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真正大量傷亡的，都是那些無甲的士卒。

  甲兵都有甲胄在身，想要殺死一個甲兵可不容易。

  這也是為什麽古代社會，朝廷官方不禁止民眾持有刀劍弓弩，而是嚴格禁止甲胄的原因。

  古代不少的名臣大將，都是死在的私蓄甲胄上。

  就連大名鼎鼎的周亞夫，都因為幾百套甲胄而落得個腰斬棄市的下場。

  昭武軍和明軍的苦戰足足僵持了三個時辰，依舊分不出勝負，才各自退兵回營修整，來日再戰。

  戰場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鮮血混雜著硝煙的味道異常刺鼻。

  劉易眯著眼睛眺望戰場，看著明軍如同潮水般退去，下令昭武軍也是回營。

  劉易下令前線哨兵保持警惕，他便去傷兵營中探視受傷的士卒了，在巡視了一圈傷兵營之後，劉易回到了自己的大帳。

  劉易的中軍大帳內，昭武軍各旅的主將都已經在等待了。

  今日一戰，劉易讓昭武軍各旅，包括那些新兵，都上去體驗了一下戰場廝殺的感覺，讓他們適應了一下戰場。

  “今日一戰，大家對明軍的評價如何？”

  劉易開口詢問道。

  昭武軍第二旅旅長張虎站起來說道。

  “大將軍，要我說明軍的戰力實在是弱的很。”

  “他們的邊軍和號稱精銳的天雄軍也不過如此，我昭武軍第二旅的一個戰士，可以打明軍所謂的精銳七八個。”

  張虎滿臉激動，說話的時候大有一股小視天下英雄的氣概。

  劉易卻是冷冷的盯了張虎一眼，嘭的一聲，劉易猛拍桌子，站起來開口嗬斥道。

  “你還敢說話？”

  “你還有臉出來吹噓？”

  “知不知道因為你的魯莽冒進，今日第二旅傷亡了多少人？”

  “第二旅的尖刀部隊，第二旅第一校，傷亡三百二十四人，其中戰死二百五十一人，重傷致殘十九人。”

  之所以戰死的士卒在傷亡比例中會有那麽多，是因為昭武軍的撫恤製度。

  戰死的士卒每人撫恤白銀一百兩，良田二十畝，以及供養家中子嗣成年，供養家中老人去世等。

  以至於很多昭武軍戰士在重傷傷殘之後，往往主動尋死，想為家中多爭取一些撫恤。

  所以，才會有了戰死士卒在傷亡比例中占比如此之高的原因。

  劉易繼續怒叱張虎。

  “再加上你第二旅其他兩個校的傷亡，你第二旅今日一戰足足傷亡了小五百多人。”

  “第二旅一戰沒了六分之一，你第二旅撐得住這麽幾次造的？還他媽有臉出來吹噓？”

  “結陣而戰不知道嗎？不可輕敵冒進不知道嗎？要和友軍配合作戰不知道嗎？”

  “張虎，叫我怎麽說你好？你對得住第二旅那些戰死的袍澤嗎？”

  “告訴你，沒有下一次了，若是你再犯老毛病，就給本將軍滾去政務部！”

  “是，末將記住了！”

  張虎紅著臉，低頭認錯。

  劉易壓住火氣，聲音變得柔和說道。

  “待會兒會議結束，你去傷兵營看看傷兵吧，下次千萬別急躁冒進了。”

  張虎領命稱諾。

  訓斥完張虎，劉易繼續主持昭武軍的戰後總結大會，總結此戰的得失，總結在戰鬥中昭武軍爆發出來的問題，並尋找解決辦法。

  這樣的一場戰後總結會議，在昭武軍已經變成了常態。

  總結會議結束之後，昭武軍開始商討明日的戰略。

  曹變蛟出來主動請戰。

  劉易這次沒拒絕曹變蛟的請求，而是給曹變蛟發布了命令，讓他帶著本部騎兵出去，試圖截斷明軍的糧道，為大軍決戰尋找戰機。

  曹變蛟領命而去，劉易下令各部回去休息，準備明日交戰。

  ……

  第二日天還未亮，曹變蛟便帶著他的本部騎兵出營去了。

  一路上遇到的明軍哨騎，警哨，都被曹變蛟一一拔除。

  天亮之後，雙方大軍埋鍋造飯，準備吃飽喝足之後，今日繼續交戰。

  盧象升接過親兵遞上來的一塊溫毛巾，擦了一下臉，然後做在桌前，開始吃飯。

  他作為大軍總督，吃的雖然要比普通士卒好些，但也沒好到哪裏去。

  一碗小米粥，一碟子鹹菜，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

  吃著飯的時候，親兵來到盧象升身邊匯報道。

  “督師，我軍在外邊的幾個哨點都被拔掉了，哨騎也損失不少。”

  盧象升蹙了蹙眉，但也沒當回事。

  此等大戰的戰場上，雙方互相絞殺對方的哨探，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不過，盧象升心中倒是有別的憂愁。

  昨日一戰就能夠看的出來，和他對陣的敵軍不簡單，竟然有那麽多的甲兵，還都是精銳。

  他知道，想要剿賊成功，怕不是那麽容易的了！

  如果賊軍都是甲兵的話，朝廷怕是還需要大舉往山西增兵才行。

  想到這裏，盧象升感覺自己有愧於崇禎皇帝對自己的重托，沒能夠完成崇禎皇帝心心念念的剿賊重任。

  半個時辰之後，雙方大軍再次擺開陣勢廝殺了起來。

  明軍依舊是在承受了昭武軍的火槍火炮聯合打擊之後，才得以和昭武軍貼身廝殺。

  雙方又是苦戰一日，在戰場上留下一具具屍體，但卻不分勝負。

  接下來的幾日，戰場上的局麵依舊呈現僵持。

  明軍突破不了昭武軍的防線，反而是不斷損兵折將，但由於明軍占據著絕對的人數優勢，昭武軍也無法反攻成功，雙方也就這樣僵持了下來。

  連著幾日苦戰之後，盧象升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底下的將士們有了厭戰的情緒。

  就連他的本部天雄軍，也是不願意再上前廝殺了！

  沒別的原因，就是因為死的人太多了，還沒取得什麽戰果。

  這種情況下，任何一隻軍隊都會產生厭戰的情緒的。

  昭武軍這邊也是如此，劉易能夠明顯感覺到，和剛開戰時候相比，昭武軍的士氣低落了許多。

  就這樣，雙方繼續僵持著。

  昭武軍的中軍大帳內，劉易接到了曹變蛟的回報。

  回報的內容卻是使得劉易蹙起了眉。

  曹變蛟帶著大軍順著水路來回遊曳，卻愣是沒能夠找到明軍的糧道。

  這就讓劉易納了悶了！

  明軍的糧道呢？

  從太原到陽曲也就一條水路可以走，不走水路的話，翻山越嶺得累死。

  明軍隨軍糧草肯定不夠大軍使用的，從後方往前線運糧草不可避免。

  但是，糧道呢？

  誰他娘的能告訴我，那麽大一條糧道哪裏去了？

  這也是曹變蛟的心聲。

  他這幾天就在水路上下遊來回遊曳，是一條運糧船也能看到啊。

  ……

  這個問題不光是昭武軍這邊有，明軍那邊同樣也有。

  盧象升是懵逼的，老子的糧草呢？

  原本約定的糧草運達的日子已經到了，大營內的糧草消耗了個七七八八。

  但是，本該從太原運來的糧草卻是遲遲不到！

  大軍都快斷糧了，即使是小斛放糧，最多也就能堅持個三五天，這三五天之內要是糧食不到，那麻煩就大了。

  盧象升正在發愁之際，忽然間想到前幾日親兵向自己匯報，大軍的哨點哨探被大規模拔除。

  不會是大軍的糧道被逆賊給封鎖了吧！

  想到這裏，盧象升決定要派出哨探探查一下情況，他也好早做打算。

  不管是劉易還是盧象升，都沒想到盧象升的糧道壓根就不存在！

  因為高起潛那死太監想把盧象升坑死在戰場上，一開始就沒準備給前線的盧象升運送糧草。

  ……

  雙方在正麵戰場上繼續拚死鏖戰，昭武軍和明軍在陽曲城外廝殺不斷，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陽曲通往太原城的官道上，也是爆發了騎兵交戰。

  盧象升派出哨探，哨探在水路兩邊的官道上，發現了曹變蛟所部的精銳騎兵。

  然後，回報給了盧象升，盧象升沒能夠想到高起潛壓根就沒準備給他送糧草，在看到哨探的回報之後，便認為是曹變蛟在斷他糧道。

  然後，盧象升便派出了邊軍的騎兵，準備去打通大軍的糧道。

  盧象升派出來的騎兵，便開始尋找曹變蛟所部的騎兵，準備要和曹變蛟打一場，打通大軍的糧道。

  正好如了曹變蛟的意，再得知明軍派出大股騎兵是衝他來的時候，曹變蛟整個人都激動了。

  這些騎兵正好撞他槍口上，正好祭奠他慘死的叔父。

  雙方最先接觸的也是哨騎，不過曹變蛟所部的哨騎要比邊軍的騎兵精銳很多。

  連續幾次哨騎接戰，曹變蛟所部的騎兵都輕鬆取得了勝利。

  盧象升派出的邊軍騎兵動向已經被曹變蛟完全掌控，而曹變蛟所部的動向，在邊軍騎兵眼中卻依舊是一片迷霧。

  盧象升抽調出來的邊軍騎兵本就分屬於不同邊鎮，人心不齊，現在還沒有交戰自己這邊便落在了下風，相互之間不出意外的生出了齟齬。

  延綏鎮邊軍騎兵統帥叫王猛，是延綏鎮總兵官的親族將領，向來跋扈不聽號令，整個大軍也就盧象升這個總督，和高起潛這個監軍能壓住他。

  幾次和曹變蛟的騎兵交戰，出戰的都是他的麾下，前前後後死了好幾十人了，王猛自然不滿。

  吵嚷著要其餘幾鎮邊軍也派騎兵出去接戰，其餘幾鎮邊軍見延綏鎮斥候接戰吃虧了，自然都知道曹變蛟不是軟柿子，也沒有人願意去。

  一群人便就這樣吵了起來！

  幾鎮邊軍爭吵不斷，誰也不願意派人出去，就這樣，明軍的騎兵便像是一個莽撞的瞎子一般，埋頭往前。

  而沒有派出斥候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