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易連連提出幾點要求，許大海拿著一個小本子一點點的記錄下來。

  就在劉易和許大海商討開花彈的事情的時候，昭武軍的炮火卻是沒停。

  不斷的轟鳴著，整個北城都在被不斷的轟擊。

  城牆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縫，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塌掉。

  女牆垛口幾乎都被轟沒了，城牆變得光禿禿的一片。

  照這樣的效率轟下去，最多不用一兩日，太原城的城牆就要踏。

  劉易意識到了這一點，城內的明軍自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

  北城城頭的守軍不斷的回報傷亡，北城的守軍差不多都死光了，整個北城城牆是完全上不去人。

  上去，就會被密密麻麻的炮擊轟的死無全屍！

  “監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城牆會塌的！”

  薛國幀站出來說道，他作為神機營主將，雖然平常對神機營不怎麽上心，平日在營中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吃空餉，喝兵血。

  但他作為神機營的主將，這點判斷還是有的。

  高起潛有些慌了神，開口詢問薛國幀道。

  “薛指揮，神機營的炮呢？反擊啊！”

  “打賊軍的炮陣啊！”

  薛國幀臉色很難看。

  他也想反擊，但北城上神機營的炮陣早就都被拔掉了。

  城牆上不去，如果是在城內布置陣地開炮，就憑神機營炮手的素質，嗬嗬，那可真就是聽個響了。

  能不能打中敵軍，那得看老天爺給不給麵子。

  “這樣下去不行，出城突襲賊軍炮兵陣地如何？”

  “咱家相信大明三千營的健兒們必定可以一戰取勝！大敗敵軍，到時候咱家給諸位請功。”

  高起潛見薛國幀沉默，便轉頭對著三千營的統兵將領說道。

  和神機營一樣，三千營的統兵將領也是勳貴出身，誠意伯劉孔昭。

  但是，這位伯爺也是沉默了。

  取勝個屁啊，請功個屁啊，他堂堂大明勳貴需要你高起潛一個死太監請功？

  現在的三千營可不是明初時候，跟著太祖成祖，橫掃天下無敵手的三千營了。

  三千營早就爛透了，整營上下能不能找出三千個會騎馬都不一定。

  出去主動接敵，那不是找死嗎？

  他才不去！

  各部邊軍將領也是紛紛轉過頭去，沒有要出城接敵的意思。

  鬧呢？

  他們才不去。

  高起潛對盧象升的小動作他們可是看到一清二楚。

  這萬一自己前腳帶著兵馬出去殺敵了，人家高監軍後腳就把城門關上了可怎麽辦？

  他們怕被坑，找死也不是這麽找的！

  而衛所兵……

  高起潛壓根就沒指望衛所兵，把衛所兵放出城去，怕是還沒交戰，衛所兵就主動做了俘虜。

  那剩下的就隻有勇衛營了！

  高起潛將目光看向了勇衛營的指揮使王樸。

  王樸無奈，主動領命出城去，準備率兵摧毀昭武軍的炮陣。

  隻是，現在的勇衛營才剛剛整頓編練，就算是戰力強過一般京營，也強不到哪裏去。

  周遇吉，黃得功，孫應元等大將都還沒冒頭，還遠不是過些年那個戰力彪悍的勇衛營。

  從勇衛營出城迎敵，到勇衛營損失慘重敗退入城，僅僅花費了半個時辰不到。

  他們除去在城外留下數百具屍體外，別無收獲！

  劉易放下望遠鏡，嘖了嘖舌，這以後名震天下的勇衛營也不過如此罷了！

  劉易揮了揮手，下令炮兵繼續對著太原城開火。

  火炮轟鳴聲中，太原城的城牆也是越來越殘破，搖搖欲墜，不知何時便會坍塌。

  劉易喚來曹變蛟到身邊，指了指城牆開口說道。

  “小曹將軍，你我來賭一賭這城什麽時候會破。”

  曹變蛟見劉易由此雅興，也沒有拒絕，甕聲甕氣的說道。

  “大將軍，某估摸著最多兩日時間，這太原城就將歸大將軍所有！”

  曹變蛟感覺自己這都是保守估計。

  若不是劉易怕大軍傷亡，遲遲不派出軍隊登城，而是要等著火炮轟塌城牆，估計這太原城早就易手了。

  劉易笑了笑，有些隨意的說道。

  “小曹將軍說兩日，我便說一日吧。”

  “大將軍想要拿什麽做賭注？”

  曹變蛟眼珠子一轉詢問道。

  劉易望了一眼太原城，語氣幽幽的開口說道。

  “若是小曹將軍贏了，這抓到的高起潛某任憑小曹將軍處置，不管是腰斬，車裂，淩遲，還是剝皮實草，如何處理他小曹將軍做主。”

  “若是我贏了，這高起潛依舊交由小曹將軍處置，不過小曹將軍要派出騎兵教官，幫我好好調教一下昭武軍的騎兵。”

  “小曹將軍意下如何？”

  曹變蛟愣了愣神，隨即便開口說道。

  “大將軍不必如此，既然末將舉營來投，那末將及麾下軍士就都是大將軍的部下了，聽憑大將軍安排，大將軍所言自是應該。”

  “末將請大將軍在替我叔父報仇之後，改編曹部騎兵，例同昭武軍諸部，末將及部下上下一體，必當遵從大將軍安排！”

  曹變蛟十分坦然的說道。

  劉易點點頭，語氣誠懇的開口說道。

  “劉某今日在此起誓，絕不虧待曹部將兵，曹部上下軍餉，賞罰均與其餘諸部同等！”

  “小曹將軍也可繼續統帶騎兵，我將待小曹將軍如手足兄弟！”

  曹變蛟十分用力的點點頭，虎目中滿是感激。

  劉易重諾，守信，既然他已經如此許諾，那就決計不會更改！

  劉易和曹變蛟談完心，揮揮手下令道。

  “炮擊先停一陣，傳令第二軍，試探進攻一次，我要試試這太原城的斤兩。”

  然後，劉易又轉頭對著曹變蛟說道。

  “小曹將軍！”

  曹變蛟抱拳領命道。

  “末將在！”

  “你帶著本部騎兵，以及昭武軍的騎兵，去封鎖太原城四門，一麵高起潛狗賊棄城而逃！”

  “諾！”

  曹變蛟瞬間仿佛被打了雞血，轉身便準備帶著騎兵出擊。

  劉易又叫來了趙東和博達爾這兩位昭武軍的騎兵將領，開口吩咐道。

  “東叔，博達爾，你們隨小曹將軍好好學學騎兵的運用，小曹將軍是真正的行家，他不會藏私的，但能學到多少，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

  趙東是劉家原來的家丁頭頭，博達爾也隻是明軍衛所的基層軍官出身，他們對於騎兵的運用哪裏比得上曹變蛟這個真正的專家。

  劉易如此吩咐，他們也是非常樂意的。

  他們出身本就不好，不會當然要學了，他們相信隻要他們學到了本事，劉易會更加重用他們。

  趙東和博達爾跟著曹變蛟去了。

  劉易也是吐了口濁氣，昭武軍的騎兵確實不行，這是事實，無可辯駁。

  沒什麽好遮掩的！

  劉易心中明白，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不行，而是明明不行但就是覺得自己很行。

  既然意識到了差距，那就要盡量去追趕，去彌補，而不是蒙著眼睛裝作看不見。

  否則的話，將來到了戰場上，是要吃大虧的！

  現在好了，有了曹變蛟這個騎兵專家，又有曹部的一千餘精騎為基礎。

  劉易相信隻要自己舍得投入，很快就可以將昭武軍的騎兵打造成一隻水準線以上的騎兵。

  當然，劉易也沒準備自己的騎兵能夠和滿蒙的騎兵爭鋒，隻要求不拖後腿就行。

  人家滿蒙騎兵從小在馬背上長大，一生中大部分時間都和弓弩騎射分不開關係，你一個才騎了幾天馬的就要和人家比騎兵，那不是自找沒趣嗎？

  就像是外國人要和中國人比念繞口令，嗬嗬，不用比勝負都知道。

  當然，也不排除有那麽幾個天賦異稟的，但大部分人都隻是普通人而已，真正的天賦異稟的又能有幾個？

  昭武軍第二軍結陣而行，推著雲梯，攻城車緩緩前進。

  整隻軍隊如同一個整體，上下號令如一，步伐整齊，遠遠望去十分的震撼人心。

  嘭的一聲，雲梯車搭上了城牆，昭武軍士卒開始按照步兵操典中訓練的登城法登城。

  所有人都將盾牌舉過頭頂，用於防禦城牆上拋射的箭矢，火槍，甚至是金汁滾木礌石。

  重甲兵在前，長矛手在後，若禦敵阻攔，長矛手擊敵，重甲兵持刀盾突擊。

  數名重甲兵組成一個戰鬥小組，相互配合，在城牆上打開局麵，然後接應後續大軍登城。

  與此同時，城下火槍手，弓箭手給登城隊提供火力壓製，壓製守城敵軍反撲。

  為己方創造戰機！

  然後，取得大勝！

  當然，這些都是在訓練場上訓練的戰法，至於戰場上表現究竟如何，劉易也很是期待。

  攻城車被推到了城門洞口，幾十名昭武軍士卒一起操作，攻城車上的攻城錘猛的撞向了城門。

  隻聽嘭的一聲，城門被攻城車撞的一顫，灰塵撲簌簌的掉落。

  操作攻城車的昭武軍士卒也是將盾牌舉過頭頂，然後呼喝著整齊的號子，攻城車一次撞向了城門。

  “一二！撞！”

  嘭！

  號子聲後，城門再次被撞，依舊是顫動了一下。

  “一二！撞！”

  嘭！

  “一二！撞！”

  嘭！

  不多時，城門就被撞裂了，城門栓發出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音。

  於此同時，登城隊的昭武軍也通過雲梯車登上了城牆。

  劉易的眉頭卻是悄然間蹙起。

  不過並不是因為昭武軍第二軍表現不佳，說實話，昭武軍第二軍在攻城時表現的都頗有章法，嚴格按照操典上的攻城法來操作，劉易並沒有找到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