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隻和奴婢們說，暫時不需要將自己懷孕的事說出去，說怕是有人嫉妒會招來禍事，且說她會親自告訴王爺這件事，要他們不要多嘴。

  ——後來造成馮側妃滑胎那起事件時，大小姐還是不要他們說出這件事，明明如果說出來的話，或許王爺就不會處罰大小姐了。

  說到這裏，洛洛的嗓音中出現了哽塞，又開始抽泣起來。

  辰王也逐漸回憶起那一日的事，記起了王妃那日說的一句“一命還一命”，原來指的是這個意思。

  她是決定用自己孩子的命，去還馮氏孩子的命。

  所以，即使自己在那樣的情況下，承受著一百棍杖的責罰，辰王妃也沒有哼出一聲，也沒有請求他求饒自己，就是因為她已經做好了視死如歸的打算。

  謝付珩閉上眼睛，默默地在椅子上沉思良久。

  等到心情稍稍平靜，他睜眼起身，踱步至辰王妃的床前，平穩地坐在她旁邊。

  觀察著她那因受重傷而不好的臉色，還有那毫無一點血色的唇瓣。

  他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額頭，在上麵溫柔地來回磨搓。

  為何不告訴本王？

  為何要瞞著本王？

  是不是在你的心裏，認為本王和你的孩子就不值一提？

  如果你說出來，至少當初本王就不會下那麽重的處罰。

  他的手由辰王妃的額頭，劃過臉頰，到達下巴，最後辰王止住，收回了自己的手，又放在了她的手上。

  他執起王妃那白皙得能看見血管的玉手，掌握著力度，將她握在手心裏。

  是他！

  是他親自下令殺了他們的孩子！

  是他親手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都是他！

  辰王的頭抵在辰王妃的手上，那一日的畫麵突然就像是昨日發生的，曆曆在目。

  辰王妃那雙閃著光芒的眼睛，就在他眼前。

  不，那不是她眼底的光芒，而是她的眼淚。

  是她在哭泣，她想求他放過自己，可是，他不願意再聽她任何的解釋。

  她說……她說……她還說……

  辰王的頭全埋在了王妃身上，他一動不動，沉靜了很久很久……

  久到屋內的人都不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麽時辰，久到屋外的雲宗無法步入房內，一探辰王妃身體狀況。

  他們一直都沒聽王妃說過，她懷有身孕這件事。

  原來那個時候，原來就在他們對宰相府下手的時候，辰王妃就已經有身孕了。

  而他們差不多就是在那段日子，對辰王妃的母家下了手……

  一想起這些，雲宗的心髒就像是被一隻手緊緊攛住，難受得無法呼吸。

  他到底，對辰王妃做了些什麽？

  是他！

  是他親自收集宰相府的那些罪證！

  是他親手葬送了她的母家！

  都是他！

  月色下的白霜閣依舊空曠，隻是今時不同往日，所有是非，一切恩怨，都是在這個白霜閣開始的。

  雲宗滿臉傷痛，他無法進到屋內，坐在辰王妃的床榻邊上，握著她的手對她傾訴。

  隻能沉默地站在門口，祈禱著，希望上蒼能夠保佑她逃過這次劫難。

  再呆了一會兒，雲宗發現夜色沉得寂靜，他一個外男不能再逗留在辰王府的後院之中。

  所以帶著自己對辰王妃所做的那些往事，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白霜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