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著洛北川遁逃而去，縱使麾下獵手戰鬥力不容輕視，可青雲城這麽大，再加上如今城裏烏泱泱一片，尋找洛北川無異於大海撈針。

  “達摩，算了吧。洛北川跑了就跑了，反正當下之計得先解了嗜睡蠱。”

  被周小凱從背後那麽一拽，達摩穩了穩身形，打量著前者手中的絲帛，一抹凝重湧上雙眸，試探性地問道:“你……你從哪搞到的？”

  “達摩首領，這個天機不可泄露。你隻要知道青雲城之危暫時解除就好，其餘的交給我。”周小凱將絲帛鋪了開來，心情大好地指點著江山。

  城中中了嗜睡蠱的人遊蕩在大街小巷，呼喊聲更是一陣高過一陣。

  那些沒有中蠱的百姓徹底失了眠，躲在家中床榻、米缸、茅廁、柴房……為的就是不被那些中了蠱的鄰裏奪走幹糧。

  “小玉，你可得抱好咱的小米。阿爸先去廚房找找那鍋饅頭……”廢柴堆裏，一位頭上係著黑色頭巾的中年男子握著一把鐮刀鑽了出來，輕掩上了柴草，輕聲囑咐道。

  還沒轉身呢，胸膛之上已然有一把長刀貫穿而出。長刀那頭是中了蠱的鄰居王三，刀法本就了得。如今從背後偷襲，不得手那才見了鬼呢。

  躲在柴草堆裏的小玉忍住悲痛，右手緊緊捂住鼻子，盡量不去驚動外邊殺父仇人。

  王三得手之後，將地上死了的男子扔進了水井中，舔了舔刀上的血跡。

  眸子之中掠過一絲猩紅，旋即黯淡了下去。

  直覺告訴王三，柴草堆裏現在還藏著一個人，而且血統還很純真。對於體內蠱蟲生長大有裨益，甚至於可以讓蠱蟲進化，得到其他異能。

  透過柴草縫，小玉縮在一角，身體顫抖個不停。

  父親就是在自己眼皮下被賊人殺害，小玉怒而不敢衝出拚命。如今的自己出去就是送死，倒不如躲著以求一線生機。

  外邊的王三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一雙大手探向了柴草堆，在柴草上翻了又翻，終無所獲。

  “奇了怪了，他是個瞎子？”小玉屏住呼吸，輕輕挪動步子，從院牆之上的狗洞鑽了出去。

  剛鑽出去，就遇到了易容後的洛北川。

  “小姑娘，隨我來，城南土地廟安全。”洛北川伸開雙臂，一臉淺笑地看著眼前的女兒，壓低聲音說道。

  起初小姑娘還有點怕生，可一聽到院裏王三發出的一聲聲怒吼，小玉姑娘衝入了洛北川懷抱。

  “小玉，這個骨笛送給你。你隻要學會了這首曲子，那些失了智的人便不會傷害你。”洛北川掏出了骨笛、絲帛，放於小姑娘手心裏，出聲說道。

  小玉哽咽著應了應，撲上了洛北川後背，死死抱住後者的脖子。

  感受著來自女兒的依賴，洛北川眼眶泛起了紅。這麽多年了，女兒總算可以開始她新的人生，隻是可惜那養父死於非命。

  一到城南土地廟，洛北川又是生火又是鋪草席，忙得不亦樂乎。

  “叔叔，歇會兒吧。已經很暖了……”

  聽到小玉這般稱呼自己，洛北川心裏終究有些不是滋味。不過仔細一想，也不怪孩子，這些年來為了報苗疆一脈覆滅之仇，著實苦了孩子。

  “叔叔不累，叔叔不累……”

  洛北川擺了擺手，走出了城南土地廟，沿著牆角根撒了一地克製嗜睡蠱的綠色粉末。

  待得一切準備妥當，洛北川盤腿而坐在火堆旁，轉動著木棍上的土雞。

  約莫半炷香後，土雞烤熟了，香味彌漫在整個廟堂之中。

  “慢”

  聽到小玉一聲呼喊，洛北川探向土雞的手停在了半空，看著小玉姑娘，緩聲問道:“小玉，怎麽了？”

  “上點孜然粉，味道更好。”說著，小玉姑娘抖了抖衣袖，一個小袋掉落。

  “小玉，這是誰給你教的？”

  洛北川剛問完，就知道自個兒說錯話了。小玉淚眼婆娑地看著裝有孜然粉的紅色布袋，“哇”地一聲苦了起來。

  “叔叔，我要學這首曲子，我要學這首曲子……”

  “欲速則不達，一切都得吃飽喝足再說。”洛北川推開了小玉遞過來的絲帛，一臉微笑地將土雞雞翅扯下，遞到嘴邊。

  小玉接過雞翅，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吃得滿嘴都是油。

  “慢點，別噎著。”

  畢竟還是個孩子，心裏有事吃起來也掩藏不住。

  雞也吃完了，水也喝過了，小玉開始對著絲帛上的音律一遍遍吟唱。

  洛北川非常有耐心地講解著，隻求自己這女兒可以盡快習得苗疆這一絕技。

  ……

  青雲城

  中了嗜睡蠱的人，已然被青雲七十二釵的曲聲拯救。

  偶有幾個因蠱蟲破體而出，奔赴黃泉外，其餘人情緒都穩定了下來。

  “周堂主，城中大體穩定。嗜睡蠱也已經解除，不過少了一個人。”

  聽到麾下匯報，周小凱先是一驚，旋即發聲問道:“誰不見了？”

  “烤肉屠夫劉刀疤的女兒劉小玉，烤肉屠夫的屍體在水井裏打撈到了。”

  “他女兒會不會也在水井裏，隻是你們沒能找到？”

  “周堂主，這個不存在。我們已經抽幹了井水，未曾見到一個人影，恐怕那姑娘已遭不測。”

  “帶我去看看烤肉屠夫的屍體，或許可以找到破綻。”周小凱心念微動，心底有了一些不成熟的想法，隨即出聲說道。

  離開百歲樓，穿街過巷，尋到放有烤肉屠夫屍體的平陽廣場。

  一塊白布將烤肉屠夫從頭頂遮到了腳底，乍一看委實分不清男女。

  周小凱緩步走了過去，右手探出……

  揭開白布，一張充滿驚懼的麵容浮現，眸子之中便是烤肉屠夫生前看到的最後一幕。

  黑科技之眼盤旋於空，從烤肉屠夫目光之中獲取著有用信息。

  “叮，烤肉屠夫尚未成婚。小玉應該是養女……”

  周小凱白了一眼頭頂的黑科技之眼，一臉不耐煩地說道:“你是不是閑得慌，這點小事也查探了一番，能不能幹點實事。”

  “叮，小玉還活著。從烤肉屠夫家院牆下的狗洞逃走了……”

  “你不早說，這才是關鍵信息。”周小凱右手一揮，黑科技之眼隱去。

  “達摩，你在平陽廣場守著。我去一趟烤肉屠夫家，看看小玉姑娘究竟被誰帶走了……”

  “去吧，注意安全。她可能和那家夥有關……”

  聽到達摩這麽一說，周小凱回首看了一眼烤肉屠夫的屍體，旋即袖袍一甩，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