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十分為難，這種事對他來說，太難開口了。

  可是不說的話，又關係到自己女兒的終生幸福。

  蔡邕沒有兒子，隻有女兒。女兒又從小失去母親，一直都被蔡邕當眼珠子一樣疼愛。

  蔡邕是萬萬不願意讓女兒傷心失望的。

  他想了又想，決定還是說了，隻不過，他對吳池述說的時候，那話七拐八繞的，充滿了各種明示暗示，就是不直說，隻希望吳池能聽懂。

  如果換了以前的吳池，那肯定是聽不懂的。

  吳池原本是最不習慣聽人說話拐彎的，當初在方城縣，吳池戰勝張燕的黃巾軍，戰後那個陳縣令想要吳池的功勞，就單獨約見吳池，七拐八彎地說了一堆無關的話，又是扯吳池的祖上，又是扯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和從政經曆的，直到最後看吳池實在是‘不上道’，這才直接表明了他的真實意思。

  吳池雖然最後答應了，但對於這種拐彎抹角的說話習慣，也是很不喜歡……明明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非要耽擱半天，半天的時間能用來做多少事啊！

  太浪費時間了！

  也難怪無論古代還是現代，行政效率都那麽低下！

  而這，也是那時候吳池寧可整天呆在鄉下自己的莊園裏，也不肯搬到城裏住的原因之一。就是不喜歡跟那群人浪費時間！

  不過，現在好些了。

  得益於最近讀書多了，再加上盧植和蔡邕他們在為吳池解讀書籍的間隙，也為吳池講了許多古代官場上說話處事的道理。

  使得現在的吳池，能夠稍微聽懂一些暗示和潛台詞了。這樣一來，不需要對方說太久，吳池就能早早聽明白對方的真實意思，然後搶先打斷對方的話，盡快結束談話，節約時間。

  吳池試探著問蔡邕：“蔡先生的意思是，想把你女兒嫁給我？”

  蔡邕見吳池說得這麽直白，頓感尷尬不已，隻是他也知道吳池就是這德行，雖然能聽懂暗示了，但輪到吳池自己說話時，還是直來直去，絲毫不顧對方麵子。

  畢竟吳池隻管節約時間，才不管別的。

  蔡邕歎了口氣，見事情被戳破了，也不再掩飾：“唉，女大不中留！她傾心浯然你，老夫這個當爹的，也希望女兒能嫁個稱心如意的。”

  吳池雖然明白了，但心裏卻感到奇怪：你女兒是蔡文姬我知道，但……我知道她，她不認識我啊！

  她見過我嗎？就傾心我？

  之前你蔡邕可是一直把自己閨女藏著掖著，保護得很好。明明都一起跟我去了珠崖了，好幾年過去了我都沒機會見你女兒麵……

  還是說……你女兒在什麽時候，偷偷見過我？

  唔，倒是很有可能。

  好吧。

  嗯，想想也是，我現在可是容貌值100的大帥比，天下一等一的俊男子。

  小姑娘偷偷看我一眼，就被我迷得不要不要的，非我不嫁……嘿嘿嘿！

  不愧是我！

  吳池頓時高興起來。

  高興之餘，又一想，吳池很快猜到了蔡邕為什麽這麽吞吞吐吐的：“蔡先生擔心的是……我現在已經跟別人定了親，你女兒不好再嫁過來？涉關……妻妾問題？”

  在古代社會，雖然號稱男人三妻四妾，但實際上，男人從始至終都隻能有一個妻，即使是皇帝也不例外。

  這是法律明文規定的，也是社會所普遍認可的。

  在古人的觀念中，一個家庭裏，隻有一個男主人和一個女主人。女主人即是妻，而男主人的其餘配偶，無論起多少花裏胡哨的稱呼，本質上都是妾。像什麽‘平妻’、‘次妻’、‘二夫人’之類的，隻是叫著好聽，嘴上這麽叫可以，但實際在官府那邊登記的備案上，她們依然算作妾。

  正如同皇帝隻會有一個皇後，其餘都是妃。

  現在吳池娶杜小姐，對外公開宣稱的是‘娶妻’，也就意味著在社會上，在世人的眼中，在漢朝律法上，杜小姐就會是吳池的唯一正妻。其他女人包括貂蟬，無論吳池如何寵愛她們，如何嘴上說著她地位最高，但仍算作妾。

  而蔡邕的女兒嫁過來後，就算吳池嘴上跟蔡邕保證會同等對待她。

  也改變不了她依然隻能是妾。

  蔡邕作為當世大儒，名望著於四海，在社會上的聲望極高。他的女兒，怎麽也應當去給人當妻，才符合身份地位。如果去給人作妾，會惹人笑話的。

  但如果要把蔡家女扶為正妻，唯一的途徑，就是把杜小姐休了，或者降為妾……

  那對杜小姐那邊又太不公平了！在古代的社會觀念裏，那可是比殺了她還要慘！

  不僅杜小姐會被人戳脊梁骨戳到死，吳池這邊也落不了好名聲。

  甚至於，連蔡家也會落得一個‘仗勢欺人’的形象……

  這更是蔡邕所不願意的。

  吳池：“蔡先生？”

  蔡邕見吳池明白了他的意思，如釋重負一般點了點頭，然後眼巴巴地看著吳池，等著吳池回複：“老夫也知道此事會令賢侄為難，所以無論賢侄如何答複，老夫都不會有意見。若是賢侄不允，那老夫便讓我那孽女死了這條心，另嫁他人就是。隻不過，老夫希望此事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不要傳到外人耳裏去。”

  吳池自然答應：“那是自然，事關女兒家名聲，我當然不會做那等蠢事！”

  他想了想，道：“這樣吧，蔡先生的意思我都清楚了，我先跟人商議商議，明日給先生答複，如何？”

  蔡邕便告辭了。

  而後，吳池走向後宅，去見貂蟬……

  早在雒陽這邊穩定下來後，貂蟬也從交州那邊趕來了。

  蔡邕嫁女這事，本來在對方說完後，吳池心裏就已經有了主意，隻不過為表尊重，吳池還是決定跟貂蟬商量商量。畢竟在吳池心裏，貂蟬才是家裏的‘女主’，後宮的第一號。

  貂蟬聽吳池說完後，笑道：“當家的心中早有定數了吧？放心，貂蟬不會介意的，家裏姐妹多了也熱鬧。”

  吳池感歎還是古代女子好啊！以不妒為美德，對於自己丈夫納娶別的女人，不僅不反對，還極力支持。

  雖然以現代人的眼光，這是男女不平等，男權社會的‘遺毒’，會受到眾多現代女性的鄙夷批判聲討。

  但……

  管它呢！

  這裏是古代！老子穿越到這裏，若不享受一把古代社會的好處，豈不是白來一場？

  於是在第二天，吳池就登門拜訪蔡邕，向他表達了自己的意思：“蔡先生，杜家與我結親在先，我是萬萬不能負她的……”

  蔡邕眼中瞬間閃過失望：“這樣啊……賢侄恪守信義，做得很對。是老夫給你添麻煩了……”

  不想，吳池打斷他，緊接著道：“不不，蔡先生想岔了！是這樣的，小子我呢，對蔡先生一向是敬重之至的！既然蔡先生之女對小子有意，蔡先生又親自來跟小子提親，小子又怎敢不識抬舉，辜負這一片好意呢？”

  蔡邕迷糊了：“這……”

  繼而驚道：“賢侄可是……可是……要納小女作妾？”

  蔡邕陷入了猶豫。

  吳池知道他想什麽，微微一笑道：“蔡先生，小子冒昧問一句，令千金若是嫁入尋常人家作妾，小子知曉蔡先生是不願意的。可是……若是這妾的名號……是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