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著急越界過後，霍丞感覺她和池衿衿之間的關係似乎一下又拉開了，距離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池衿衿對她有多生分冷淡。

  明麵上她會接受她的早餐和果汁，但每一次都會說謝謝，更是會盡心給她講題，比任課教師還要細致。

  霍丞心裏明白，這並不是因為其他，隻是池衿衿對她單純的感謝和回報，除此之外，兩人的互動更是急劇減少，幾乎為零。

  兩人的關係交情止步於學習。

  明白這一點後，霍丞這幾天的心情也就不太好，比平時都落寞了許多。

  課間，霍丞一個人坐在最後排玩著打火機，池衿衿不在，被劉春齊喊去了辦公室講題。

  池衿衿的成績很好，一直都是班級一二，年級前三的存在，自然成了一心隻看重學習成績劉春齊眼裏的香餑餑。

  她的英語尤為的好，唯獨數學差點意思，於是教數學的劉春齊額外開小灶為她講題補習。

  心裏空落的霍丞也沒心思出去遛達，一個人坐在位置上發呆。

  “老大。”

  孫邦原神經兮兮地從教室外跑了進來，他坐在前一排的位置，壓低聲音喊了聲霍丞。

  那模樣活跟做了什麽見不得人勾當一樣。

  “嗯。”

  興致不高的霍丞挑眉瞅他，意思他有屁快放。

  心情不好，勿cue。

  “老大，我給你看個東西。”做賊心虛的孫邦原掃了掃四周，發現沒人注意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褶皺的白紙。

  “……”

  霍丞瞥他，不知道看個什麽東西值得他大驚小怪的。

  隻是當視線觸及到女孩那張清冷的容顏和那大大的六個字基因檢測報告後，她的心同樣開始變得不平靜。

  報告顯示池衿衿會分化成Omega。

  從一個孩子出生起，就會進行基因檢測，檢測會顯示日後這個孩子會分化成Alpha，Beta還是Omega。這種私密的信息向來是保密的，主要是出於對未分化且十分脆弱的Omega的保護，所以在未分化前，這種信息一般都是極度保密的。

  霍丞眸色愈深，她伸手搶過孫邦原手上的報告單攥在手心，擔憂和憤怒衝淡了上一秒的喜悅，她聲音冷漠地問他。

  “你是怎麽拿到這張報告單的。”

  畢竟這種東西是保密的，除非有心人別有用心。

  “阿，我就是昨天去劉春齊辦公室罰站，看沒人就翻了翻他桌上的東西，恰好就看見了。”

  孫邦原還不太明白為什麽老大會突然生氣，畢竟知道喜歡的女孩會分化成Omega不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嗎。

  自古以來，Omega和Alpha都是最契合的。

  他看向霍丞，雖然有委屈，但眼裏沒有一絲的隱瞞。

  “你還給別人看過嗎。”多年的交情，霍丞還是相信孫邦原沒有說謊，但涉及女孩的隱私，她難免很在乎。

  “沒有，就隻有我和你知道。”孫邦原果斷搖頭否認。

  他是偷摸拿的，也不知道劉春齊會不會發現，畢竟新生入學需要遞交全部的身份信息。

  池衿衿和一堆人的備份資料放在一起，他隨手一翻就看見了，想著老大應該會好奇，他就順手拿了。

  這張黑白的明顯隻是備份，原件應該已經上交了。

  “這張我拿了，明天我自己打一份新的還過去。”霍丞將那張紙小心翼翼塞進口袋，眼神掃了眼一副做錯事的孫邦原，並沒有責怪的話語。

  紙都被折成了那樣，估計是不能再用了。

  “好的，老大。”

  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自己做錯了的孫邦原有些自責，他自己主動沮喪地轉過去反思。

  霍丞掃了眼他的背影沒說什麽。

  眼瞼下垂，那雙黑墨般的眸重新煥發了生機，手指撫上口袋那處的稍稍不平，心口發著燙。

  真好，她喜歡的女孩會分化成Omega。

  這讓她涼透的心又有了點溫度。

  因為都沒有分化的緣故，她隻知道池衿衿是一個未分化的Beta，不確定以後她會是怎樣。

  雖說無論她分化成什麽樣，她都會喜歡。

  但這張報告單讓她越發相信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的。

  這給了她一絲微弱的希望。

  至少從基因方麵來看，她們是般配的。

  霍丞沒有等到明天打印，她趁著午睡時間溜出去打了一張全新的報告單放在了劉春齊桌上。

  以防萬一，那張舊的已經皺了的基因檢測報告單被她撕成粉碎葬身垃圾桶。

  不該知道的人裏除了她和孫邦原，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

  隨著晚霞降臨，下午放學，她看著池衿衿出了教室，才拿了外套和孫邦原出去。

  晚上她和晏寧她們一行人約了去B區吃燒烤。

  這些年滬城發展得很快，已經不存在什麽上城區和下城區了，無非繁華的A區處在市中心，B區和C區相對落後一些。

  霍丞和晏寧其實還挺喜歡C區的，可能是因為這裏路邊攤的燒烤很好吃，外加一定程度上保留了原生原味古老風味的建築，在這裏滬城的曆史感很濃重，也很讓人著迷。

  一行人騎著改裝過的機車在一家熟悉的燒烤攤停下，找了一個大圓桌坐下，她們點了很多的烤串和錫紙燒，隨後每人拿一瓶啤酒互吹。

  邊喝邊聊著一些最近發生過的事情。

  哪個校草暗戀班花，哪個太妹最近又惹事了之類的。

  “誒，阿丞，池衿衿成了一中的校花。”晏寧灌了一口啤酒，和她分享著這個新消息。

  因為膚白貌美，成績優秀，池衿衿在一中收獲了一大批的直男直女粉絲，名副其實的直男斬，這還是在大家不知道她是否分化成什麽的情況下。

  若是分化成高品階Omega，想必那些人會徹夜瘋狂吧。

  “嗯。”

  被晏寧突然cue了一下，霍丞臉上並沒有什麽反應，眼裏卻泛著苦澀。

  她私心不願太多人知道池衿衿，喜歡她的人越多，她的危機感也就越重。

  她想不到池衿衿以後喜歡上一個人，她自己會是怎樣……

  估計不能接受甚至會瘋魔……

  “哎。”晏寧幽幽歎了口氣，也沒當著外人直說霍丞喜歡池衿衿。

  這孩子現在是在吃愛情的苦。

  其實明眼人都可以看出，霍丞不是池衿衿喜歡的那一掛。

  那樣優秀清冷的女孩應該是喜歡陽光溫柔以及同樣優秀的人吧。

  上述幾點，霍丞都不符合，甚至是相反的，她陰鬱暴躁懶散成性。

  她們兩人能在一起真是希望渺茫。

  畢竟但凡喜歡一點，一個人每天堅持送早餐買飲料無微不至都會有所謂表示吧。

  同在一個學校，晏寧知道一點霍丞的事情，也正因為霍丞的所作所為，間接逼退了池衿衿的一眾追求者。

  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霍丞的眉眼一下就落寞下來，一句話沒說，悶聲喝著酒。

  晏寧見狀不對，也趕緊岔開話題，聊那些學校發生的八卦趣事。

  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試圖緩和氣氛，奈何霍丞就是一句話不說，她們也隻能大眼瞪小眼。

  “阿丞，是池衿衿誒。”

  說著話的晏寧緊盯著遠處那道單薄身影，皺著眉來了這麽這麽一句。

  那張精致的俏臉和印著一中校徽的外套應該不會錯的。

  隻是看著站在池衿衿對麵那幾個眼熟的女生，晏寧眉頭皺緊。

  那個人怎麽像秦芯怡那個太妹啊

  這情況像秦芯怡帶人找池衿衿茬。

  “阿丞……”

  晏寧回頭看霍丞，發現她已經跑遠了。

  ……

  確實，秦芯怡是在找茬，她特意帶了好幾個姐妹堵池衿衿。

  而且看這架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不錯嘛，這臉長得真不錯。”

  秦芯怡花著煙熏妝，穿著小吊帶，一步步靠近那眉目平靜的女孩。

  尖長的指尖差那麽一瞬就要碰到女孩羊脂玉一般的肌膚，池衿衿後退一步秀眉輕皺，手指緊攥著裝著書的布袋。

  她再鎮靜也不過是個未成年的女孩。

  也是第一次遭遇校園霸淩，以前關楓肖護著她，那些人不敢，轉學後，就遇上了秦芯怡。

  “裝什麽高冷，一個下城區的□□罷了。”

  看她躲，秦芯怡眼裏的不屑越發明顯，出身A區的她向來看不起C區的人。

  所以看池衿衿被奉上高位以及霍丞對她不同的態度，一股無名的嫉妒的怒火席卷了她的理智。

  憑什麽她秦芯怡得不到的，池衿衿這個低賤的人輕而易舉就得到了。

  說白了，她就是嫉妒罷了。

  “就是，也不知道賣多少會了。”另一個秦的小姐妹附和，冷嘲熱諷道。

  池衿衿這個C區人居然不是靠學習成績特殊招生進的一中A班，肯定是背地裏靠著好容貌當了某個油膩大佬的小三才去的一中。

  人們對於那些看不見的事實總是會惡意地猜測誣陷，尤其是像這樣淺顯的人。

  “別躲啊，不是挺高冷的嗎。”

  那句話說到了秦芯怡的心坎裏去，她勾著一抹嘲笑，伸手扯著女孩手上的袋就扔在地上。

  撲地一聲，白色的書袋染上了塵埃。

  池衿衿皺了眉，手指掐著柔軟的掌心，她的聲音很冷。

  “你們別太過分。”

  手腕處被捏得淤青還有些疼。

  以池衿衿的性格，是不願和這些人扯上關係的，所以隻要不觸犯她底線，她都可以忍受。

  “過分又怎樣……”秦芯怡鄙夷囂張道，說著就要動手。

  隻是話音未落，她就悻悻止住了嘴，眼裏閃過明顯的驚懼。

  一身黑衣的霍丞不知什麽什麽時候走了過來，眼神冰冷發紅，滿臉暴戾，活像從地獄來的惡魔。

  “霍丞……”她大氣不敢出地小小喊了聲，隻差直接找個洞把自己當場埋了，做夢也想不到霍丞會在C區。

  “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霍丞眼睛通紅，身上散著濃烈的酒氣，眉眼染上了厚重的戾氣，她臉色猙獰地大步上前單手就掐住了秦芯怡的脖頸。

  舉止行間都透露出了她此刻處在暴怒的狀態。

  “霍……丞……”手上的力度越來越重，呼吸逐漸困難的秦芯怡臉色開始變紅，說話都喘不上氣。

  她試圖伸手讓那隻骨節分明的手鬆下，卻不曾想對方的力度更重，鐵了心要置她於死地。

  她的一眾小姐妹都被嚇壞了，屁話都不敢說一句，縮成一團努力降低存在感。

  被擋在身後的池衿衿也怔住了，這大概是她第一次見霍丞動怒。

  “霍丞。”

  隨後趕來的晏寧臉色焦急，迅速上來試圖拉開兩人。

  人命關天的事情她可不敢馬虎。霍丞喝多了，再加上正處於無比憤怒的狀態，真幹出什麽事來也不足為奇。

  在孫邦原她們一行人的拉扯下，終於把霍丞給拉開了，秦芯怡也得以掙脫大口呼吸，眼裏卻是揮不去的恐懼害怕。

  死裏逃生的感覺。

  “快走快走。”

  晏寧拉著霍丞，嫌惡地對秦芯怡說道。

  一會兒霍丞再發瘋，她可拉不住她。

  聽到這句話，秦芯怡一夥人連滾帶爬趕緊跑路，哪還有剛剛半點囂張不可一世的模樣。

  看著那行人走了，晏寧的心才平複下來。

  她看了看霍丞，又看了看被護在後麵的池衿衿，一時心情複雜。

  霍丞這次應該是很喜歡吧。

  喝得有些多了的霍丞皺著眉甩開了晏寧，臉色還泛著陰鬱，她轉身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走到一邊把那個白色的書袋撿了起來，拍了拍灰。

  “喏。”

  她走到池衿衿麵前，把包遞給她。

  那溫順的模樣哪還有剛剛凶殘的樣子，也讓晏寧她們一眾人大跌眼鏡。

  “謝……”池衿衿接過，本來想說謝謝，隻是觸及她發紅的眸色，下一個字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是不是她幹的。”

  霍丞看著她，皺著眉握住了她纖細的皓腕，手指稍稍退開她的袖子，就能看見一道青紫的痕跡幾乎蓋了一大片的雪膚。

  她眸裏的紅色更濃了幾分，眼看就要暴走。

  晏寧保證，要是池衿衿要是說一句是，霍丞估計會衝過去把秦芯怡拽回來再暴揍一頓。

  “沒事，已經不疼了。”

  池衿衿沒否認，她們距離離得很近，她能聞到那股久違的酒味，心裏卻沒有當初那麽反感。

  或許是因為擔心她情緒再度失控，池衿衿沒有再對她很冷漠。

  這是她們第一次這麽近，池衿衿垂眸就能看見霍丞握著她的手臂細細地看。

  那熾熱又複雜的目光，讓她不自在地偏過了頭，耳尖發熱。

  咬了咬唇，她抽出了胳膊，全程低頭不看霍丞的表情。

  “你家在哪裏。”霍丞也沒有生氣，嗓音還是很溫和。

  “就在後麵。”

  她說。

  “我送你回家。”

  霍丞也不看晏寧她們一行人的反應，眼裏的世界隻靜靜倒映著她的存在。

  “不用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池衿衿搖頭，對上晏寧她們的眼神時，她點了下頭，隨後快步走進身後那棟已經破敗的公寓樓。

  直至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鐵門後麵，霍丞才轉身回頭，聲音冷清。

  “回去吧。”

  淡定的模樣和剛才那個暴怒的樣子天差地別。

  晏寧點頭，隻是望向霍丞孤傲的背影，一時很感慨。

  難啊。

  襄王有意，神女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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