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者:
向朝 更新:2021-08-23 14:40 字數:3749
夕陽西下,映天紅霞。距離滬城市中心較遠的C區人煙稀落,象征悠久曆史的古城街道店鋪都已收攤,幾個小販則推著燒烤攤開始他們的營業時間。
秀發紮起的纖瘦少女,眉眼如畫,氣質溫雅,她披著黑色的校服外套,齊膝的白色百褶裙隨著晚風輕輕搖擺,露了一截潔白無瑕的纖腿。
池衿衿如往常一樣走在回家的路上,纖白的手指上提著拿回家複習的課本。
夜風微涼,她握著布袋的手指蜷了蜷,另一隻手則放進了外套口袋裏。
如水的明眸宛若放空稍顯疲憊地掃了眼四周的街景,眸裏清晰地閃過一抹的彷徨和懷念。
這個她生長了十七年的老城區,如今還是沒有太大的改變,依舊是那麽熟悉,隻是當初那個陪伴左右的人卻不在了。
少年清朗溫柔的笑顏在腦海一閃而過,她垂下眸子,眸裏有一抹黯淡滑落。
熟悉的場景讓過往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
她和記憶中的少年自幼相識,那時候兩家是鄰居,同住在C區,他從小就很照顧她,每當她收到欺負時,關楓肖總是會堅定地站在她身前用自己尚且瘦小的身軀去保護她。
所以她很依賴他,總是扯著他的衣袖追在身後甜甜地喊楓肖哥哥。
他是她前半段陰暗歲月唯一的光,也是唯一留存心底的那份溫柔。
若不是母親執意將她轉學,他們不會分開的……
想起往事,她的眼裏閃過明顯的厭惡和無力,本就沒什麽表情的俏臉更是覆上了寒霜,指尖深陷進柔軟的掌心。
許久,她才平複心情,抬頭看著那漸沉的夜幕,腳步輕微頓了下,一時心亂如麻。
很快,穿過曲折的街道,她在那棟破敗的公寓樓前站定,卻沒有像平常那樣著急回家。
“有什麽事嗎”
女孩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卻始終如裹了冰的糖,帶著生人勿近的寒氣。
池衿衿轉身,眼眸看向那悄無聲息的街角。
寂靜的居民樓下,一道黑影從街道的轉角慢慢挪了出來。
是一身黑衣的霍丞。
黑色的名牌大衣搭了條簡約的長褲,襯得她身姿越發欣長挺直,那頭金發在黑夜中耀眼異常。
霍丞雙手插著兜,和女孩平靜的眸對視了那麽一瞬便又不自在地挪開。
“沒事。”她說。
拙劣又簡單的回答。
“……”
池衿衿看著她沒有再說話,那雙通透的明眸下斂蓋住了所有情緒。
算算時間霍丞已經跟著她回家一個多星期了,一開始池衿衿還沒注意,這幾天才發現被跟蹤了。
或許是因為對方並沒有惡意,再加之她生性淡漠,所以她沒有主動去揭穿她。
不善言辭的霍丞低著頭,大腦飛速地轉動,試圖找到合理的理由為自己開脫。
她沒有什麽跟蹤猥瑣的不良嗜好,隻是自發生秦芯怡事件後,她不放心才會默默跟在後麵目送她回家。
理由也很簡單。
因為喜歡,所以會擔心,所以會不放心。
卻不曾想聰慧的女孩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有道題不會想問問你。”
擅長裝傻的霍丞臉上換上了那副吊兒郎當的表情,她邁著步子走向她,伸手從口袋裏故作鄭重地拿出了那本已經折皺的英語習題冊。
在距離她十公分的位置站好後,和那雙情緒不明的眼眸對視了一眼,霍丞低頭早有準備地從兜裏拿出黑色的簽字筆和草稿紙。
翻到那一頁那道題,上麵是一道難度中等的英語語法題。
若是不清楚她的為人,估計會以為她有多愛學習,會有改過自新之嫌。
池衿衿始終垂著眸,夜色很好地掩蓋裏她眸裏的波動,也沒有多問追根溯源,她溫潤白皙的手指接過筆,唰唰地在紙上寫著字母。
不去多問,一貫是她對於無關緊要的人社交方式,她的心像明鏡一樣明白。
“on搭配這個句式有好幾種用法……”女孩清淺的嗓音在耳邊緩緩響起,走神的她又聞到了那股獨屬於女孩身上的清新味道。
空若幽蘭的味道,清雅神秘,清清淡淡的,卻猶如細軟的蛛網看似無害,卻撩撥人心進入陷阱,再將她團團裹住無法掙脫。
霍丞呼吸小心地站在她身旁,努力克製胸腔裏節奏不正常的心跳聲,不受控製地稍稍側眸看向她輪廓柔美的側顏。
池衿衿大概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就剛好長得和她喜歡的人一模一樣罷了。
“明白了嗎”
池衿衿握著筆最後在草稿紙下寫下最後的答案,隨後扣好筆蓋和那本草稿紙全部遞給她。
平平淡淡的口吻,正常得就如普通同學講題社交一般。
生疏卻又普遍。
“哦。”
霍丞把那些重新塞回口袋,眼眸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容顏有一時的晃神。
明明她近在眼前,心裏卻始終有種揮之不去的距離感。
見到她的興奮和高興慢慢褪去,失落感和落差卷土重來。
時間已經很晚了,夜幕已經徹底覆蓋了整片天空。
一時,兩人站在那裏都沒有說話。
“還有事”
池衿衿先開口,夜風吹起她額前的鬢角,她伸手將那縷青絲撩到耳後,平靜得沒有任何情緒外露,隻是言語間已經在主動送客了。
“沒。”
霍丞搖頭,目光閃爍,心髒狂跳,莫名的異樣感讓她攥緊了手指。
現在她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起她的情緒。
本能地想要去靠近,去了解。
……
問完問題,氣氛有一瞬的冷凝。
“那我先走了。”
霍丞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
“嗯。”
本就不願太糾纏的池衿衿輕皺的眉頭緩和了些許,應了聲裹緊外套後,抬腿轉身進去。
沒有半分的猶豫。
利落果斷。
霍丞是等她進去後才轉身回家的,她的機車還停在學校旁邊的停車場。
黑色的重型機車飆在燈紅酒綠的街道,呼嘯的夜風在耳旁作響,A區的夜晚也是如此熱鬧繁華,隻是空落了一塊的心髒卻始終填不滿。
霍丞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情緒莫名。
遇見她以前,她並沒有喜歡過別人的經曆。
黑夜在霍丞的期待中轉瞬即逝,一直明媚的天氣卻突然轉陰了,早晨就下起了朦朧小雨。
把早餐像平常一樣放在她桌上,霍丞穿著喜歡的白色假兩件球衣無聊地翻著英語課本。
相對比其他科目而言,她對英語談不上有多喜愛,也就一般的程度。
不過霍家是很重視英文教育,畢竟霍氏集團一直走的是國際路線,所以霍劍赫在霍丞還隻有幾歲的時候,就把她扔在了國外生活希望打好基礎。
結果去了不到一個星期,尚且年幼的霍丞就哭著嚷著要回國,這事也就作廢了。
以前她對英語的討厭程度僅次於語文,現在有所好轉。
翻了幾頁書,看了眼牆上的鍾表,馬上要上課了,隻是那個踩著點過來的人卻還沒有出現。
她精心買的那份早餐注定要浪費,按時上課的池衿衿今天沒來。
霍丞不悅地皺了眉,上了早自習都是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知道情況讓她的腦海裏閃過很多種可能。
隻是這樣一想,本就焦躁的心越發急切了。
一下課,她就扯住了孫邦原,語氣明顯不善。
“池衿衿怎麽沒來”她問。
“啊……”
顯然孫邦原也不知情,臉色驚訝,發情期的緣故讓比較鬧騰的他溫順了很多。
“老大,你去問問班長說不定知道。”
麵色紅潤的孫邦原扯出自己的衣服,指了指前排的班長大人安寒勻。
那位已經分化的高品階Alpha。
“池衿衿怎麽沒來”
霍丞大步走到前麵,看了眼正在專心寫作業的安寒勻,半天都沒反應,直接一巴掌拍在他桌子上。
“不清楚,她沒說。”安寒勻輕描淡寫地瞅了她一眼,繼續手上的解題工作。
一些風言風語的緣故,讓他大概清楚霍丞和池衿衿的事情。
霍丞現在應該是追池衿衿吧。
這讓學校很多磕女女cp的人開始磕這兩人的cp。
隻是看得出來,現在一個似乎動心了,另一個則沒有,池衿衿對她一般,隻想和她當普通朋友。
池衿衿今天上午沒來,還被值日生記了名字,但是對方沒有說,恰好劉春齊不在也沒過問,她也就沒管了。
從兩個人那裏碰壁得到這個答案,一心想著池衿衿的霍丞心情越發糟糕。
於是虛弱的孫邦原看到,沒等到上第一節課,他家老大就翹課跑了。
給他留了一句,若是老師問起就直接說翹課了。
由於校門鎖死,還有保安看守,所以霍丞是翻西邊稍微低一點的牆出去的。
她現在就想知道池衿衿到底怎麽了,說她衝動還是無聊也好,不看到她心不安寧。
一路小跑到那棟公寓樓下,老舊的社區都沒有防盜門,每個人都能進來。
狹窄的樓道陰暗潮濕,牆角還生了黴,自幼富貴的霍丞哪見過這樣惡劣的住宿條件。
隻是不應該,按理說,池衿衿不是靠成績進來,那就是靠的家世,那麽她家裏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怎麽會住這種鬼地方。
這一段時間,已經讓霍丞摸清楚池衿衿家在幾樓,是在這一棟的六樓,由於樓梯窗戶半開放的狀態,她好幾次看見池衿衿在這一層經過並再沒出現。
爬上六樓,霍丞看著眼前的601和602悠久的門牌號開始犯難。
知道是六樓,但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家。
對比了一家貼著熱鬧福字的大門和另一家簡樸的門,鬼使神差下她上前敲了那看起來很久沒住的泛綠的大門。
咚咚咚……敲了一會兒,裏麵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霍丞轉頭又看看向那個福字大門,剛欲抬腿去另一家。
叮地一聲,那扇破敗過分的鐵大門被推開,那道她日思夜想的身影就握著門把手看著她。
隻是池衿衿明顯是剛從床上下來,她烏發微亂,臉色透著病態的紅潤,睡衣敞開的V形領露了那一截冷白且弧度優美的鎖骨。
她眸色迷離朦朧,秀眉緊皺,俏臉上籠罩著極其明顯的不耐煩,素白的纖手握著門把手。
看著眼前的霍丞。
她說了一句。“你怎麽來了。”
嗓音沙啞,流露了一份很少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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