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說以後的事情，就比如說，昭武軍的主力殺回來找他怎麽辦？

  那就以後再說咯！

  大不了他帶兵退回大同去。

  憑借大同堅城在手，薑鑲不相信劉易能咬掉自己一根鳥毛去！

  不得不說，薑鑲想的挺好的，計劃準備的也很周密。

  甚至他連從原平撤退的具體路線都計劃好了。

  隻是，這一係列周密的計劃要實行下去，有一點是非常關鍵的。

  那就是速度！

  他需要在昭武軍主力反應過來之前，迅速拿下山陰繁峙等一係列的城池，然後殺入代州。

  隻可惜，薑鑲這看似完美的計劃，在正在實行的時候，卻是在第一步就被卡住了。

  他帶兵突襲山陰縣，卻是久攻不下，在山陰縣頓兵不前。

  薑鑲的整個計劃都被打亂了！

  他連山陰都拿不下，還談何殺入代州，端掉賊軍的老巢啊。

  昭武軍在山陰的駐軍並不多，滿打滿算也就兩千人。

  這還是因為山陰是直麵大同鎮的第一線，所以要安排重兵駐防，一般的縣城昭武軍也就隻有幾十人的駐軍。

  不過這兩千人的駐軍，卻是牢牢的將薑瑄的七萬餘人給堵在了山陰一線。

  他們憑借山陰一線的防禦工事，層層阻擊，使得薑瑄的大軍不得寸進。

  ……

  負責駐防山陰一線的，是昭武軍第一軍第三旅的兵馬，在昭武軍的序列中，也算是一個老營頭了，戰鬥力自然是不差的。

  在被大同鎮的明軍突然襲擊之後，他們表現出了昭武軍老營頭該有的戰鬥力。

  通過修築的防禦工事，交叉火力，披甲肉搏，數次擊退了大同鎮邊軍的猛攻，即使薑鑲把家丁給派了出去，依舊沒能夠攻破昭武軍的防線。

  轟轟轟轟……

  火炮的轟鳴聲不斷的響起，山陰縣城外的壕溝堡壘之中，不斷的噴吐著火光。

  一枚枚鐵彈向著進攻途中，暴露在野外的大同鎮邊軍轟去。

  鐵彈落地，彈跳，在空中打著旋，釋放著火藥爆炸帶給他的動能。

  鐵彈一但落入隊形密集的明軍陣中，其後果簡直不忍直視。

  不斷的有明軍被炮彈給撕裂身體，血肉噴灑的到處都是。

  戰場上到處都是鮮血和碎肉，像極了屠宰場，殘酷無比。

  “開火！”

  昭武軍的火槍隊自壕溝中冒出頭來，瞄準正在衝鋒的明軍，打出了一輪輪的齊射。

  明軍被如果割麥子一般，一茬一茬的倒地。

  一個明軍撲倒在地上，卻是還沒有咽氣，嘴巴還在一張一合的，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

  但是，他身後的其他明軍確實看不到這一幕，繼續嚎叫著衝鋒，這個明軍被自己的同伴生生踩成了肉泥。

  明軍推進到了昭武軍壕溝範圍內三十步，昭武軍這邊也是紛紛放下的火槍，拿起了長刀盾牌。

  滴滴答滴滴！

  一陣響亮的衝鋒號之後，昭武軍第一軍第三旅的軍士們紛紛翻出壕溝，殺向了明軍。

  他們發起了反衝鋒！

  雙方短兵交接，昭武軍這邊的甲胄實在是太占便宜。

  明軍一刀劈來，別說裏麵的胸甲了，就連外麵的一層棉甲也破不開。

  而昭武軍的士兵一刀砍過去，明軍身上的鴛鴦戰襖可擋不住刀鋒。

  戰鬥隻僵持了一刻鍾，明軍便如同潮水般退去。

  除去留下滿地屍體之外，他們依舊沒能夠登上昭武軍在山陰縣外的防線。

  “校尉，我們的火藥快沒了！”

  昭武軍第一軍第三旅下轄，駐防山陰的第一校校尉王鶴接到下麵匯報上來的這一消息，臉色微微變了變。

  誰也無法否認，昭武軍能夠牢牢守住山陰防線，在這個過程中，昭武軍的火炮火槍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

  如果火藥沒了，火炮火槍也就都會變成一個擺設，昭武軍防守壓力就會陡增。

  王鶴的臉色變幻也就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隻是，就在這時候，一旁卻是響起一道洪亮的聲音。

  “哈哈，火藥沒了就沒了吧，怎麽？難道我昭武軍沒了火藥就不會打仗了？”

  說話間，他用力敲了敲身上的甲胄，語氣相當自信的說道。

  “憑借這一身甲胄，我昭武軍一個人能打十個明軍的爛兵！”

  說話的是駐防山陰的第一軍第三旅第三校校尉胡武勝，這個流民出身的結實漢子，現在卻是充滿了對朝廷官兵的蔑視。

  不過，他的自信也不是沒來由的！

  他是最先加入昭武軍的一批人，親自見證了昭武軍從弱到強一點點發展壯大，幾乎參加了昭武軍成立以來全部的戰爭。

  不管是對官軍還是對流寇，昭武軍一次次以少打多，並且還能取得大勝，現在他心中自然是無比自信的！

  充滿了對腐朽的官軍的蔑視和鄙夷！

  王鶴聞言，也是微微頷首，看的出來他也是這麽認為的。

  “胡兄，前線傷亡怎麽樣？”

  王鶴開口詢問道。

  胡武勝思索了一下之後說道。

  “自從大同鎮邊軍突襲山陰以來，我軍傷亡已經有小五百人了。”

  “軍中的藥材可是不多了！”

  兩人對視一眼，王鶴歎了口氣說道。

  “堅持到大將軍來援應該不是問題，但我軍上下估計會被打殘啊！”

  這還隻是保守的說法，明軍的人數實在太多了，七萬餘人，還都是邊軍戰兵，而不是普通衛所兵。

  明軍若真是不計後果的投入精銳兵馬發起進攻，昭武軍隻是被打殘的話，都算是幸運的。

  就算是整個建製全軍覆沒也並非沒有可能。

  胡武勝卻是哈哈一笑說道。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大將軍給的，大將軍叫我守好山陰，我就是死也得死在山陰城！”

  王鶴也是笑了笑說道。

  “我王家世代受劉氏恩惠，得以謀生，今日就算以死報之又何妨！”

  和胡武勝不同，王鶴家早幾輩就在劉家謀生了。

  王鶴的父親是劉家商隊的賬房先生，他也是劉家剛開始練團練的時候，就已經加入昭武軍了。

  兩人下定決心要死守山陰，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

  另一邊，薑鑲看著再次敗退下來的大同鎮邊軍，臉色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一個小小的山陰城，昭武軍不過也就兩千駐軍。

  但卻是硬生生的擋住了他好幾日，數次強攻皆無功而返。

  無功而返也就算了，還特麽傷亡慘重。

  這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山陰啊，自己的兵馬也是山陰守軍的三十多倍，可就是死活攻不下來。

  “兄長，你給我撥一部分家丁，我親自帶隊衝一次吧！”

  薑瑄也是著急不已，向薑鑲請命道。

  崇禎皇帝向他下了聖旨，若是不能將功贖罪，就要殺他，為了活命，現在薑瑄也是舍得豁出命了。

  薑鑲蹙眉不語，薑瑄繼續懇求道。

  “兄長！我求你了！”

  薑鑲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我給你撥五百家丁，八千步兵，切記要小心。”

  “如果實在攻不上去，就撤回來。”

  薑瑄卻是用力一抱拳說道。

  “諾！”

  說罷，他就臉帶喜意的離開了。

  薑鑲見此，歎了口氣，對著自己身邊的親衛說道。

  “吩咐下去，叫他們以薑瑄的安全為第一要務，若是薑瑄出事了，那他們就都不用回來見我了。”

  “諾！”

  親衛領命去吩咐了，薑鑲卻是依舊眺望著山陰縣城的方向，仿佛是在沉思他究竟如何才能攻破這座城。

  ……

  不多時，薑瑄披掛好了甲胄，帶著五百家丁，八千步兵向著山陰縣發起了進攻。

  “殺！”

  “殺叛賊！”

  “升官進爵就在眼前啊！”

  “都跟我上啊！”

  明軍再次嚎叫著發起了進攻，無數明軍黑壓壓的，前仆後繼的衝向了昭武軍的防線。

  轟！轟轟！轟！

  隻可惜，回應他們的熱情的，是火熱的炮彈。

  炮彈攜帶著恐怖的動能，鑽入了明軍的陣列，洞穿了一個個身體。

  無數人哀嚎著倒地，發出一聲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