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今波賣的是書，但又不是書。

  準確地說，他賣的是書這個物體，而不是書裏的內容。

  這個核心觀點確實與出版界的主流認知背道而馳。

  陳飛揚心裏清楚，路今波這個計劃肯定是會成功的。

  因為商業邏輯，與大家的主流邏輯，不是一回事。

  說白了，你把目標客戶定在初中生階段，跟作者的寫作水平就沒啥關係了，玩得是營銷手段。

  前世的億元女生小郭，寫的文字又稚嫩又簡單，但依然有無數人買單。

  說白了，她就是一個台前的布偶，工具人，這個位置換誰都可以。

  億元女生這個計劃，成就的不是她，而是背後的操盤手，路今波。

  路今波因為這一通操作，名聲大振，贏得了真正有實力的明星作家的認可，繼而簽下了一堆大牌，組成了全明星陣容。

  陳飛揚點了點頭，當即拍板：“行，就按照你的想法去辦。”

  反正都是要搞這個計劃的，與其讓一個工具人上，還不如把這個機會給安尼寶貝。

  畢竟安尼寶貝是真正有實力的。

  “不過說起安尼寶貝，我倒是也看過她寫的東西，怎麽說呢，個人風格非常強烈，筆調很冷，給我的感覺，她是站在邊緣的角落，素描了一副邊緣人的生活。這可不是12到16歲的小女生看得懂的。”

  路今波豎了豎大拇指：“陳總果然專業，一眼就看透本質，安尼寶貝寫的小說，本質上就是邊緣的，但卻被大眾所接受。

  不要擔心初中生看不懂就不買書，這個年齡段的小女生，越是一知半解，就越是瘋狂著迷，她們僅僅為了把那些漂亮的句子抄下來，就會花錢買書。”

  臥槽，果然是營銷心理學家，帶大師。

  陳飛揚補充了一句：“你也不要局限於這個年齡段了，成年人群體也不要放過，可以適當地炒作一下爭議話題。”

  陳飛揚記得前世的時候看到過一句話，安尼寶貝的書是無意的，錯誤地引領了潮流。

  因為她的書就不是寫給大眾看的，但卻被大眾廣泛閱讀。

  後果就是被廣泛的解讀，評論她小資，浪漫，空虛，孤僻。

  而恰好她這個人又極致敏感，與外界格格不入。

  圍繞著她的謾罵，詆毀和嘲笑很多，但是她從來不理會，我行我素。

  這樣的人，對資方來說，簡直就是財富密碼啊。

  路今波大讚陳總牛逼，但他還是有些擔憂：“安尼寶貝這個人不太好打交道，我擔心她要是不願意配合這種流水線寫書的模式，非要堅持用自己的方式寫自己的書。”

  陳飛揚說道：“她現在還沒討價還價的資格，你告訴她，花一年的時間，賺一大筆錢，以後她想寫什麽寫什麽，沒人管，你看她答不答應？”

  我行我素是需要資本的，安尼寶貝未來之所以能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那是因為她賺了很多很多錢，根本就不用在意別人的指指點點。

  要是飯都吃不上，誰的腰杆都很難挺直，為了賺錢，你們大眾喜歡看什麽，我就給你們寫什麽。

  安尼寶貝現在的經濟狀況很艱難，以前都是為愛發電，現在剛剛在北鬥中文網拿到了人生的第一筆稿費，現在的目標就是努力賺錢。

  一大筆錢擺在眼前，隻要一年時間就能實現財務自由，腦子有坑的人才不幹。

  她是內向敏感，又不是傻。

  ……

  路今波得到陳飛揚的首肯後，就去跟安尼寶貝談了談，不出意外，很快就搞定了。

  安尼寶貝跟誰過不去，都不會跟錢過不去。

  談妥之後，路今波長出了一口氣，心裏湧起一股躊躇滿誌的豪情。

  21歲還在上大學的他，即將成為一家出版公司的總經理。

  雖然說這個年頭的經理遍地走，天上落下一塊石頭，砸到的人裏一半都是經理，但那些大多數都是有名無實的銷售經理。

  他不一樣，他是在一家公司裏有話語權的總經理。

  路今波心裏的興奮之情難以用語言來形容，本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原則，他急需有朋友來分享這份喜悅。

  誰是這個幸運兒呢？

  當然是寧才神。

  當初說好手牽手，誰去簽約誰是狗。

  回頭兩人都當了狗，實在太尷尬了。

  但是在他們眼中，自己的選擇沒有問題，隻是對方太狗了，見利忘義，守不住文藝青年的本心。

  這兩個人本來就是損友，平時互相埋汰慣了，越是吵吵，交情就越深厚。

  聊扣扣已經滿足不了兩人溝通感情的需求了，路今波直接給寧才神打了電話：“最近怎麽樣啊，還在北鬥中文網寫書啊？稿費應該很不錯吧，攢幾年就可以考慮買房了吧。

  不過我建議啊，有錢就去旅遊，35歲之前買房的男人，都不會有大出息。”

  寧才神聞言，頓時有點蚌埠住了。

  從路今波的話語裏，他仿佛讀到了一絲隱藏的嘲諷。

  這特麽叫隱藏？

  “我現在正在應邀寫一本定製文，以後要改編影視劇的。”寧才神一下子就把自己的逼格拉高了。

  然後他用一種居高臨下的語氣說道：“我看你在網上發表的小說也不錯嘛，點擊榜前十，僅僅比我的前一本書落後六個名次。

  怎麽樣，現在開始籌備新書了嗎，跟網站簽的合同有沒有漲價啊？我跟網站的主編空虛道長很熟，要不要我幫你美言幾句，整個漲個十塊八塊的，這樣你才好去旅遊。”

  路今波哈哈一笑，得意地說道：“感謝你的好意，不過用不上了，我已經金盆洗手，以後不會在北鬥中文網寫小說了。”

  洗盆洗手？怕是江郎才盡，人家都不給你簽約，把你掃地出門了吧。

  寧才神心裏好笑，嘴上說道：“不要意氣用事，你不想掙錢了嗎，我去找主編談談，好歹給你一個千字20的買斷。”

  “不用了，北鬥中文網的大老板投資開了一家出版公司，請我去當總經理，以後你要是想出版，可以讓我幫你把把關。”

  “你在說什麽……大聲點……喂喂……聽不見……再不說話我掛了啊……”