的堵得慌。

  當羽母死去的那一瞬，莫憶城有想過，是不是他不答應見她，她就不會死了？

  但很明顯，並不會。

  羽母早就做好了自殺的準備，他來了，她的一席話算是遺言。

  而他若不來，她就權當沒有遺言。

  這麽決絕，這麽不留有餘地。想必羽母的一生，確實是很悲慘的吧！

  朝著羽瀟瀟邁進步伐，緊接著，莫憶城的手輕撫上她的頭頂，磨蹭著她的長發。

  “無論如何，你都還有我。”

  羽瀟瀟聞聲，明顯身體一僵，然後抬眸，目光灼灼的盯著莫憶城俊美如斯的麵龐：“莫憶城，你是最後見到我媽媽的人，你告訴我，她有沒有留什麽話給我？”

  留給羽瀟瀟？

  並沒有。

  但看她如此期待的樣子，莫憶城怎能忍心說出沒有二字？

  想著，莫憶城微動，低聲輕語：“她讓你好好的生活，不要太難過。”

  這話，的確像是羽母會說的。

  羽瀟瀟聽後，頓時哭的更凶了：

  “沒有你在，我生活再好，有什麽意義？”

  “媽，你可真狠心……”

  “……”

  ……

  羽母沒有什麽親朋好友，所以死後的一切，都辦的很簡單。

  在羽瀟瀟的要求下，不過是把羽母火化了送去墓園下葬而已。

  傍晚時分，羽瀟瀟跪在已經葬好的，羽母的墓碑前，一邊給她燒紙錢，一邊低聲呢喃：“媽，瀟瀟來送你最後一程。”

  “希望天堂沒有痛苦，希望你往後快樂每一天。”

  “媽，我答應你，我會好好地生活，活成你想要的樣子。”

  “媽，我會很想你的，你也是，要想我……”

  “……”

  莫憶城站在羽瀟瀟身後，看著她因為哭泣而不斷抖動的肩膀，暗自腹誹：媽，我會照顧好瀟瀟，也會盡我所能，找到瀟瀟的親生父親……

  這時，天氣轉變，開始刮起風來。

  Jayce見狀，連忙上前一步：“BOSS，夫人，這個天恐怕會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